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無心愛良夜從此無心愛良夜←→:、、、、、、、、、、、、、、
霜白色的披風,像一面旗幟,飄揚在空中。
那般凌厲,那般招搖。
用世間一切言語,都不足以形容此刻的燦爛。
而姜望身繞流火,目光平靜。
現在還遠未到放松的時刻。
在生和死的邊緣,他只是往回走了一步。
此身仍在懸崖邊!
高達兩丈余的極煞餓鬼身倒地那一刻,燕子、鄭肥、李瘦,乃至于旁觀此戰的林羨。
全都愣住了!
雖然從一開始,姜望就表現出了非常強烈的進攻欲望,從頭到尾都在主動進攻,創造戰機。
但在桓濤真正倒下之前,沒人覺得他可以做到!
這是四位兇名遠揚的人魔,是在無數廝殺中成長起來的極惡之人。做過最惡的事,殺過數不清的人,誰的雙手,不是沾滿血腥?
誰不是被各方通緝,最終卻安然無損,才得以成為人魔?
這可不是熊問、方鶴翎那種,幾乎只作為一個篩選的門檻、換了不知多少輪的人魔。
萬惡、削肉、揭面、砍頭,都是為惡已久,兇名遍傳各地的人中之魔。
墨門的追殺,都沒能清除桓濤,今日卻在這斷魂峽,死于姜望之手?
然而那已經崩潰的極煞餓鬼身,和至死仍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的桓濤,卻在描述著事實!
他似乎仍有不甘,似乎想要說些什么,可已經永遠無法再開口。
生死有時候只是一種結果,不具備任何意義!
林羨在心中迅速復盤這一合,只覺姜望在戰斗中的每一個選擇,都無可挑剔。
明明面對的每一個對手,都有與他搏殺生死的實力,他卻忽左忽右,忽戰忽避,指東打西,從頭到尾都掌控著戰斗的節奏。這些實力強大的人魔,在戰斗中反而成了他的屏障,成為他欺騙對手的武器。
若不是揭面人魔在側,若不是鄭肥李瘦都在場,桓濤怎么敢吞下火界,又怎么會被一劍殺死?
而林羨代入四大人魔,又實在不覺得自己能做得更好。四大人魔并非是全無配合的,甚至可以說配合極為默契,但姜望真的很擅長在戰斗中創造機會。一個轉身,一個對撞,都能被利用到極致。
觀者除了嘆服,只有嘆服!
唯獨姜望本人是冷靜的。
在旁人看來幾是奇跡的壯舉,卻是他堅決邁進的終局。
走到這里并非運氣,而是勇氣、智慧和實力。
從狹路相逢,驟然撞見四大人魔的那一刻,他就明白自己陷入了什么樣的危局。并立即決定要挑戰傳說。
此時還遠未實現。
在這四位人魔中,桓濤排名最低,實力也最弱。桓濤之死,只會迎來更瘋狂的反撲。
接下來的戰局更險惡。
尤其他還知道,鄭肥和李瘦在青云亭煮殺封池兩姓血脈,獲得了平衡之血。兩人現在的實力,只會比當時更強,更可怕。
所以劍屠餓鬼的第一時間,他就已回劍轉身。
長劍輕鳴,渴飲人魔血!
但率先爆發的,卻并不是他更忌憚的鄭肥或李瘦,而是揭面人魔燕子。
目睹桓濤之死,鐵壁后的燕子,先是一愣,繼而驚怒。
她意識到她的怯意被姜望所愚弄,姜望視她為弱者,用對她的窮追不舍來制造戰機……可方才她若沒有阻以鐵壁,焉知姜望那藏在身后的一劍,不會真往她身上來?甚或是在火界之中,這一劍大概就是為她準備的。
她為前者怒,為后者驚。
是進亦難,退亦難,而桓濤終是死去了。
這也讓她意識到,面對姜望這等敢于挑戰傳說的絕世天驕,哪怕以外樓壓內府,哪怕以四對一,她也沒有保留實力的資格!
于是面生變化。
那張粗眉寬鼻的男人面容,如水紋散去,無聲隱沒,而鼻梁挑起,眉眼柔化,臉起腮紅。
五官流動,現出了一張女人的臉,嬌顏俏面,如似二八風華。
支撐著揭面人魔的核心神通,當然不會是鐵壁,而是這張臉。
更為準確的說,乃是神通“人面”!
千人有千面,萬人有萬聲。
而她揭面人魔,卻可戴以千面,次次不同。
這些年來,燕子每殺一強者,必揭其面。而人面神通的效果,讓她可以繼那死去強者的神通為己用。
這是“揭面”之名的由來。
既是說她揭下面具便要殺人,也是說她真會揭下對手之人面!
每一張人面,能用神通三次,三次之后就耗盡力量,
鐵壁這門神通防御驚人,但實在并不稀罕。是可以隨意揀選、隨意消耗的藏品之一。
而此刻她所戴的這一“面”,才是她壓箱底的珍藏。當年幾費周折,才將其剝下,是此生最珍貴、最在意的藏品之一。只剩最后一次效果,已經很多年不舍得用。
此面是嬌顏俏面,此神通世所罕見。
名為,絕弦。
摔琴絕弦,叫世間再無此音!
效果是……
隨機禁封對手某一個神通!
燕子戴上這嬌顏俏面,配合她那熟透了的婀娜身段,美艷得不可方物。只往姜望這邊一瞧——
叮咚!
似弦音一響而止。
姜望清晰地感覺到,似有一道陰翳籠上五府海。
大約是猶疑了一陣。
最后悄然落下,罩住了一顆黑白兩色的神通種子。
冥冥之中,好像某一根弦斷開。
歧途黯淡了!
獨立于五府海穹頂的那劍仙人,雖是未有影響,仍然五府同耀。
但姜望已然是明白,歧途神通已不能再用。至少在燕子此時這神通的效果結束之前,無法再將對手引入歧途。
這顆在第二內府摘下的神通,一直以來都是他殺手锏般的存在,輕易不示人,用則必殺對手。
在這場危險的殺局里,卻是被封禁了!
如虎斷獠牙鷹斷爪。
“封了你哪個神通?”燕子笑問,眼神里卻盡是寒意。
“你的運氣很好,大約延緩了你身死的時間。”姜望提劍向她躍去:“但只是延緩而已。”
從來不是歧途給了他勇氣,而是他的勇氣和堅韌,讓歧途得以揮灑。
沒有歧途,他依然強大!
“可恨,可恨,可恨!”
鄭肥胖大的身軀在這時直撞過來,怒聲而吼:“我要把你的腦袋撕下來!再不與你玩耍!”
姜望只回以一聲:“死肥豬,誰與你玩!?”
怒火霎時沸騰雙眸,鄭肥的眼睛里,居然躍出火焰來!那是在怒火秘術的作用下,怒火沸騰到了一定程度后的表象。若是換了一個人,怒至如此,僅憑怒火秘術,就能將其斃殺當場。
此術雖然品階不如五識地獄,但使用起來,實在有太多妙處。當然,這也是因為鄭肥壓根沒考慮防御,才如此容易得手。
可惜鄭肥不能殺,至少不能就這樣殺。
有惡報神通護體,只要不想與鄭肥同歸于盡,大概就都只能繞著他走。
所以九大人魔,他排第三,卦師之下,就是他萬惡最兇。
他可以肆無忌憚,因為殺他者皆是自殺。
雖然有些頭腦簡單,行事顛三倒四,卻更讓人聞風喪膽。
哪怕是姜望,在這生死局中,也只能先棄他不管。
罵他一句,順手撩動怒火,便繼續追燕子而去。
鄭肥因惡報神通不設防,亦有不設防的好處。一道怒火就可以將其牽制。
滿目通紅的鄭肥追著姜望飛,勢頭雖疾、速度雖快,卻在憤怒之焰的焚燒下毫無章法。
姜望輕松轉向,在他的追逐之下,追逐揭面人魔。
燕子在空中留下殘影重重,又有朵朵青云,隨之消散。
而鄭肥撞破空氣,發出恐怖的爆聲。
三個人各飛各的,在這先天離亂陣中彼此逐殺,每一次碰撞都殺機四伏,極盡兇險。
但人魔非止兩人。
就在鄭肥再一次沖過頭的時候,姜望心口忽然一痛,不由得慢了幾分。
不必回頭,亦知肯定是李瘦在自殘心口。同歸神通讓他不必靠近,就能夠影響到姜望。
就這一慢,燕子已翩然脫出攻擊范圍,反手甩出短劍!
一如蝎子擺尾!
蝎子形態嬌小,身上最毒,乃是那根尾針。擺尾一扎,乃是必殺。
剎那間寒光轉電,恰似是驚雷掠空。
連光影也在此劍之上碎滅,可見其速。
短劍釘在了長相思的劍鋒上。
姜望一劍橫之,以攻代守。以名士潦倒之劍,斬上此短劍。
這一劍的精準絕妙,證明姜望的劍術,又上臺階,已經無限接近此境絕巔。
但僅此一劍顯然并不足夠,因為一道暴虐的氣息已經靠近。鄭肥撞至身前,大手張開,如籠天地,大手相合,如熊抱樹!
姜望面不改色,長相思繼續往外拉,名士潦倒之劍橫拉到底,便將那短劍斬飛。于此同時,三昧真火繞身而開,烈焰生靈,直接撲向萬惡人魔肥胖的身影。
為了配合惡報神通,鄭肥最需要提升的,就是防御能力。不然“惡報”不了幾次,他就尸骨無存。
他也的確最專注于此。
這一身肥肉,是秘法所修,稱為“肉甲”。防御之能,遠邁常規手段。等閑刀劈斧鑿,根本難傷皮毛。
姜望此時驟發神通,無物不燃的三昧真火撲將上來,才令他感受到了幾分痛苦。
烈火幾乎炙出油脂,發出滋滋的聲響。
火蛇噬身中,鄭肥忍不住連退幾步,痛哼了數聲,但馬上又哈哈大笑。
“我不疼!我一點都不怕疼!”
實在是癲狂又兇狠。
他滿身帶焰地向姜望撲來,裹挾著一身烤肉香氣,而姜望早已在這空當拔身而起,撲向燕子。
在三昧真火灼燒鄭肥之時,他也果不其然感受到了劇烈的痛楚,身上相應位置的皮肉,都開始枯萎,眉頭忍不住皺了起來。
原來被三昧真火攻擊,是這種感受……
此一擊,是為驅趕鄭肥,更是為了試探鄭肥的惡報之效。
他發現鄭肥的惡報神通,與李瘦的同歸神通一樣,此時反擊在他身上的效果,都不如在青云亭之時表現得那樣恐怖。
非是“對等”或者“超出”的反擊,而是相對原本的攻擊,要削弱了一些。
可能是因為姜望比青云亭山門里的那些人都更強大,大概也有“惡報”和“同歸”未能滿足相應條件的原因。
同時鄭肥惡報神通對傷害的反擊幅度,卻又比李瘦的同歸高出一些。
復盤戰局不難找到原因——此戰之中,姜望與鄭肥的戰斗交鋒,遠多于同李瘦的交手。
是否“惡報”和“同歸”也需要知見一類的條件,就像歧途那樣?
需要更多的接觸和記錄嗎?
姜望默默分析著痛楚換來的情報,身形卻翩翩瀟灑,一腳踩落那被斬飛的短劍,破掉它與燕子的最后一絲聯系,人已飛落燕子身前。
青云印記散于身后,迎面一劍,如夕日直墜,無邊落霞如血染,恰是老將遲暮之劍。
此刻在這亂石谷中,天空是個并不規則的“圓”,而烈日掛在天空一角,恰在此時的姜望身后。
他背落日而面人魔,劍光與烈日同樣耀眼。
這一劍勇烈、悲壯,勢不可擋。
還來!
揭面人魔心中直想罵娘,嘴上也的確罵開了:“你這混小子不解風情、不知纏綿也便罷了,還次次拔劍先尋本姑娘!莫非是有什么隱疾?”
“大概是有的吧。”姜望只淡聲道:“聽你矯揉造作,自稱姑娘,我就作嘔。你覺得這是什么病?”
他口中回話,手上卻未歇了半分。
劍愈疾,人愈近。殺氣愈烈!
一劍直貫,真有立分生死之勢。
揭面人魔雖為惡多年,但何曾有人敢當面如此辱她?最多也就是一些人在將死之前癲狂,她只視為犬吠。
然而姜望不同。
姜望的厭惡和唾棄,是毫不掩飾的。對她的風情視如不睹,把她的魅惑只做糟粕。
在她看來,這是對她在人魔之外、女人那個身份的否定!
她可以把小白臉養在身邊,可以親昵癡纏,可以肆意玩弄男人,可以享受短暫的所謂“愛情”,恰是因為她很在意這些。
所以她格外憤怒。
憤怒得眼睛都紅了。
恨得想要咬破姜望的喉管!
但心中怒火一騰,她便立時壓下。
她不是鄭肥那樣的蠢貨,不會讓自己被小小的道術伎倆左右,不會讓情緒影響決定。
她已經動用壓箱底的神通,絕了姜望某個神通之弦。只要穩扎穩打,勝負的天平仍在他們這邊。
而姜望挑動怒火,無非是想要盡快解決她。
這劍仙人的狀態撐不了太久,五府同耀的狀態也有極限。
敵所欲,我不為。
姜望愈要速決,她愈該拖延。時間是姜望最大的對手!
于是燕子后退。
她一步退開,分出三道殘影。再退一步,已是九道。
飛逃不同方向。
真真假假,虛實難辨。
揭面人魔這飛遁的身法,可稱絕妙。
但姜望只是看了一眼,便提劍踏云,折轉向李瘦。
歧途雖然被禁封,但他依然可以在戰斗中影響對手的選擇。
一記秘術怒火,一次沖鋒足矣。
他本不為速殺揭面,何須辨真假?要的就是燕子逃開!
歧途神通雖被封禁,但卻未必不可見歧途!
任她逃得花團錦簇,我自縱劍向李瘦。
“哈呀呀!”李瘦怪叫:“找我做什么!找鄭老三,找鄭老三!”
一邊怪叫,一邊如鬼魅般飄退。
他怪聲連連,張牙舞爪,好似非常懼怕姜望的追擊。可削瘦的臉上,卻是掛著笑的。
“嘿嘿嘿,我要把你片成很多片……”他這樣怪笑著說。
同歸之神通,要完成影響,須先燃心火、點魂燈。
待得命魂同系,生死無分,才能自殘而傷敵,以成“同歸”。
不僅僅是與姜望的交鋒接觸,姜望對他的追逐,本身亦是心火的燃料。心火愈熾,同歸效果愈強,到后來自殘而敵死,也只是等閑事。
他先時已用過一次神通,破解了姜望的聲聞仙態,幫助燕子找回聽覺。現時正在積蓄更多燃料,以期達到能夠致死姜望的程度。
被追殺實在是太刺激,太好玩了!
高空之中,他身如鬼魅,怪叫不停。
“你來啊!來追我啊!”
就在這個時候,姜望忽然身形一晃,原地分出兩個姜望來。各自執劍疾飛,從兩個角度逼向李瘦,最大程度上壓縮他的閃避空間。
紅妝鏡之幻身!
真身與幻身在氣息上完全一樣,至少李瘦全然看不出區別來。
但這難不倒他。
彎爪在左臂上一劃,立時拉出三道血痕來,血珠飛濺的同時,姜望的真身之上,左臂亦有血珠飛起!
任憑你幻身再逼真,終不能真個等同本尊。
李瘦很為自己的機智得意,嘿嘿笑著,徑往左飛,那是姜望幻身圍堵的方向。輕輕掠過那幻身,隨手一劃,像是劃破了一個氣泡,形跡立時全消。
他開心得咧開了嘴。
姜望的眼神依然沒有波瀾,他從來不覺得,鄭肥李瘦看起來顛三倒四,就沒有戰斗智慧。能夠成長到如今實力,至少殺人是行家。幻身被破不是什么難以理解的事情,尤其對方身懷如此強大的神通。
他有不能建功的覺悟,有奮盡全力后依然戰死在這里的勇氣。
他和他的劍同樣平靜,以冷靜到近乎冰冷的姿態,繼續追逐著李瘦,忽然回身一劍!
天地之間分開一線,瀟灑如名士揮毫,卻帶著凄絕!
又見十年潦倒,生死勾仇。
只是此次稍有不同。
長相思的劍刃之上,有不周風的霜色在微旋。
這使得此劍愈發酷冷,殺機凜冽。
面對這一劍的,恰是悄然撲來的揭面人魔!
偷襲未成,她悚然一驚,也顧不得給姜望身上留點記號了,再次后撤,退出九道殘影。
姜望一劍將她逼退,仍置追來的鄭肥于不顧,瀟灑折轉,再追李瘦,
平步青云仙術真不愧是近古時代仙宮秘傳,姜望仗此術在高空折轉,勝似漫步閑庭,忽然左右,毫無滯澀。
幸好仙宮同五府海一并受損之時,那桿魔槍力有未逮,讓青云亭得以存留。不然短時間內還真無法找到平步青云的替代。
身法的卓異,是他能夠在群戰之中始終保持運動、未被第一時間圍死的主要原因。此時攜斬殺砍頭人魔之勢,更見瀟灑,劍縱東西南北,戰與逐只在動念之間。
始終讓自己在同一時間內面對盡量少的對手。
但對手并非泥胎木偶,不可能全然跟著他的設計走。
面對越追越近的姜望,李瘦忽地咧嘴一笑:“你好兇哇!小姜!”
他好像真的是非常開心,笑得在空中彎下腰來,然后猛地一拳頭,砸到自己的左膝之上!
他是如此用力,整個膝蓋骨直接被砸碎,整個小腿都詭異地反曲過來,瞧來觸目驚心。
“嘶……好痛好痛!”他的笑臉變成了哭臉,叫喚起來。
而在同歸神通之下……
正在追逐李瘦、從容漫步高空的姜望,左腳膝蓋砰然炸響,瞬間碎掉了一半,整條左腿不自然地翻轉,身形頓在半空。
同歸神通還未能滿足條件,不能同等反擊。姜望所受的傷,并不如李瘦那么嚴重,但也足夠遲滯行動。有這一阻——
“哈哈!抓到你了!”
鄭肥已經追上前來,五府四樓齊齊搖動,左手一巴掌排開氣浪,右手拎刀照著姜望后腦便劈!
氣浪幾如狂風,沖撞四方。刀光更似匹練,凌厲垂落。
覆籠上下四方,不使姜望再有逃脫的余地。
有惡報神通在,他無須考慮防御,因而攻擊也更狂放、更兇狠。
多少比他更強的人,卻都死在了他的刀下。
刀光和掌風結成恐怖的勢能,就像是一個無形且巨大的罩子,把他和姜望一起罩在其中,而后向內碾壓。
局勢甚危!
李瘦用自己粉碎的膝蓋,頃刻把姜望送進了死局。
此時此刻,追逐李瘦已是不可得,反擊鄭肥更是下下策。
對鄭肥造成的任何傷害,都會同時落于自身。
這極其兇狠的一掌一刀,姜望要如何應對?
觀戰的林羨沒有答案,戰局中的燕子和李瘦同樣沒有。
他們見過太多次鄭肥碾死對手的局面了。
真正被鄭肥捉住了的人,還沒有誰能夠逃脫!
但就在下一刻,姜望給出了他的答案。
他返身,回劍。
拖著一條被打碎了膝蓋的傷腿,撞進鄭肥身前,長劍斜斬,已是一劍削斷了鄭肥的左腿!
當然與之對應的,姜望那本就被李瘦打碎了膝蓋的左腿,也無聲斷裂!
誰能想到,自開戰以來,一直不肯與鄭肥正面為戰的姜望,竟然悍然向鄭肥出手。而且是如此直接,如此兇殘!
就連鄭肥自己,也是不敢置信。
在痛苦之中,他看著兩人同時斷掉的左腿,愣了一下,才哈哈笑道:“我不怕疼!一點都不疼!”
而同樣斷腿的姜望卻面無表情,順勢撞進了鄭肥的“懷抱”里,與鄭肥幾乎貼面而對!
鄭肥自己從不設防,肉甲是他的第一道防御,惡報是第二道。
足以殺死他的傷害,一定會先一步殺死對手自己。
所以他的刀光和掌風,更多在于“圈禁”,把姜望鎖死在攻擊范圍里,不讓這身法絕快的玩具溜走。
像是龍卷風一樣,風眼之中,反而愈發平靜。
此時的姜望,就是已經撞進風眼中。斷腿之痛令他忍不住擰眉,但他握持長劍的手依然穩如磐石。
五神通之光流于劍身,長劍往前,干脆利落地撞破肉甲,捅進了鄭肥的腹部!
鄭肥茫然而痛苦地瞪大了眼睛,一時連鎖住姜望的掌風和刀芒都散去了。
禁錮已消!
可姜望并未趁機逃離,沒有選擇脫身,而是握持長劍,斜向一切!
鄭肥的胖臉立時扭曲成一團,腹部鮮血如奔涌,一時根本止不住!
惡報神通之下,姜望自己的腹部也驟然開裂,臟器裸露出來,鮮血肆意流淌。
如果說他斬鄭肥左膝,還是最大化利用自己已經被李瘦廢掉的左腿,屬于為戰局所做的通盤考慮,根本不算太大的損失。
那么接下來的一劍穿腹,再接上的握劍斜切,則像是已經完全不顧惡報神通的存在。
他竟是拿出了同歸于盡的架勢,誓要斬殺鄭肥于當場!
誰能想到?!
人們只看到,在掌風和刀光的圈禁中,那青衫仗劍的少年,與暴虐兇殘的萬惡人魔,幾乎貼面而立。
平日瘋癲暴虐的鄭肥面容扭曲,既驚也恐。平日溫和寧定的姜望卻是面無表情,一劍狠似一劍,一任自身飆血。
一時竟不知誰更瘋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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