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此無心愛良夜第六十章滅世之厄從此無心愛良夜第六十章滅世之厄←→:、、、、、、、、、、、、、、
浮陸世界里大戰正在繼續。
姜望、戲命聯手猛攻疾火宮。
凈禮超度尸群。
白玉瑕在疾火部的建筑里四處穿行,不時斬殺幾個撲近的赤尸,不知在尋找什么。
以姜望的無匹殺力,加上戲命層出不窮的機關,還有一尊八翅墨武士參與進攻,這座疾火宮竟然搖而不墜,始終未能被攻破!
火祠之中,應該是疾火部巫祝的那尊圖騰靈,遠遠地發出了聲音:“以臨川先生之能,都不能將它擊破。難道這條滅世魔龍掌握了什么邪法,已經借由對我百萬族人的屠殺,恢復了力量?”
滅世魔龍之說,早已在慶王的幫助下傳揚浮陸。
他們也都知道這條魔龍是受了傷的。
“絕不可能。”姜望好像并不在意疾火部殘存力量的袖手旁觀,在雨潑一般的劍術進攻下,還抽空給予回答:“這條魔龍傷的是真王本源,擄掠再多氣血也不夠恢復。若洞真級的力量恢復是如此簡單,祂根本不必要費這么多心思,把戰局鋪得這么大。”
焰花焚城再次砸落——
“你說對嗎,敖馗?!”
一直很喜歡也很擅長跟姜望斗嘴的敖馗,卻仍然保持了緘默。
無論姜望怎么跟他對話,嘲諷也好,辱罵也好,疾火宮中都無聲息。
若非因果之線的聯系還指向這里,若非疾火宮里還有敖馗的力量波動,幾乎讓人以為他已經遠遁。
“我們聊了三年啊!多么深厚的情誼,你個老泥鰍,說不聊就不聊了?以前晨省晚問,現在裝聾作啞?!”
姜望破口大罵,一劍又一劍地撞著疾火宮,仿佛不知疲倦。
他的三昧真火更是牢牢附著于疾火宮的血光罩上,隨著時間的推移、知見的補充,破壞力不斷飛漲。
應該說時間是站在他們這一邊,但敖馗的緘默無疑加劇了某種不安。
對元力運行感知非常敏銳的戲命,這時候已經發現了問題所在:“疾火宮的防御和這些赤尸已經連為一體。我們的進攻,反而摧化了赤尸的形成。赤尸形成之后,又加強了這層血光罩的防御。簡單來說,我們的力量,被這座陣法轉化為源能,沒有造成太多實質性的傷害。”
血光罩的搖搖欲墜,根本就是敖馗的把戲。他幾乎屠盡疾火部,以百萬血尸所結成的大陣,哪有那么容易被擊破?
“這層光罩的防御極限我們還未能觸及……但力量的轉嫁總會有極限?”姜望瞬間收斂暴怒姿態,冷靜發問。
“他的這座陣法太古老,跟現世的陣法體系已經不盡相同,我試著剖析,但進展緩慢。”戲命道:“也許要等這些尸體全部成為赤尸后,才能得到答案了。”
整個疾火部百萬人口都陳尸于此,那是個何等漫長的工程!
“有辦法阻隔力量的轉嫁嗎?”姜望又問。
戲命道:“需要時間來研究。”
好個敖馗,果不簡單,手段也忒多!叫人進攻也不是,不進攻也不是。
姜望停下他的劍,戲命和他的傀儡也懸停宮殿上空。
一時唯有凈禮的誦經聲還在繼續。
“這些血尸是關鍵。”姜望分析道:“解決了它們,斷了循環。力量轉嫁無門,此陣自然能破了。”
戲命挑了挑眉:“有理。”
說著他便翻出一只銅箱,正要翻找合適的機關傀儡。
此地尸體雖然很多,但以墨家的手段之豐富,倒也不是不能快速解決。
姜望抬手遙按住他:“不要急。雖然我們看出來這些血尸是關鍵,但那也未必不是敖馗想讓我們看出來的。此賊奸猾,貿然毀尸,容易著了他的道。”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咱們這才幾天沒見啊。”疾火宮內,敖馗的聲音終于響起來:“你這個笨腦子,居然也有這么聰明的時候!”
姜望淡聲道:“被伱們這種老賊騙得多了,我們年輕人當然也要有點成長才是。”
“那怎么辦呢?”敖馗的聲音道:“你不碰這些血尸,怎么解我的天屠萬絕陣?不攻破萬靈血光罩,你怎么殺我?不想見老友——呃!唔……兩軍交戰還不斬來使小崽子你無恥下作!在聊天的時候偷襲我!”
姜望面不改色地隱去了耳仙人:“很久沒聊天了,切磋一下聲聞之道而已,不要說得那么難聽。”
老龍氣鼓鼓地道:“你再這樣我可不跟你聊了!”
光聽對話,倒真不像兩個要決出生死的大敵。
戲命看向姜望,姜望做了一個暫止的手勢。
他語氣親近帶著關心:“就算我現在不理會你,在外面等你個十年八年的。你躲在這個烏龜殼里面,沒有資源,缺乏靈藥,何時才能恢復?待這些血尸腐去,大陣退潮,你不是還要受死嗎?你有沒有想好怎么辦?”
在姜望第一時間溝通王權部族,把握此世王道之后。
失去聚集信仰和借勢可能的敖馗,終于展現出了他的猙獰面目。
他并不同姜望這些人爭奪浮陸世界的話語權,不爭搶浮陸人族的信任——那當然也是他所擅長的,但他沒有必要同六個人族天驕這樣博弈。尤其是以他疲敝的狀態,還得隨時提防這些天驕找上門來。
身體虛弱、武力不足,沒有辦法公平落子。那就掀翻棋盤不要下了!
他縱橫宇宙這么多年,什么情況沒有見過?
人,本身就是資源!
生者可以成為力量的一部分,死者也可以貢獻力量。
姜望借用浮陸人族之力。
他就用浮陸人的尸體!
不能驅生便驅死。
疾火部伏尸百萬只是一個開始,這天屠萬絕陣的變化,也只是他漫長生命里的積累之一。
不比嘴上說的不屑一顧。他心中從來沒有小覷過姜望,若姜望真是那般無用,那他這個被一腳踹下塵埃、失去了星君大位的龍族智者算什么?若姜望真是那般愚蠢,他何至于困在囚室里整整三年多才找到機會?
他以浮陸為籠而作生死斗,是真切地把姜望當成一個對手。
當然,面對這位多少稚嫩一點的小朋友,他肯定還是能贏得最后的勝利。
但無論怎么早有預期,進到浮陸世界沒兩天的工夫,浮陸人族的爭奪就已經宣告結束……這一點還是超出了他的設想。
本來還以為,最壞的結果即是雙方平分秋色,各自蠱惑一邊。大不了來個浮陸百族大戰,玩一玩代理戰爭的游戲。也看看姜望究竟有什么兵略。
姜望曾經來過浮陸,和王權部族有淵源,是他的第一個沒想到。
姜望找到圣狩山來的速度,是他的第二個沒想到。比他想象的快了太多!他都沒來得及布置好一切,丟出線索引誘!
以至于火候尚不足夠,一切都未成熟。
他不得不提前引發萬象神湮。在隱藏關鍵信息的同時順手落子。
圣狩山因姜望而傾塌,浮陸人族九尊圖騰之靈死于姜望之手,誰才是那滅世的存在?
他正是要用這樣的事實,與姜望重新爭搶浮陸人族的支持,爭奪浮陸世界的話語權。
他要做救世神龍,姜望才是滅世魔星!
但姜望清醒又克制,沒有直接殺死九尊圖騰靈,只是將他們俘虜。凈禮更是消弭了他在圖騰靈身上埋下的禍手,這一步棋便未能發生作用。
甚而被凈禮以因果之道上的修行,一路追索至此,直接開始干擾他在疾火部的計劃。
他當然知道,姜望絕不會在外面等他十年八年,他也絕對沒有十年八年的時間。別的不說,觀衍那禿子隨時會找上門了。
他也得速戰速決才行!
“何須十年八年?”敖馗冷笑道:“若有個三年五載,我也自恢復了!到時候你可要跑的快一點。”
姜望點了點頭:“看來最多還有三五天,你就能夠恢復力量——疾火宮里有什么?相較于其他部族,這里一定有非常特殊的地方,那是你選擇這里的理由。”
他問完這個問題,卻不去等敖馗的回答,反而一掌按落隔絕了疾火宮內外的聲音。
“戲兄,請以疾火宮為中心,將周圍三尺內的天地元力全部排空,并禁絕流通。我要讓他躲在荒地里。”
“小圣僧,請度化這些血尸,驅使他們離開這座天屠萬絕陣的籠罩范圍。”
姜望一邊發號施令,一邊徑自飛往火祠。
“疾火玉伶,與我回話!”他在火祠外呼喝:“這條魔龍來你們部族,是想要找什么?”
火祠之中,一片寂然。
人們下意識地看向族長大人。
滅世魔龍竟于疾火部有所求?
絕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這件事,絕大部分人一直到死,都以為今日只是無妄受災。畢竟滅世魔龍滅世,哪里需要理由?
但浮陸世界這么多部族,僅火族就有三十六部。為何滅世魔龍偏偏第一個找上疾火部?
族人的視線像尖刺一樣扎在身上,疾火玉伶呆坐在一張石椅上,垂眸斂眉,沉默沒有回應。
姜望又道:“你知道我今天來到這里,感到最不舒服的是什么嗎?”
他手提長劍,立在火祠外,殺意不束而自現:“那雙眼睛所看到的景象……竟然變成了現實。我從來不相信命運這種東西,我更討厭那些自以為可以劃定他人命運的存在。我說過我不會讓那種事情發生,但你從一開始就沒有跟我說實話。”
疾火玉伶以手掩面,顫抖的聲音自指縫間擠出來:“他在找……那雙眼睛!”
執掌現今王權的慶火部,仍然歌舞升平。
雖然有魔龍滅世的恐怖說法,但當今慶王乃救世之主,強大的各部軍隊都已集結,神秘的青天來客正奔走四處……
一切都會好的。
花還會開,天樞星仍然會升起,天邊的銅色只在一時——
一時嗎?!
“火之本源大衰!以王權所示……疾火部已經被滅!”
王殿之中,慶王的絡腮胡子幾乎全都炸了起來,眼中盡是狠厲:“那條魔龍已經開始行動了!”
這是緊急密議,殿中除了慶王,就只有大將軍慶火元辰和巫祝慶火觀文。
迎著慶王問計的眼神,新任巫祝雖然戴著面具,身體的緊張也清晰可見:“要不然……問問臨川先生?”
真是個草包!與那慶火其銘有什么區別?
慶火元辰看了他一眼,說道:“臨川先生帶人去了圣狩山。”
慶王的聲音揚起來:“圣狩山也沒了!”
慶火元辰大驚:“什么時候的事情?”
“就在剛才,與疾火部的滅亡時間相差不遠。”慶王來回踱步,神態焦切又兇狠,影子在墻壁上張牙舞爪:“圣狩山附近的部族應該很快也要傳信過來了。”
正如慶王此刻的兇狠背后,是難以明言的恐懼。
向以勇悍著名的慶火元辰,也難免有些緊張了:“那臨川先生他們……還活著嗎?”
如果張臨川他們已經在與滅世魔龍的戰斗里失敗,疾火部的覆滅,是否是滅世魔龍報復的開始?
慶王驟然停步:“臨川先生的那支獵龍隊伍,在你府里不是還留了一個人么?她肯定清楚!宣她——不,我親自去問問!”
慶火元辰立即起身:“末將為您開路。”
三人大步往外走,慶王忽又回頭,看著巫祝:“你除了發現火之本源大衰外,可還從中看到什么信息?”
巫祝搖了搖頭:“不曾。”
“滅世之危在即,本源意志難道沒有什么啟示嗎?!”慶王忽然暴怒。
他也是有些病急亂投醫了。
慶火觀文緊張地道:“王上,本源之神無‘我’。這是我在成為巫祝路上,學的第一課。”
本源之神既然無我,既然不存在意志,當然也不會給予什么啟示。
慶王終究知道,此事倒也怨不得他,壓抑怒火,轉道:“竹書大人可有留下什么針對此等境況的見解?”
慶火觀文硬著頭皮繼續搖頭:“竹書大人的真正傳人慶火其銘已經沒了,他留下來的文稿太多,我還沒有讀完……”
“廢物東西!怎么讓你混進了祠堂!”慶王終是按捺不住,一腳將他踹翻。
轉身大步和慶火元辰離開。
慶火觀文在地上翻滾了幾圈,夸張的面具碰著地磚哐哐的響。
像是這座恢弘大殿的哀歌。
守在大殿前的衛兵,披甲戴胄,肅立不語,既不敢追著慶王的背影,也不敢看巫祝的狼狽,于是仰眸望天——
已經漸被習慣了的黃銅色的天幕之下,不知何時,云霞已經變成血色。
感謝書友“西風不止”成為本書盟主,是為赤心巡天第471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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