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無心愛良夜第八十七章 暗無天日從此無心愛良夜第八十七章 暗無天日←→:、、、、、、、、、、、、、、
玉指先出,木劍已斷,趙玄陽吐血而退,姜望安然無恙。一道絕美的身影,才自那漆黑如墨的漩渦中,躍將出來。
那洶涌的魔氣,恐怖的威勢,幾乎充塞了整個無光洞窟的強大氣息……無不在彰顯一位真魔的可怕力量。
強如趙玄陽這樣的天驕神臨,在突然出現的這個存在面前,也完全沒有反抗之力!
她當然只能是宋婉溪。
或者更準確地說,是莊承乾以宋婉溪的魔軀與宋橫江的神魂,合煉而成的血傀真魔。
彼時在清江水底的上古魔窟中,吸收掉莊承乾新生神魂本源的姜望,捕獲歧途神通的田氏,也繼承了血傀烙印,接掌了對這具血傀真魔的控制。
可惜他繼承血傀烙印的同時,也是宋婉溪響應萬界荒墓的召喚,破界離去的時候。
彼時的姜望來不及阻止,神魂力量也完全無法完成響應,只能在匆促間留下一道意念。
那道意念是——
歸來!
在那個時候,他只是單純地舍不得這樣一個強大戰力,想著以后去邊荒獵魔歷練時,或許能夠召喚救場。
彼時他是沒有想過,自己會再入上古魔窟的。
上古魔窟是魔潮滅世時的產物,絕大部分都已經被毀滅。僅存的一部分,也早已被滅盡魔氣。它們的數量非常稀少,位置更是極其隱秘,清江水底的那一個,莊君莊高羨都不知道其存在。
以現世之大,姜望還真不知道,哪里還藏著上古魔窟。
也只有趙玄陽這種擁有古老傳承的天驕,有著極其可怕的知見積累,才能夠別出心裁,想到以上古魔窟來躲避苦覺的追蹤。
這卻給姜望,帶來了一個全新的選擇。
被趙玄陽帶到巖漿之底,認出上古魔窟的第一時間,他就發起了呼喚。在這座規則迥異于現世的廢棄魔窟里,呼喚他曾寄托出去的意念。
只是稍稍動意而已,根本不虞被察覺。之后他嘗試探索內府,也只是為了在趙玄陽面前掩飾。
但姜望自己其實也根本沒有底。他不知道進入萬界荒墓的宋婉溪,現在是什么狀態,會不會發生了什么意外。他也并不清楚,以他今時今日的修為、神魂力量,夠不夠呼喚血傀真魔。他更不知道,他那道意念,是否還存在。
上古魔窟已經是現世距離萬界荒墓最近的地方,若在這里也無法完成呼喚,這具血傀真魔也就基本可以宣告廢棄了。
姜望只是如之前所有的選擇時刻那樣,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掙扎那不知是否會有的可能。
在漫長的、毫無反應的時間里,他也和趙玄陽一樣,在焦灼地等待著。
唯一不同的是,他還必須掩飾自己的焦灼。力求不讓趙玄陽看出端倪。
而趙玄陽也的確沒有懷疑。
路線是他自己精心規劃的,這座上古魔窟是他早年意外尋到的。姜望道元被禁錮,太虛幻境被隔絕,神通被封鎖,怎么想也沒有翻盤的可能。
退一萬步說,就算姜望能夠自我解封。又能如何?無非重演那碾壓式的一戰,實在也乏善可陳。
趙玄陽牽掛的是景國的大局勢,想的是把姜望送到玉京山之后的事情。
而對姜望來說,他是用盡手段之后被追上,傾力一戰之后被擒。被擒之后,也嘗試過溝通太虛幻境,也試著引導趙玄陽去雪國……做了所有能做的努力。
之前的所有,全部都失敗了,敗于趙玄陽碾壓式的戰力前。
唯獨對于血傀真魔的呼喚,在歷時三天之后,終于得到了回應!
不知道這段時間宋婉溪在萬界荒墓中經歷了什么,又或者僅僅只是真正適應了真魔之軀。今日回應姜望的她,明顯比那一日與白骨邪神交手的時候更強!
那一日的血傀真魔,與白骨邪神降臨現世的最強宿身,打得不落下風。
今日的宋婉溪,只是現身在那里,便讓姜望感受到如淵如海的澎湃力量。
這一次的降臨,姜望只不過提供了一個信標,發出了一道呼喚。是她響應之后,直接鎖定路徑,打開古老通道,短暫降臨于這座上古魔窟中。
而后并指截鋒,使姜望免于受傷,輕易便碎了趙玄陽的名劍,令他吐血而退。
冥冥之中仿佛有天意,但若非姜望一直不放棄,始終盡最大努力,又如何能夠等得到宋婉溪跨界而來?
在崩斷的木劍碎片中,趙玄陽吐血而退,看著姜望,滿眼是不敢置信:“你居然真的通魔!?”
姜望嘆了一口氣:“其實不是的……”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血傀真魔是真正的魔族。修魔功,養魔氣,行魔道,甚至也有自己的部分靈智,大概局限于本能部分,可以在萬界荒墓里生活。
但她畢竟,又只是一具血傀。無識無我,為血傀烙印所控制。
能夠煉制這樣一具擁有洞真戰力的傀身,莊承乾的天才和冷酷,都是世間罕見。
姜望只不過是繼承了這具血傀而已。
他不曾真正養過魔,的確也跟魔族從來沒有勾連。
真要說起來,宋婉溪更像是姜望放在萬界荒墓里的人族奸細。
不過,姜望顯然并沒有跟趙玄陽解釋太多的意思。
不得不說,趙玄陽并不是一個太讓人討厭的人。
這幾天的相處,對兩個人來說,都是一段難忘的經歷。
明明是很投契、可以成為朋友的兩個人,卻因為不同的立場,走到敵對的位置。人生而在塵網中,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被一些東西牽絆,難有真正自由。
甚至于經歷得越多,越難自由。
所以面對趙玄陽那錯愕得甚至有一絲痛苦的眼神,姜望也下意識地解釋了一句。
但也只此一句。
他嘆聲過后,便只道:“殺了他。”
沒有什么激烈的情緒,只有冰冷的決定。
站在敵對立場的趙玄陽,見到了血傀真魔的趙玄陽,感受過歧途神通并有所揣測的趙玄陽……必須得死。
宋婉溪長發飛舞,一步已近身,血眸冰冷無情緒。
而趙玄陽眸中燦爛,燦爛得讓這無光的上古魔窟,都遍室生輝!
“上古魔窟的殘余規則,支持不了真魔存留太久。哪怕你請動真魔降臨,也未必能殺我趙玄陽!”
他右手并劍指,劍指繞金光,指天畫地,咆哮的劍氣立時化為龍形,足足九道劍氣神龍,各呈威勢,演化不同劍訣殺法,繞宋婉溪而舞,將其牢牢封鎖。
一如九位劍道高手,同時攻伐宋婉溪。
而趙玄陽左手只一按。
天地之間,有金色的八卦之門轟然顯現。
此扇大門,堂皇大氣,凜然有正威。
出現之時,隱似鎮壓一地。
它仿佛帶著一個龐大的世界而來,溝通了某個莫測的地方。
整個無光的上古魔窟,都短暫地改換了氣息。
于是地風水火,元力亂涌。
一應術法神通,都要受其干擾。
趙玄陽說得威風,第一時間仍是準備逃走。發動殺招只求一阻,而后立即喚出逃生至寶,想要離開此地。
一套動作,可謂熟極而流。
但宋婉溪已至。
面對那九道殺力恐怖的劍氣神龍,她只是雙手一錯,便將九道劍氣神龍,都捏在手中,捏成了蚯蚓狀,輕松捏碎!
她伸手的時候已在踏步。
踏出之時,尚在姜望身前,腳步落下的時候,已經貼在了這扇金色的八卦門前。
這個時候,剛剛捏碎劍氣神龍。
她的左手隨意垂下,只抬起了右手。
那美麗如玉雕的手掌,并成了一柄掌刀。瞧來潔白如雪,纖碎似玉。
只輕輕一戳……
半空中如焰花炸開般,光焰漫天流散。
這扇氣息古老的金色八卦之門,竟直接被戳破!
這可是傳自玉京山的寶物,卻碎得如此輕易。
就像趙玄陽神臨境和姜望內府境之間不可逾越的差距一樣,從神臨到洞真,中間亦有天塹!
再強的法器,在神臨境的趙玄陽手中,也無法抵抗身具真魔之力的宋婉溪。
術法被破,法器被毀,趙玄陽再次一口鮮血噴出!
但這一次噴出的,是金色的血。
金色的雨,落在這座上古魔窟中。
金雨中的宋婉溪,愈發明艷動人。讓人很難相信,她居然與那些骯臟邪惡的陰魔,同屬一族。
趙玄陽借傷噴出血雨,這金色的雨滴絕不混同,每一滴都輪廓分明、是近乎完美的橢圓形,且彼此之間互不干涉。
像金瓜子。姜望默默地想到。
“此是我心間血,神上血。”趙玄陽并指成劍形,氣勢昂然神勇:“魔頭且與我受死!”
一滴一滴金色的血液,在半空中倏然變幻,竟然排成了一個極其復雜、又有堂皇之威的圖案。
像一幅古老星圖,可惜姜望認不得,不知它應在天穹何處。
趙玄陽苦戰不休,吐血成陣。的確不負天驕之名。
金色血滴結成大陣,立時攪動力量,聚勢外顯。在這復雜且堂皇的金雨星圖之上,恍惚出現了一個金甲戰將的虛影,頃刻已凝實!
此戰將身形高大,金甲燦燦,神威顯著。
甫一凝實,便瞧向了宋婉溪,戰意滔天!
但幾乎是在他剛剛凝實的瞬間,宋婉溪便已經來到了他面前。
一雙白嫩的、甚至可以稱得上柔弱的手掌,輕輕搭上了這金甲戰將的兩只胳膊,左右一分!
金甲戰將發出一聲生靈化的痛呼,似是真有靈性在。
可無論他的顯化有多么玄奇,耗用了趙玄陽多么巨大的代價。
此時此刻,他的雙臂,已經被宋婉溪生生撕下來!
兩條金甲手臂,在空中就開始崩散。
而宋婉溪順勢往前,只一個頭槌!
一個絕美的女人,用自己毫無防護的漂亮腦袋,去砸一個頂著金盔的戰將。用她光潔如雪的額頭,去碰撞那瞧來便十分堅硬的金色戰盔。
這是一幕什么樣的場景?
這是何等兇殘的戰斗風格?
趙玄陽已經沒有辦法驚訝了。
因為宋婉溪的頭槌才落下,碰撞才發生,他以“心間血”、“神上血”喚出的護法戰將,就已經崩散成流光!
根本不能承受完整一擊!
而宋婉溪美麗的額頭依然光潔,連一個紅印子都沒有。更不存在受傷的可能。
實力的差距如此明顯。
她已近身!
趙玄陽腰間懸著的一塊圓盤鳳刻玉佩,頃刻發出一聲鳳鳴。
這是師門所傳的護身至寶,足以抵擋真人一擊。
其聲清越,似動于九天,聽來高貴、強大、不可侵犯。
但戛然而止。
像一只驟然被掐住了脖頸的老母雞。
一只纖纖玉手,剛好捏在這枚圓盤鳳刻玉佩上,輕輕一捏,玉佩粉碎成屑,飄飄而落。
鳳鳴聲方起便斷了。
當世真人可以洞見真實,真魔亦是如此。
宋婉溪近身的第一手,便是奔著這護身物而來。
捏碎了玉佩后,雙手又是一探。
趙玄陽正在掐訣的雙手,已經被拿住。根本無法閃避,根本無力抗拒!
宋婉溪血眸無情緒,霜面無表情,只是雙手簡單地一拉——
鮮血噴灑間,便已生生將趙玄陽的雙臂扯下!
在趙玄陽無法抑制的痛苦表情中,宋婉溪故技重施,頭槌又直直砸落。
并不是她只會如此,而是太過強大的力量,令她只需如此!
簡單,高效,冷酷!
看著那絕美的面容越來越近、越來越近,看著那張揚的墨發飄舞,趙玄陽只仿佛看到了永無盡頭的深淵。
時間仿佛凝固了。
趙玄陽很快發現凝固的不是時間,這也不是臨死之前那些恍惚的瞬間。
是那絕美女魔的腦袋,真的停下了。
得救了……嗎?
這時他才聽到了姜望的聲音——
“趙玄陽是好儀表之人,毋傷其面。”
我該說什么?他想。
小兔崽子總算有點良心?
有種你就放了我?
呔!你這通魔的狗賊,何必在這里偽善?
但最后他掙扎著說道:“趙玄陽也是惜命之人!毋……”
也只有這一句。
因為那女魔的掌刀,已經將他的心口剖開。
那是多么冰冷而果決的感觸啊。
一并剖開的,還有他的一座通天宮,五座內府,一座蘊神殿。
從此五府海寂,藏星海沉,元神海暗無天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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