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晴在娘家住了十幾日,等到賀云武請了假,來接她回去。
小楊氏抱了苗苗舍不得撒手,埋怨相晴道:“你再多留幾日又如何。”
相晴一眼看穿她的小心思,笑瞇瞇的說道:“娘,我看你如今倒不是想留我,是想留你的外孫女兒吧。”
小楊氏白了她一眼:“你知道就好。”
“哎喲,這一回去,又不知道多久才能見面。”但苗苗始終要回賀家的,小楊氏在心中盤算許久,恨不得馬上等著陳相致仕了去賀家門口買房子住下,也好天天看到苗苗——也不想想陳相致仕是多久以后的事。
“常人都說這孩子是越帶越親,夫人再帶幾日,就更舍不得小小姐回了。”李嬤嬤看著小楊氏不肯撒手,在旁邊樂呵呵的笑道。
賀云武手伸了幾次,也沒抱上苗苗,只能眼巴巴的看著,由著岳母,反正一會兒總能抱上的,他安慰著自己。
一別大半個月,苗苗對賀云武的到來毫無感覺,也不管自己爹在旁邊對自己又眨眼又做鬼臉,只管趴在小楊氏身上扯她的頭發玩。
等又送了一陣,相晴一邊挽了小楊氏哄道:“好啦,娘,我下次再帶苗苗來看你。”一邊順手從小楊氏懷里抱走苗苗,小楊氏撇嘴道:“沒良心。”
苗苗離開前朝她綻開個大大的笑容,小楊氏忍不住笑起來:“你也是個小沒良心的,要離開外祖家就這么高興。”
又看了賀云武說道:“那你們就早些回吧,如今天雖長了些,可你們畢竟離得遠,苗苗也經不起顛簸,記得叫馬車行慢些。”
賀云武恭敬道:“是。”
小楊氏停了腳,目送著他們一家人出了門才轉身。
一邊走一邊嘆氣,心里那種失落和空落落的感覺怎么也揮之不去。
相晴上了車,回頭望望陳府的大門,也覺得心里有點不舒服,正想說些什么,轉臉見賀云武抱了苗苗笑得嘴都合不攏,只好笑上一笑,什么也沒說。
馬車行駛的緩慢,賀云武一只手輕拍著苗苗,一邊對相晴說道:“這次要在家里待些日子。”
相晴還有些傷感,心不在焉的問道:“哦?這是為何?”
“京營要添些馬,杜將軍叫我先回來打聽打聽。”賀云武將頭歪了一歪,方便苗苗俯趴在他背上。
“馬?”相晴收回漫無邊際的思緒,心內一動,申雪意家可不就有馬匹生意。
不過......她坐直了身子說道:“我想起一事。”
夫人的事當然是大事,賀云武將苗苗牢牢的圈入懷里,正了色聽相晴繼續說:“前些日子,我在家翻看以往的信件。”
“看到跟申家小姐已經失了音訊很久,就使人去申府打聽......”
相晴的行動力很強,當天想完要使人去申府問一下申雪意的行蹤,第二天就派人去了。
陳相的人很得用,沒多久就回來稟告:“申家的人說,那位申家小姐還沒回來,小的再過些日子再去打聽。”
臨離開陳府前,那個下人又來跟相晴稟告:“小姐,那位申小姐已經回來二三天了,說是不方便見客,我將小姐的名帖放下了,申家人說過些日子再邀請小姐去府上坐客。”
“不方便見客?”賀云武說道:“難道是剛回來有些疲憊?”
相晴搖頭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不過從前申家大哥每次出去行商回來,雪意都會約我去挑些新鮮玩意兒。”
她笑了一笑:“這次倒沒有,也許你說的對,她剛剛回來,或許是太累了,再等幾日看看。”
話是這么說,她心里還是泛起一絲疑惑,雖然沒什么來由就是了。
申家大房中。
申大老爺正聽自己的兒子申和如跟自已娓娓道來:“京營的這批馬,還要著落在杜豐年身上,不過聽說主辦這事的,是五軍營的營頭賀云武。”
申大老爺想了一下問道:“可是兵部賀尚書的兒子?”
“正是。咱們的馬匹雖好,但京里盯著這筆生意的人實在太多,若不提早下手打好關系,怕是此事也不易成。”
“娘的壽宴馬上就到,兒子想,到時候先請杜將軍和賀將軍來家中坐坐,到時候再相機說上幾句話,父親覺得如何?”
申大老爺看了一眼侃侃而談的兒子,連連點頭:“就由你作主。”
“不過......”申和如猶豫了一下,想起早些時候門房來報過,說是陳相那位掌上明珠給申家二房那位下過幾次貼子,雖然被推脫了,但到時問起來也是一樁事。
“哼。”申大老爺看兒子欲言又止,也想到了為什么,只說道:“二房可憐啊,從你三伯開始,輩輩得痹癥,誰又能如何?”
“原想到二丫頭能獨擋一面,我也為你三伯高興,誰想到她也染了這怪病呢?”
申和如臉上泛起一絲寒意:“正是,二房也不知道占了什么風水,接二連三的得病,必須得嚴加看管起來,免得再傳了人,毀我申家百年基業。”
“正是如此。老大,如今你暫代了這家主之位,族里那些老頭子們可盯著呢,若是拿下京營這樁生意,也算是開門紅了。”申大老爺語重心長的說道。
“父親放心,京營這樁生意,我勢在必得。”
“那杜豐年名聲不好,只因此人是個渾不吝的性子,最是直白不過,在他面前切勿拿腔作調,一切都要說到明面上,這樣反而會讓他覺得你真誠可信。”
“賀云武這些小輩我也不太了解,你再去打聽打聽他的喜好。過幾日壽宴,務必要使他們盡興而歸。”
“是。”
大房兩個人議的痛快,申雪意可就沒這么痛快了。
她是從山西回來的路上開始發病的,先是小指麻痹,她不沒在意,只以為是前一日睡覺時壓到了。
沒想到這痹癥發病如此之快,沒過幾天,手腳都顫抖不止,連寫上一個字,走上幾步都困難。
而且待回到了申家之后才發現,自己大哥竟已經臥床不起,原本還能說上幾句話,現在連說上幾個完整的字都不可能了。
這還不是最糟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