那些過往是不是心間刺他不知道,這些話倒是尖銳的扎進了他心里。
她這是在告訴他,無論怎么做都沒有用的。哪怕沒有阮薇,他們之間,從各自投了那兩個娘胎開始,便沒有圓滿的可能。
而如今,玄政只能將不能在一起的緣由,
歸結成簡單的一句:“因為,我們父母那輩有仇怨。”
玄溯聽到陷入了沉思。
有仇,是父還是母呢?
皇叔的父親,可不就是他的皇爺爺。
如果跟皇爺爺有仇,那多半是罪臣之后。含冤至死,全家留一個孤女那種?
若是同皇叔的母親溫慧貴妃有仇,
那會是什么人?
總之,能跟皇叔的父母有仇的,
多半也不會是一般人物。
玄溯雖然好奇,不過皇叔的感情私事,稍微問問也就罷了,再細究就顯得很為難人。
他點到為止,順便再解釋一句:“朕方才問皇叔回不回朝堂的,這都是玩笑話,皇叔閑散慣了,朕也是知道的。”
玄政笑了笑,說:“臣知道。”
玄溯見他仍然不動筷子,問:“這菜不合皇叔口味?”
“臣吃過了。”
玄政本不該多說的,可還是忍不住說道:“臣還記得,皇上幼時有回突發驚厥,于太后當場暈過去人事不省。皇上,于太后對皇上您,是有很深的感情的。”
這件事,
玄溯似乎聽宮人提起過。
有人說于太后對他好。還有人說,他必須聽話,
于太后才會對他好。
可是在他自己的印象里,
于太后陪伴他的次數寥寥無幾。
瑾王根本不了解宮中情形,
只是聽過些流言罷了,又憑什么這樣議論于太后對他這個庶子的感情呢?
玄溯不認可,也不反駁,配合道:“兩位母后都待朕視如己出,朕十分感念。”
玄政看向窗外,寬檐下能看到半只鳥巢。
燕子歸來,匆匆喂了嗷嗷待哺的雛鳥,又撲騰起翅膀奔向天空。
無父何怙?無母何恃?
玄政無數次想過這個孩子的處境。哪怕小時候有人疼,長大了,得知自己父母雙亡,又是什么樣孤苦無依的心靈?
若有一日,這孩子知道真相,又會怎么看待他們這對……不顧人倫的生身父母?
玄政設想一下,無聲苦笑著搖了搖頭。
若必須把血緣關系擺到明面上來,才能證明母愛,也是初夢的可悲。
不知道這么多年來,面對兒子這張有幾分像他的臉,
她可曾有那么片刻,
想起他?
與感情無關,只是單純想起他這個人,應該會有吧。
林貴人去看望坐小月子的靜嬪。
姜靜嬪自己的孩子沒了,林貴人的卻好好的,心里難免失衡得厲害。
“你不好好在瓊華宮里躲著,跑這里來,也不怕有個什么閃失?”
林貴人行了個不太嚴謹的扶鬢禮,自行站起身,誠惶誠恐的說:“娘娘,妾身發現了一件事,這讓妾身夜不能寐,思來想去的,還是決定來告訴娘娘。”
姜靜嬪坐起來,瞇起眼看她。
藏書閣里動了那樣的手腳,她從臺階上摔下來昏迷之前,就覺得自己是不是著了林貴人的道。
如若那日不經意聽到的話,是林貴人故意說給她聽的,故意誘導她去藏書閣,那么林貴人此人陰毒至極。
至于林貴人到底有沒有這樣害人,只要等到了中秋宴上,言嬪并未跳舞,就足見林貴人在扯謊。
本打算日后再找這賤人慢慢算賬,她卻自己找上門來了。
“林禾宜,你該不會是做了虧心事,才夜不能寐的吧?”姜靜婉語氣刻薄。
林貴人仿佛沒聽見這聲奚落,自顧自聲情并茂的說:“妾身前些日子,發現言嬪娘娘常在寢宮中跳舞,有時還去藏書閣,妾身問了才知,她是在準備中秋宴上的舞蹈,想要跳給皇上看。”
姜靜婉冷冷的看著她,很有耐心的聽她能編出個什么花樣來。
林貴人壓低聲音:“直到前幾日妾身無意間聽到言嬪同小夏神色慌張的密談,才知言嬪娘娘練的舞根本不是跳給皇上看的,去藏書閣也不是為了偶遇皇上……”
“那是跳給誰看,為了去見誰?”
林貴人咬了咬唇,艱難的說道:“是衡親王。言嬪娘娘她竟然同衡親王私會!”
原本姜靜婉半個字都不信的,她認為林貴人在花言巧語擺脫自己的責任,想把禍事推到齊言嫣頭上去。
可衡親王的名號,讓姜靜婉陷入將信將疑的狀態。
照理說,齊言嫣膽子再大,也不敢在宮里同衡親王私會的。
那日拿衡親王試探齊言嫣,齊言嫣雖然慌了神,可也算謹慎,都沒有與衡親王對視。
但是,正因為是衡親王,便沒有什么是絕對不可能的。
齊言嫣曾心悅衡親王,是千真萬確的事。
姜靜婉費勁思索。
即便如此,那藏書閣里臺階上的蠟油又如何解釋?
林貴人似乎看透了她內心所想,解答道:“光是私通,未必讓妾身感到害怕。可是言嬪何其狠毒,她擺脫不掉衡親王的糾纏,便心生歹意,在藏書閣樓梯上抹了蠟油……”
說到此處,她因畏懼而面露驚恐。
姜靜婉一怔。
衡親王身子那么衰弱,屢屢在病危的邊緣,若從那么高的樓梯上摔下來,不死也得丟大半條命了。
齊言嫣那個賤人真能做到這樣惡毒?
可惜被指派去抹清油的宮人,在被抓住后就當場自盡,便沒能往后查下去。
林貴人顫聲道:“娘娘,妾身與言嬪住在一起,實在是害怕。”
姜靜婉嗤之以鼻道:“你同本宮說有什么用,言嬪是嬪位,本宮也是嬪位,我還能拿她如何?你現在應該去找皇上或者太后,把你知道的一五一十告知他們。”
“可是,沒有真憑實據,有誣告的嫌疑。妾身小小貴人,哪敢以卵擊石。”林貴人憂心忡忡。
不無道理。沒有點證據就跑去告狀,啥用都沒有,還容易打草驚蛇。
姜靜婉仔細考慮了下,說:“證據,是可以制造的。”
從無憑無據到真憑實據,只差一場設計。
林貴人忐忐忑忑詢問:“妾身眼下應該怎么辦,怎么做?”
這個樣子,像是想回玉芙宮來尋求庇護。
姜靜婉心里暗笑,這小賤人真蠢,她怎會施以援手呢?她巴不得這小賤人在瓊華宮里出了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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