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無心愛良夜第九十六章余悸從此無心愛良夜第九十六章余悸←→:、、、、、、、、、、、、、、
苦覺之真言,發于天馬高原前,自然也不止這里的人能聽到。
“苦覺那廝,玩這么大?”虛空之中,有個粗糙的聲音道:“實在搞不懂,他跟那個姜望,不是說剃頭挑子一頭熱?有這么深的感情嗎?”
另一個女聲卻在笑:“本就是顛三倒四的性格。當年因那苦性之死,險些鬧得同門反目,這么多年也沒有變化,仍是想到一出是一出。”
那個粗糙的聲音似是來了興趣:“苦性這事我倒是不清楚,你詳細說說?”
“這種事情要知道詳細,回頭你私底下問傅東敘去。”含著笑意的女聲頓了頓,轉問道:“傅東敘,你是不是該去解決他了?”
“怎么解決?”傅東敘的聲音反問。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女聲明顯有一種看戲的輕松。
“我一個人殺他可不容易。”傅東敘的聲音回道:“您受累,陪我一起去?”
“我可沒空。”這女聲道:“你不如問問冼南魁,他不是對苦覺追緝我景國天驕的事情很不滿么?”
“冼將軍更不會有空,他現在……”傅東敘的聲音笑了笑:“就這樣吧。這老和尚要表演師徒情深,就由他去。我現在畢竟執掌鏡世臺,還真能為這點小事殺他不成?”
“傅東敘不去,是還沒到時候。苦覺現在說是脫離懸空寺了,但懸空寺那些和尚,明顯還是對他留有舊情。懸空寺在東域的重要性不必再說,此時殺苦覺,確然不是明智之舉。”最先那個粗糙的聲音道:“再看看吧。看苦覺有沒有分寸了。”
“隨便你們,反正挨罵的不是我。”這個女聲道:“說起來,趙玄陽躲到哪里去了?以前倒是沒看出來,這小子還有這方面的天賦。叫苦覺這老和尚上天入地也尋不到,瞧來怪是可憐。”
“若能讓你想到,那苦覺也該能想到了。”傅東敘的聲音里,有那么點滿意:“反正他現在的情況應該是很好的。我留在乾天鏡里的情報,才被閱讀不久。”
粗糙的聲音笑了笑:“真是個做大事的,誰也不聯系!”
“我說你怎么不急著對那和尚動手了,原是如此!”女聲恍然大悟。
傅東敘笑問:“你又發現了什么?”
“你已經通過在乾天鏡里留消息的方式,下令讓趙玄陽滅口了,是也不是?”那女聲道:“這種解決方式畢竟不算光彩。讓苦覺繼續追下去,一來可以延緩這消息暴露出來的時間,向莊高羨要更可靠的證據。二來,到萬不得已之時,也可以用被苦覺追急了為借口!”
傅東敘笑了笑:“真是沒有什么事情能夠瞞得過你。”
“少拿這些話糊弄我!”女聲道:“我和仇鐵,誰說的是你鏡子里的真相?”
傅東敘道:“你說的是對的,仇鐵說的也是對的。但問題的關鍵在于……苦覺既然脫離了懸空寺,那我就隨時可以動他,倒也不必急于一時。”
應該是……得救了。
雖然仍是十分虛弱的狀態,但畢竟已經可以重新感受到臟器的存在,
某種不知名的藥力,在體內緩緩流淌、發散,滋養著生機。
死亡曾經如此臨近,又在門邊一轉,就此離開了。
姜望閉著眼睛,一動不動。
仍然心有余悸。
當時經歷的那些“夢境”,實在太過真實。身處其間,根本無法分辨真假。
那在萬界荒墓與宋婉溪交手的黑衣魔族,想來即使是在萬界荒墓里,也絕非等閑之輩。是哪位真魔,甚或……是某位天魔?
無論是那些“夢境”、還是《七恨魔功》的降臨,又或是那個魔字,都是姜望難以測度的手筆。
是在呼喚血傀真魔的時候,被察覺了痕跡么?
而后被順藤摸瓜,找到了現世里的這座上古魔窟?
雖然不知道為什么對方并未降臨本體,是否因為什么限制,又或者真正的魔和宋婉溪這血傀真魔仍然有什么不同……但以后的確也不能輕易呼喚宋婉溪了。
倒是五府同耀那一刻,對神印法的感應,或許是一條溝通宋婉溪的路子。或許可以在確認不被追蹤的情況下,再行召喚之事。
不過……這也不是短時間內能做到的事情了。
至少以現在的修為,遠不能。
鼻端好像嗅到了隱約的幽香,姜望不動分毫,保持著之前的呼吸節奏,繼續思考。
那《七恨魔功》本身,當然應該是一部絕世的功法,但他的確不愿一顧。他親身經歷過齊陽戰場……那陽國國主陽建德是何等人物?
與重玄褚良惺惺相惜,在齊國這霸主國的臥榻之側,以陽國之主的身份,掙扎著所有可能。最后在別無去路的情況下,練了那《滅情絕欲血魔功》,妄圖以力破局,結果又是如何?
仍然是兵敗身死、社稷破滅,未能改變什么。
姜望當然渴求強大的力量,但他要的是自己一點一滴苦修上來的、真正屬于自己的力量,他要踏踏實實地把握,一步一個腳印地往上走。而不是成為什么存在的傀儡,靠出賣自我來成長。
如果我已非我,就算曾經所有的理想都達到了,那又是為誰達成的理想呢?
此時已不聞魔音,不察魔氣,那恐怖的存在,已經消失了痕跡。
但姜望的確是余悸未消。
在難以計量距離的萬界荒墓出手,控制那么稀薄的魔氣凝成黑色魔槍,一槍就險些將他殺死!
若不是已經五府同耀,若不是五府海內還有云頂仙宮存在,現在哪還有性命?
甚至于,即便是有這些,若非觀衍大師留下了一道佛唱庇護,他的神魂恐怕也被毀去了。
實在是一個太恐怖的存在!
能被如此恐怖的魔族強者下手引誘墮魔,也不知該說幸運還是不幸!
姜望認真地思考著自身狀況。
第四內府還未刻印瞬發道術,就已經叩開第五府,好在第四府的開拓本身就已經完滿,未刻印道術只是未有合適的,不肯湊合。
回頭再刻印也來得及。
至于新摘的赤心神通,外顯有不朽的規則,表現出來的核心,是不受異志所侵。
這讓他想到了黃河之會上的林羨。
如果說林羨的無拘神通,是肉身不受阻礙、束縛。那么他的赤心神通,是此心不為任何人、任何力量侵染。在某種意義上來說,可以是神魂層面的“無拘。”
當然,哪怕是相同的神通,在不同的修士手里,也可能開發出完全不同的效果。
神通種子不是說摘下之后就已完滿,它需要開發、需要探索。
姜望非常確定,“赤心”神通還有更多的可能,等待他發掘。
他轉而又想,不知趙玄陽的死,可有被察覺?
之前他認為,就留在那座上古魔窟中等待,是針對外界局勢而言,可能最安全的選擇。
實際上也只是一種賭博罷了,并不能完全確認。
因為擅自離開魔窟,暴露行蹤,實在會導致太糟糕的局面,不得已而博之。
當然上古魔窟本身的危險,卻是他遠未想到的。
姜望就這樣一刻不停、亂七八糟地思考著,直到……
“還裝睡呢?”一個慵懶的女聲,如靈蛇般鉆進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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