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無心愛良夜第一百八十章面死而行從此無心愛良夜第一百八十章面死而行←→:、、、、、、、、、、、、、、
姜望當然知道,他現在已經逃不掉。
在匿衣被破的時候,他就等同于失敗了。那么多的海族強者搜殺之下,失去隱匿能力,同待宰的羔羊也沒什么區別。而魚嗣慶躲在界河前,自血肉之墻中殺出來的那一刻,已經徹底殺死了他最后的希望。
他沖不過界河,不能夠再藏起來,也跑不了太遠。密密麻麻的海族戰士,此刻必然已經從四面八方涌來。魚嗣慶乃至于水鷹嶸,速度都比他快。
這場已經輸了。
魚嗣慶知道,他也知道。
任何一個神志清醒的人,都能夠看清這個事實。
但他不會坐以待斃!
哪怕只能多活一息時間,他也要為此付出全部努力,為此奮命掙扎!
他從楓林城一路走過來,那么辛苦、那么艱難地走到現在,絕不是為了在將死之前,說一聲我認了!
不,他永遠不會等死。
奮戰至最后一刻,才是他,才名姜望!
平步青云的作用下,姜望瞬間逃遠。
迷界的混亂方向,加上那一堆符篆的轟炸,讓魚嗣慶短暫失去了方向。
他迅速將狂怒的情緒按住,冷靜調動大軍。
一時的逃竄并不要緊,那張“網”仍在,只要稍稍調整,就能重新成型。而這一次,對手已經無處藏身!
“水鷹嶸!”魚嗣慶指了一個方向:“你往這邊,不計損耗,用你最快的速度去追,一旦有發現,即刻響應。”
在重新鋪網的同時,他找出了兩個最有可能的方向,一個讓水鷹嶸去追,一個自己去追。
這樣一張布局嚴密的大網里,又有他和水鷹嶸這兩個速度超過姜望的強者在,捕捉姜望絕非難事。
勝負在姜望跳出藏身狀態、劍刺血肉之墻的時候,就已經注定!
事情也的確如魚嗣慶所想。
姜望這邊一股腦用掉了剩下的所有符篆,好不容易逃離界河附近,卻還沒來得及歇一口氣,便迎面撞上了一隊海族。
這一次姜望已經沒有隱匿的必要,直接沖上前去,將這隊海族殺了個干凈。
這隊海族以戰將級海族為主,戰卒為輔,對于現在的姜望來說,根本不算阻礙。但這隊海族看到他的瞬間就意味著,那張為了捕獲他而張開的網,已經重新被觸動!
魚嗣慶再一次掌握了姜望的位置,而以他的速度,或許很快就能追上來!
若有人能夠俯瞰全局,便能夠看到,在界河之前的一塊巨大區域里,以姜望為中心,難以計數的海族戰士正瘋狂聚攏。
如果說這是一張漁網,網眼已經小得蒼蠅都飛不過去!
姜望根本不需要觀察,也能夠知道自己的處境。
這真是極致艱難的時刻,以他的心性,也看不到希望所在。他窮搜一切可能,也找不到勝利的契機。
相當于獨自一人,與一座海巢的軍隊抗衡,這本就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他甚至都不是魚嗣慶的對手,更遑論魚嗣慶還有那么多手下!
姜望握緊長劍,抿了抿唇。
逃命已是不可能,但在這樣的時刻,還可以做一件事——
還差五十七個。
他沒有忘記這件事。
距離完成洗罪,還差五十七個統帥級海族。
如果說這一次,死亡是必然的結局,便看看能不能在戰死之前,完成洗罪吧!
至少……
至少也完成了承諾,救下了朋友。
那么就抓緊時間,在魚嗣慶追上來之前,殺盡可能多的敵人。
這少年把長劍倒轉,繼續踏云而行。
手中長劍森冷,心間殺意沸騰。
他的道術恢弘磅礴,他的劍式勢不可擋,他的神通無物不焚……
他爆發了最大的殺力,解放了全部的殺性!
這一天,對于很多先一步與姜望接觸的海族來說,都是末日。
往往是一個照面之下,就被殺死。
來不及反抗,或者反抗之后也還是死得干脆。
唯有統帥級海族,才能與姜望過過手。但初階的統帥級海族,也只是過手而已。
丁未浮島那張懸浮的海疆榜上,姜望名字之后的數字,不斷地跳動。
肆拾肆,肆拾伍,肆拾陸……
看到這一幕的丁景山卻沒辦法高興,因為他清楚,這意味著……突圍失敗。姜望已經身陷重圍。
其人身陷重圍,卻還在浴血廝殺。
這少年算得上一個好戰士,在任何時候都沒有放棄戰斗。但不放棄,也沒有用處了。
他還是會死。
一位人族的天驕,就這樣隕落在丁未區域。不是在野地狩殺中技不如人,恰恰相反,他殺出了令人驚艷的戰績。可最后卻要死于海族大軍之下……
這是他丁景山的恥辱!
“守島七十年,我問心無愧,可心中有憾。”
丁景山把目光從海疆榜上移開,看著島外的白象王:“白象王,我想殺你,已經足足七十年!”
幾乎就在此刻,籠罩整個丁未浮島的光罩,無聲破滅。
像是一個美麗的泡沫。輕輕一碰,就已消失。
而蓄勢久待的人族和海族,之間再無阻隔。
姜望殺起了性子,仗著青云亭源源不斷的術介供應,一路疾飛,一路速殺。
他不與任何強者糾纏,但凡一合無法解決的,轉身便走。
可即便如此,在這張嚴密的捕獵之網里,他也愈來愈慢。
總會遇到能擋他一擋的對手,總有海族戰士,能給他留下一點“記號”。
他在殺敵的同時,也在時刻面對著被殺的危機。
伍拾壹,伍拾貳,伍拾叁……
洗罪的數字還在艱難跳動著,可越來越慢。
這是一場無望的搏殺,或許在所有人看來,都只是困獸之斗。是最后的歇斯底里。
可唯獨姜望自己,知道自己的堅持所在,目標所往。
他能夠感覺得到,魚嗣慶已經靠近了。
他一路上不停地變幻方位,就是為了誤導魚嗣慶的判斷、延緩他追上來的時間。
但或許,現在便已是極限。
已是極限嗎?
姜望猛然轉頭,看到一個半透明的身影飆射而來,正要揮劍。便聽來者喊道:“快跑!”
卻是褚密!
在他身后,赫然是三十多個影影綽綽的身形,卻是追殺他的海族。
說起來姜望在界河前中伏,轉而逃竄,時間也未過去太久。
時至此刻,那顆蜃王珠早已不知被哪位得去。
而褚密竟也一直堅持逃竄到了現在。
姜望倒也沒有莽到沖殺,只一聲不吭地折轉。
而褚密追過來,搭手在他肩上,梁上樓的秘術借坡下驢發動,兩人速度驟增四成,暫時又把追兵拉開了些。
但他們兩個都很清楚,此刻逃得再快,也不可能逃出去了。
他們已身在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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