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無心愛良夜第三十九章重玄浮圖從此無心愛良夜第三十九章重玄浮圖←→:、、、、、、、、、、、、、、
世間可憐人,豈獨姜無量?”
重玄勝說道:“許放生不如死十八年,我也兩歲就成了孤兒!”
“爺爺不知是不是太老了,近些年回首往事,竟覺世事無常,皆可原諒。”
重玄云波表情柔和了些,緩聲說道:“當年的事情,也不能全怪姜無量。畢竟,你父親死的時候,他已囚在青石宮。是明圖自己……求仁得仁。”
重玄浮圖是其人后來自改的名字,最早的本名就是重玄明圖。
老侯爺的這一聲明圖,顯然觸動了重玄勝。
但這胖子強自僵著臉色,不肯軟化。
“當年……”重玄勝盡量讓自己顯得平靜:“齊夏之戰,他拒絕領兵,帝君大怒,將他下獄,問他是不是有向夏之心。所有人都知道,帝君明著問他是不是向夏,心里其實是認為他站在姜無量一邊,支持主和派,自持才能,更以此逼宮!”
“他那么聰明的人,真的會做這種蠢事?這難道不是出自姜無量的授意?姜無量無辜?可憐?”
重玄勝嘴里的“他”,自便是重玄浮圖。
“為了彌補這個‘錯誤’,挽回君心,已經卸甲多年的您,不得不再次出山,帶三子一侄,親赴齊夏前線。這一戰,重玄家嫡系族人死傷過半,我三叔戰死!您也因此,深恨于他,一生都沒有再跟他說過一句話。”
“我在重玄家為什么飽受厭棄,處處被欺凌?若不是褚良叔父護著,早不知被誰失手毆死!”
“而以褚良叔父破夏之功,就因為替他求情,竟也未能封侯。只得了個伯爵,還誡以‘慎懷’二字。”
重玄勝瞧著重玄云波:“爺爺,現在您讓我……不必再恨姜無量?”
重玄云波沉默了半晌,才說:“那時明圖破滅兩國,天下知名,陛下若不信任他,也不會屬意他統軍破夏。再一個,明圖當年去枯榮院鎮壓殺性的時候,與姜無量一見如故,此后結為至交,互相砥礪前行。如今你也有至交好友,或者能夠理解他的選擇……”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理由,那么,世事皆可原諒嗎?
可……童年遭遇的那些冷眼、仇恨、欺凌,為什么那些人,沒有原諒他,沒有“原諒”我?
重玄勝面無表情:“或者世事皆可原諒吧。但是爺爺,我太年輕了!聚寶商會既然背叛了我,我必定一刀斬到底。”
我太年輕了,所以我做不到!
說的是聚寶商會,又不止是聚寶商會。
重玄云波嘆了一口氣。
他哪里是讓重玄勝不要恨姜無量呢,他是希望重玄勝不要再恨帝君,不要再恨生父重玄浮圖。
因為,恨帝君是取死之道,恨自己父親,是一生痛苦根源。
這是重玄云波作為一個爺爺,不忍看到的事情。
但他也意識到,重玄勝現在的想法和決定,已經不是他幾句話能夠改變的了。
越是優秀的人,越有定見。
當年重玄浮圖如此,現在的重玄遵、重玄勝,也如此。
重玄明光倒是六十多歲了還對他唯唯諾諾,言聽計從,但他心里也很清楚,長子是個什么草包。
“今日便如此吧。”老人坐在椅子上,很是疲倦地抬了抬手:“我乏了。”
重玄勝規規矩矩地行禮:“孫兒告退。”
姜望跟著起身離去,十四也自隨行。
重玄勝走到門前的時候,老爺子的聲音再一次響起。
“明圖出發之前來見我,我沒有理會他。到死都沒有再跟他說一句話……是我一生的遺憾。”
老爺子的聲音,有一絲顯見的微顫。這是極難在這位老人身上看到的情緒。
“他若能聽到這話,一定會很欣慰的,爺爺。”重玄勝說。
但他同時又在心里說:“可惜他聽不到了。”
那么欣慰或者不欣慰,誰在乎呢?
重玄勝三人離去之后,一個微胖的身影從里間轉出來。
重玄云波嘆道:“褚良,這些年苦了你了。”
新晉封侯的重玄褚良沉聲道:“我修行都是二哥引進的門,一身兵法,也是二哥親傳。若不是二哥,早年不知死幾回了,做什么都是應當。只這些年有負所托,沒有把勝兒照顧好。”
重玄云波的四個兒子中,重玄浮圖排行第二。重玄褚良的年齡比老三重玄明山小,比老四重玄明河大。所以也稱呼重玄浮圖二哥。
重玄云波神情哀傷,今時今日,也大約只有在重玄褚良的面前,他才能流露這些真實細微的情緒:“勝兒能有今天的樣子。明圖在天有靈,應能安息了。”
重玄褚良道:“當年二嫂剛顯懷,二哥就給孩子取名為“勝”,無論男孩女孩,都是這名字。他與我說,因為一生失敗,不希望孩子重蹈覆轍。聽著這話,我心在滴血。二哥是何等驕傲的人?竟自認一生失敗。”
“那個時候,姜無量已經被廢。重玄家受到牽連,局勢艱難,困頓連年。”
“勝兒出生的時候,二嫂難產而死。二哥因此心灰意冷,也就是在這一年,改名浮圖,以示向佛之心。”
“又兩年。御史告廢太子有怨懟之語。帝君大怒。將他囚居青石宮,令其老死此生。舉朝無聲,獨二哥離開靜修禪室,去御前求情。”
“帝君急怒攻心,甚至問他:‘重玄家浮圖為何只知太子,不知君父。’暗指重玄家有謀反之意。”
“為了自證清白,也為了不連累家族,二哥只身入海,血戰至死。”
“因為這一戰的慘烈,重玄家才得以平穩度過危機。那一年,勝兒兩歲。”
“重玄家很多人怨他恨他,由此遷怒勝兒。卻已經忘了,二哥為重玄家帶來多少榮耀。他們原是只記壞,不記好的。”
重玄褚良的話里,不無抱怨。
重玄云波自然聽得出來,所以他的聲音也很沉重:“到現在,勝兒也不知明圖死在哪里。只知他是在戰場上身陷重圍,力竭而死。”
“若這孩子不堪造就也便罷了,既然他能抓住機會,我就要支持他做重玄家的家主。”重玄褚良道:“畢竟這位置,原就應是二哥的。”
“明圖本是家主,他自己不在乎,也就過去了。勝兒和遵兒,是我手心手背。在我這里,分不出親疏遠近。愿意爭,我就給機會,便由得他們自己爭。我只掌著度,不使誰有性命之虞。”重玄云波說。
“想來他們是有分寸的。”重玄褚良只道。
其實封侯之后,他愈發能理解重玄云波的一些決定了。掌著這么大一個家族,勞心勞力,很多事情都不可能簡單考慮,也難隨心所欲。
重玄云波長嘆道:“我是由己推人啊,明圖走了這么多年,我雖深恨他,卻也深愛他。同是為人父母,念及陛下也應如此,勝兒這次拿廢太子做文章,恐遭兇厄。”
重玄褚良說:“這事手尾做得很干凈,不會有什么線索……七指也已經自殺了。”
“七指,是明圖的舊部吧?”
“是啊。勝兒一直以為那些幫他的老卒,都是我的人。如果他知道是二哥的舊部,恐不會用。”
重玄云波一時不知想到了什么,定了許久,才說道:“一定厚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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