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53年4月,就在東岸本土迎來了繁忙的秋收工作的時候,從圣維森特到伯南布哥將軍區的巴西沿海上,經常可見兩三艘一起組成編隊的東岸戰艦。diǎn小說,..o偶爾還有一些滿載貨物的商船,這是為荷屬巴西提供補給的東岸船只,他們返程的時候往往還能拉diǎn蔗糖、木材、干果之類的商品回來。就這樣,在葡萄牙人憤恨及不甘的眼神中,東岸人堂而皇之地干涉起了家門口的這場武裝沖突。
欺負弱小的感覺實在是太好了!即便是素有“缺鈣癥狀”的高摩,在國家綜合實力不斷提高的今天,面對葡萄牙這種西歐最落后的國家時,心理優勢還是相當明顯的。特別是在和對方達成暫時“諒解”,兩國間貿易重開以后,這種優越感更是達到了dǐng峰。
“葡萄牙這個西歐抵制羅馬人的最后一塊地方、最后一個被并入西哥特人帝國的國家、最后一個采用基督教歷法的國家、最后一個采用與其他地區一致的貴族頭銜的國家,是注定要被歷史所淘汰的。”高摩手握諒解備忘錄,看著轉身離去的布蘭科、維埃拉等人,心里感慨萬千地想道。
而此刻正快步離開東岸駐圣維森特商站的葡萄牙人,也正氣氛凝重地商談著什么。
“事態的發展教育我們、告訴我們,現在最有效的辦法是讓若奧陛下去迎合和適應這個‘國家’,容忍他們的欺詐、兩面派和其他一些惡劣行為,因為這很顯然將使我們避免陷入滅dǐng之災。”布蘭科臉色復雜地說道。“你們也看到了。之前東岸人只不過短暫地離開了圣維森特。這個地方的貿易就受到了不輕的損害,很多商人因資金周轉不利而轉為了貧困。另外海關的稅收也降低了不少,總之貿易斷絕對我們的影響也相當不輕,畢竟東岸是一個有著四十萬人口的市場,而且這個市場的居民們購買力普遍較強。”
“國王陛下是該轉變戰略重心了。”維埃拉重重哼了一聲,抱怨了起來:“我們國家只有一百多萬人口,但從好望角到遠東的日本,在這連綿5000里格的廣大區域內。我們幾乎是想抓住一切東西,不愿讓任何東西超出我們的控制范圍。這很糟糕,真的很糟糕!我們沒有計算自己的能力,我們被豐厚的利潤遮住了眼睛,我們被不斷傳來的勝利沖昏了頭腦。其實,以我們國家的國力和人口,這種征服是不可能永遠持續下去的。現在我們的海外殖民地受到了英國人、荷蘭人強有力的挑戰,甚至有些時候一些法國海盜也會來找我們的麻煩,我們卻對此無能為力,因為我們控制的地盤遠遠超出了我們的能力。”
“陛下應該將全部精力轉到巴西來!”一直在旁邊沉默著沒有說話的費利佩.卡馬勞突然來了一句。卡馬勞是一個印第安中型部落的酋長。有葡萄牙血統,他的部落從上到下都是被葡萄牙人“成功馴養”的。整日里為了葡萄牙的利益東征西討。在與荷蘭人爭奪巴西東北部的戰爭中,他們與恩里克.迪亞士率領的黑人武裝同是葡萄牙軍隊的中堅之一,幾次戰役都立下了赫赫功勞,因此成功躋身為葡屬巴西統治階級的一員。
“沒錯,若奧陛下應該竭盡全力建設他的‘大西洋帝國’,而不是什么‘印度洋帝國’!”維埃拉難得地附和了句卡馬勞這個在他看來血統低劣的家伙一句,只聽他說道:“在亞洲,我們需要放棄多少就應該放棄多少,然后將所有力量都收縮到東非沿海一帶。如果實在不行的話,東非海岸也應該舍棄,以騰出人力、物力、財力和軍力全力保障我們的大西洋帝國。在這個龐大的殖民帝國內,我們應以巴西為建設中心,羅安達、本格拉和其他一些西非殖民地作為從屬。這不是危言聳聽,事實上我們現在正與荷蘭、東岸這兩個國家為鄰,這樣我們的和平也就岌岌可危了,這兩個國家都有很強的擴張,對此不得不加以警惕。”
“沒有了巴西,我們就失去了寶貴的蔗糖、棉花、煙草、可可來源,沒有了造船用的木材,缺少可愛的染料,我們將變得一無所有。除此之外,從距離上來看,我們在亞洲的努力一直都是困難重重、代價高昂、得不償失的。與其這樣,還不如放棄該死的錫蘭、東印度群島和馬拉巴爾海岸,將他們交給正進攻我們的荷蘭東印度公司,我們撤離!就像當初撤離馬六甲城一樣,我們不要了,一切都送給荷蘭!要知道,荷蘭也只有不到180萬人口,他們占有的地盤越大,控制的航線越多,他們的精力就越分散,就越沒法和我們在巴西競爭!”
維埃拉不經意間的抱怨恰恰說出了葡萄牙這個國家未來發展思路的精髓,那就是放棄一些力所不能及的地盤,確立自己的核心利益在哪,然后進行重diǎn經營。當然了,從17世紀60年代開始,葡萄牙王國的貴族們做的更加徹底:他們傍上了英國人的大腿,不但將國王阿方索六世的姐姐嫁給了英國國王查理二世,還全面給予英國商人在葡萄牙的種種特權,吸引了大量英國新教徒的投資(后來新組建的巴西總公司就有大量新教徒資本),這種抱大腿行為說實話是極為成功的,因為它是葡萄牙得以保留大量殖民地一直到后世20世紀的最重要因素之一。
老實說,葡萄牙的貴族中不是沒有戰略眼光的人才,事實上這些年來他們已經在做一些改變了。比如在葡萄牙光復后,以前途經馬尼拉的貿易網頓時斷裂,葡萄牙人不得不自己獨立承擔東方貿易網絡的重建。而在經過幾年時間的恢復性發展后,目前薩爾瓦多灣內已經開始停泊大量來自亞洲的葡萄牙商船了,這些商船從亞洲帶來了紡織品、絲綢、瓷器、香料、寶石等各種商品。
這些商品以往在巴西沒什么市場,但近些年隨著巴西經濟的發展和人口的增多,很多奢侈品也有了市場。另外,這些商船的水手們自己走私攜帶而來的大量印度棉紡織品還與東岸紡織品形成了一定程度的競爭,因為巴西很多黑人、印第安人奴隸身上穿著的都是這種粗陋的廉價印度紡織品。
再加上葡萄牙政府暫時放棄了讓各殖民地船只直航里斯本的要求——以前他們要求前往各殖民地的船只返航時必須直航里斯本,不得在中途任意港口停靠,為的就是不使國家損失關稅收入,但現在這條法律已經名存實亡了——澳門、果阿、索法拉、莫桑比克島、羅安達、本格拉、巴西等殖民地開往本土的船只,已經被允許臨時在巴西薩爾瓦多灣停靠了。
這條法令推行也沒多久,但事實上促進了巴西經濟的繁榮,很多有識之士已經從一些小細節上看到了這種跡象。維埃拉就是其中之一,從非洲過來的船只滿載象牙、皮革、木材、珠寶以及被葡屬巴西視為重要財產的黑人奴隸,從亞洲過來的船只滿載奢侈品和印度紡織品,從巴西其他地方匯集來的船只裝滿了巴西各地的特產,這些無疑促進了巴西經濟整體的繁榮,對于維埃拉這種扎根本地的糖業大亨家族來說無疑是喜聞樂見的。
另外,給予英國的超國民待遇也吸引了相當英國商人的到來,這無疑為巴西蔗糖的銷路又打開了一個渠道。總而言之,隨著葡萄牙政府有意無意地政策轉變,巴西正在逐漸走上發展的快車道——或許在目前階段來看,這種政策轉變還稍顯有些慢(因為轉變一個國家的國策并不是那么簡單的事情,再加上葡萄牙落后的體制,歷史上他們足足花了2030年時間來進行改變),但巴西無疑已經看到希望的曙光了。
“巴西現在實力還很弱,而東岸人又這么強勢,這使得我們更需要小心翼翼地來應付此類事件。看看吧,東岸人是如此之狂妄,以至于他們想用戰艦來填滿這片海水,阻斷我們的貿易線,使我們財窮力竭。”維埃拉扭頭看了一眼窗外海面上仍在緩緩游弋著的東岸炮艦,說道:“我們不能讓他們如意,我們要努力發展巴西經濟,遷移更多的人口來到巴西,修建起我們的要塞和堡壘、建立起能為我們帶來安全保障的艦隊,這一diǎn至關重要!”
“回去吧,去薩爾瓦多找席爾瓦總督,我們是該好好談一談巴西的未來了。這片富饒的土地必須得到國王陛下最大程度的重視,以及最大程度的投資,否則,類似今日的恥辱仍將在以后的日子里反復上演,這一diǎn我確信無疑。”維埃拉最后說道,“這次總督閣下在東岸人的炮艦之下被迫重開貿易,這種屈從于異教徒事情以后最好不要再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