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香之夏

71、宅斗太費勁了

李如蘭進來,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其樂融融的畫面。

她眨了眨眼,仿佛被這一幕刺傷了似的。

老夫人那般剛正嚴肅的人,竟然也會笑得瞇了眼睛。

在一旁拉住不叫鈺哥兒跑的林嬤嬤也是如此。

鈺哥兒的變化更是大,這才幾個月,他臉上已經沒有養在崔姨娘院里時的的怯懦和不堪,小小的人兒,竟然腰背挺直了起來。

原本他就生得好,像了他娘,只是之前崔姨娘把他看得跟眼珠子似的,養了一身的毛病,如今在老夫人這里,脫胎換骨,竟像換了一個人。

李如蘭心里像扎了跟刺一般,她原本想著眼不見心煩,才叫老夫人抱了鈺哥兒來養,如今看來,是自己想錯了。

李如蘭恨崔姨娘恨得要死,可惜她的家教不允許她對孩子下手,對姨娘下手,隱忍到了今日,崔姨娘已香消玉損,可她的兒子.......

相晴本來仰起來欲打招呼,見她一雙眼睛定定的望了鈺哥兒,只好低下頭繼續喝粥,裝作沒看見她的眼神。

“老大媳婦來了,趕緊坐下,可用早餐了?”姜氏倒是一如既往的跟她打招呼。

李如蘭回過神,勉強笑道:“兒媳原想陪您一起用,想不到昨夜走了困,早上也起晚了。”

“還沒吃啊,你可不敢餓著,快去給少夫人盛些粥來。”

早有伶俐的丫環去盛了粥過來,畫眉扶了李如蘭過去坐下。

李如蘭看相晴只顧著吃飯,也沒跟自己打招呼,心里有氣,也懶得說話。

只一邊拿了勺輕輕撇了碗里的粥,一邊食不知味的喝了一口。

“大嫂,你吃這個菜。”相晴使了個眼色,叫竹笛將玉蘭片給她挪了過去。

李如蘭淺淺的笑了一下,方才夾了一箸。

相晴噤了聲,是了,大嫂家教嚴格,向來都是食不言的。

室內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微秒,連姜氏都有些不自在。

“鈺哥兒,去跟你母親打個招呼,叫嬤嬤帶你下去沐浴吧。”鈺哥兒站起來,恭敬的對李如蘭說道:“母親慢用。”

李如蘭微微的點點頭,他就拉著林嬤嬤的手蹦蹦跳跳走了。

老夫人瞧見她冷淡的眼神,微不可見的皺了眉,但是轉念一想,攤上自己大兒子這樣的男人,要她她也冷淡,心里的不悅就散了去。

再有,李如蘭一向跟她不親近,保持著一種疏離又客氣的狀態,她也覺得挺好。

像今天這種沒有提前說一聲就過來用飯的行為很是少見,幾乎可以說是沒有。

所以她肯定是有事要來,到底是什么事呢?

她馬上就得到了答案。

李如蘭并沒有吃多少,她的胃口本來就淺,孕期反應過大使她吃得更少。

她吃完了,相晴也停了筷子。

待漱完口,相晴看出她有事要跟老夫人說,就很有眼色的準備告辭。

“弟妹不妨先坐坐,今日之事,倒和你有幾分關系。”

相晴有些納悶,看李如蘭眼神直視老夫人,對自己看也不看上一眼,倒有些好笑。

這是終于要開啟宅斗新篇章了嗎?她施施然坐了下來,笑著說道:“大嫂不妨說說看。”

姜氏收了笑,瞟了一眼滿臉輕松的相晴,實在想不到她跟李如蘭能有什么沖突,只有靜等李如蘭發話。

李如蘭心內冷笑一聲,何必在我面前做這副婆媳和睦的樣子呢。

“弟妹,照理說,你來接管家里這些大大小小的事,我應該很感激你。畢竟,這原本是我份內的事,只是我身體太差,現在只能勞煩你來做這些。”

相晴“哦”了一聲,并不接話,抬了抬手說道:“大嫂還是直接說正事。”

李如蘭被噎了一下,不再看她,對姜氏說道:“媳婦想,弟妹初次掌事,或許是被下人蒙蔽了也說不定。”

姜氏臉上露出疑問之色,相晴雖然初次掌事,但一應事務都提前問了林嬤嬤,還能出什么事呢?

“老大媳婦,直接說吧,晴兒若有不對的地方,說出來也好叫她改正。”

李如蘭淺淺的笑了一聲:“是。畫眉,拿上來。”

相晴也有些好奇自己哪里做得不如這位大嫂的意,見畫眉捧上了夾襖,遂挑了嘴角,往椅子后靠了靠,舒適的看著她動作。

李如蘭扶了腰從椅子上站起來,緩步走到姜氏跟前,才扭頭叫畫眉上前道:“給老夫人看看。”

畫眉應了一聲,將夾襖捧到姜氏跟前,又豎了手指將夾襖拿了起來。

姜氏一笑,正想說話,忽然心頭一動,看了李如蘭說道:“這是?”

李如蘭斂了神色,淡淡的說道:“娘覺得這是什么“

見姜氏用疑問的眼神看了自己,李如蘭輕輕點頭說道:“這是弟妹給下人們做的夾襖。”

“論理我不該說這個話,畢竟是主子的賞賜,賞什么他們都得感謝。”

只是,她刻意的看了一眼身邊穿得單薄的畫眉,慢悠悠說道:“弟妹也無須多心,我只是怕我們賀府落下個苛待下人的名聲罷了。”

相晴挑眉笑道:“那還要多謝大嫂為我考慮了。”

李如蘭見老夫人不作聲,相晴也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不由得氣悶。

聲音也高了幾分:“弟妹出身相府,教養才識都是一等一的,我是不信弟妹能做出這事,怕是被下人蒙蔽了吧。”

相晴支起下巴,直視李如蘭說道:“那倒沒有。”

“不過這夾襖我倒是知道實情。”

李如蘭一怔,相晴說自己知道實情,這是什么意思?難道是她授意的?

李如蘭并不擅長宅斗,原本一股作氣只是想找找麻煩而已經,但相晴主動伸了脖子過來,倒出乎她的意料。

她一時卡了殼,便看了一眼畫眉,畫眉一點頭,跪下說道:“是奴婢的錯。奴婢跟鸝兒在外頭說玩笑,只說這夾襖是頂好的,只是太薄了,奴婢們還要在外頭干活,不能時刻伺候在屋子,少奶奶聽了,才說來問問的。”

李如蘭微微點頭,看向畫眉說道:“原該早些時候來說的。”

有人沒有眼力架兒,完全不想看她們在這兒表演主仆情深。

“你到底穿沒穿啊,這夾襖看著薄,可比棉襖暖和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