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1630之崛起南美

第一百四十五章 廣東調停(一)

第一百四十五章廣東調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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隨著“咕嚕嚕”的聲音響起,碩大的鐵錨被沉進了海底淤泥之中,“北落師門”號輕巡洋艦穩穩地停泊在了后世榕江入海口附近。

“改裝了蒸汽動力,這錨繩是不是也該換一下了?”看著水手們還在用力操縱絞輪,這才氣喘吁吁地將沉重的鐵錨放了下去,陸孝忠心里就想吐槽,吐槽上次幫他們船進行蒸汽化改裝設立的黑水造船廠腦子有恙,居然以缺乏相應設備為由,沒把他們的錨鏈也改為蒸汽化起落,下一次一定要讓他們改了不可。

而就在陸孝忠上尉吐槽黑水船廠的時候,“北落師門”號及隨后停泊完畢的“天高弋獵”號上已經放下了數艘小艇,帶著數十名水手向岸上劃去。岸邊的簡易碼頭上,一位身穿明國武將袍服的中年人已經等候多時了,那是李元胤派來迎接他們的人,蓬州千戶所千戶。

“啊呀,貴軍的水師總算到了,大公子已令我在此恭候多時了。”見到東岸人的小艇慢慢靠向了岸邊,這位千戶立刻跳上前去,一把接過船上扔過來的纜繩,一邊麻利地將其系在木樁上,一邊笑吟吟地說道。

而隨著他的動作,原本立在他身后的一群人也轟然散開,紛紛上前抓起纜繩,將這些東岸小艇給拉到了棧橋邊。小艇上裝了不少軍用物資,包括單筒望遠鏡、火炮觀瞄器具、彈藥稱量器具、槍炮維修機械、常見熱帶藥品、優質工兵鏟、鋼制刺刀、牛皮鞍具、軍用水壺等等,種類豐富,數量也不少——好吧,數量暫時還看不出太多,但后面船艙里還多的是——足以將李元胤那略顯空曠的軍火庫充實不少了。

這些物資,有的是遠東三藩自己生產的,有的則是登萊、寧紹等地的東岸軍隊臨時調撥過來的,一股腦兒全給了李元胤,讓他可以武裝自己的軍隊。其實你可別小看了這些物資器械,看似沒有直接的所謂“殺傷性武器”,但在戰場上能起的作用也相當巨大。比如那些望遠鏡可以讓指揮官的視野更寬闊;火炮觀瞄和稱量器具能夠讓炮兵的效率提高數成;沒有槍炮維修器械的話損壞的槍炮也就損壞了,不能緊急修理后再度恢復使用;刺刀、鞍具的作用不多說了,屬于消耗品,什么時候都不敢說多了;優質工兵鏟、軍用水壺也是不可或缺的,藥品更不必待言,屬于兵馬未動就必須要準備好的東西。

因此,東岸人用船調來的這些物資,很的是幫了李元胤的大忙了。如果后續物資充足的話,當可以讓他們的戰力平添數成,在戰場上對李元皓的兵馬取得優勢,進而穩固住目前的地盤。

是的,你沒有聽錯!南明惠國公李成棟纏綿病榻多日后,終于在去年下半年咽下了最后一口氣,蹬腿歸西了。而他死后,親兒子李元皓立刻在一干人等的擁戴下繼承了惠國公的爵位,而李元胤因為“疑懼”,甚至只在治喪儀式上出現了斷斷一天,然后便連夜趕回駐地潮州府,整軍經武,一副準備大戰的樣子。

不過,最先挑起戰爭的倒不是李元胤,而是繼承了惠國公爵位的李元皓。這廝到底是容不下那個便宜大哥,竟然連潮州府也不想給他,直接集兵三萬,往潮州府攻了過去。

李元皓如此果決的行動,倒是讓東岸人大大吃了一驚。彼時負責整個華南地區軍務的湯墨羽少校,因為臺灣島上發生了一些對東岸人不利的事件而前去與荷蘭東印度公司總督羅爾進行面對面的交涉,故沒能及時得到消息。

當他結束與荷蘭人的交涉并返回廣州灣時,二李的戰爭已經結束了第一輪:出人意料的是,氣勢洶洶糾集重兵殺過去的李元皓在惠州府作戰不利,竟然丟了不少地盤,讓李元胤的兵鋒深入了惠州府。

不過李元皓到底是家大業大,掌控著廣州、惠州、南雄、韶州四府的他很快就穩住了陣腳,然后依靠著核心的連州新軍穩扎穩打。等到東岸人囤積好了大量物資、人員,并正式派遣使者到廣州城向其提出嚴正警告的時候,這廝已經完全收復了惠州失地,然后反攻進了潮州府,形勢占到了上風。

這個時候,東岸人也不得不做兩手準備了,一面派船給李元胤方面支援戰爭物資——幾乎都是平價出售,并且允許他賒購——一面開始往海珠島集結人馬,威脅廣州城的安全。面對東岸人如此決絕的動作,李元皓雖然驚怒不已,卻也不得不謹慎對待,為此派出了數撥使者前往海珠島要塞,與東岸人的臨時指揮官會晤。很顯然,他們的這種交涉失敗了,李元皓不愿放棄打進潮州府徹底擊垮他便宜大哥的機會,東岸也不允許李元胤敗亡,因此雙方自然不可避免地談崩了。

隨后,李元皓加強了廣州城的戒備,同時繼續要求前線猛攻猛打,不得松懈,爭取盡快解決潮州府。這個時候,已經在澳洲、香山一線休整多時的東岸軍隊,也迅速動員了起來。因為已經與清廷簽署了和平協議,此次很多本屯駐于南方開拓隊的大軍南下,其中最著名的當數首都子弟兵、第一混成營的1400多名官兵了。

該營營長是大名鼎鼎的藍飛中校,曾與楊亮等人一起前往聯合省作戰,經驗豐富。聞訊后第一時間出動,帶著第一混成營、浙江新軍第五騎兵團、臺灣陸戰營右翼以及在澳門招募一部分雇傭軍,計有4500余人,從香山縣出發,只兩天時間,主力部隊便抵達了順德縣。

第五騎兵團的近千騎兵已經先期解除了順德縣內的李軍兵馬的武裝。這總計三千余人的李軍士兵對局勢變化懵然不知,再加上多年來東岸人的不間斷滲透,一些軍官也暗通款曲,因此這些人幾乎沒做出什么有效抵抗便稀里糊涂地被繳了械,然后在軍官的命令下全體回營休整,斷絕了與外界的聯系。

主力部隊抵達后第一時間接管了順德縣城,然后砸開了縣庫的大門,將其中的糧食充作軍需,然后又拿出部分庫銀在縣城里征募了一批夫子和騾馬,隨軍一起出發,幫著運輸物資。東岸人在廣東經營多年,自然不愁沒有人出來帶路,再加上有著銀錢使喚,因此這事一下子就辦成了,大軍解除了后顧之憂。

兵不血刃拿下順德縣后,藍飛壓根就沒停留,而是一路直撲近在咫尺的佛山鎮。在這里,他們遇到了第一次真正意義上的抵抗,數千名李軍士兵依托地形、建筑進行了反擊,只不過很快就在東岸人的大炮轟擊及米尼步槍的遠距離齊射之后潰不成軍。而潰逃的敵人甚至就連逃走都很難,第五騎兵團這支南方土地上少見的騎兵部隊直接截斷了其退路,然后在一些反戈軍官的策應下,很快就俘獲了其大部,大概有三千余人的樣子。

軍事行動如此順利,令擔任總指揮的藍飛中校大為驚異,這讓他重新評估了東岸人在廣東的影響力。在他看來,如此摧枯拉朽的行動,固然有李元皓主力北調,地方空虛的緣故,可一路上帶路黨、反戈官兵如此之多,難道不也說明東岸人在這里威名赫赫,所到之處沒人興得起抵抗的念頭么?

多年經營廣東,如今看來是收到了奇效了!這種基礎,怕不是直接統治了都不會有太大反彈啊!或者即便不直接統治,依然讓代理人統治廣東,但這條件大概是可以進一步談談了,對廣東的控制力度應該也有進一步加強的必要——以前可能還有些遮掩,現在大可不必如此,畢竟形勢已經完全不一樣了哇!

當然以上只是藍飛中校的錯覺。事實上從香山到佛山如此順利,自然是東岸人多年來重點經營的緣故。不過再往前開往廣州城的話,就不可能再有眼前這種好事了,敵人的抵抗必定會激烈起來。第一混成營雖然驍勇,可畢竟只有一千多人,渾身是鐵能打幾顆釘啊!也許走了天大的狗屎運可以在海珠島商站守備隊的配合下,打進廣州城耍一耍,但守肯定是守不住的,甚至就連抓人口都猶嫌不足,還是趁早別做夢了!

此番進兵的目的,去年制定的計劃里就已經寫明了,那就是逼迫李元皓回兵自保,放棄對潮州府的攻略,讓廣東重新恢復和平狀態。說白了,那就是你們兄弟兩個相安無事最好了,不要打打殺殺的給外人占了便宜。要知道,這次為了摁住順國江西節度使郭世安不令其派兵南下,東岸人也是施加了不小的影響力的,甚至也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廣東兄弟鬩墻的大戲,還是趕緊結束得好,不然的話時間一長肯定還要節外生枝。

1684年3月6日,藍飛中校率領的四千步騎抵達了廣州近郊。這個時候,驚怒交加的李元皓一面派人前往東岸營地交涉,不過語氣卻較為謙卑,大意就是請求東岸息兵之類的;與此同時,這個新任惠國公也緊急從周邊府縣抽調一切可以抽調的人馬,入援廣州城,而尚遠在潮州府與李元胤所部交戰的連州新軍,自然也接到了命令火速回援,前方戰局在短短數月之間再度風云突變,直讓人有些無所適從。

而既然李元皓派出了求和的使者,那么東岸人自然也不會趕盡殺絕,更何況他們也沒能力那么做。因此,3月7日,負責整個廣州灣事務的湯墨羽少校派人與藍飛協商,暫停進兵,避免進一步的沖突,然后與李元皓談判,提提條件——因為第一混成營名義上只接受登萊保安司令的管轄,同時藍飛的軍齡和軍銜都在湯墨羽之上,因此他只能與其商量著來。

毫無疑問,藍飛中校是不怎么認可湯墨羽的意見的。他認為,這個時候更應該加大投入,徹底將廣州府給攪個天翻地覆,同時發動一切可以發動的力量,收買、策反李元皓集團的將官,使得其后方不穩,然后與李元胤里外夾擊,徹底讓這廣東變了天。甚至于,如果可能的話,東岸人也可以入主廣州城,建立起直接的統治。

湯墨羽少校雖然對前輩很尊敬,但在這事上還是有些不同意見。他堅持認為,惠國公李氏家族統治廣東四十年,又有著南明臣子的大義名分在,統治基礎還是十分牢固的,不可能在短時間內徹底掀翻。因此,入主廣州直接統治的事情,不大可能成功,相反會讓自己陷入一個巨大的泥潭之中,殊為不值,還是通過代理人繼續統治比較劃算。

另外,對于扶持李元胤讓其坐上惠國公的大位,也同樣風險極大。這首先涉及到李元皓、李元胤二人的力量對比,同時也和外界的局勢有關。要知道,根據前陣子收集到來的情報顯示,福建鄭經最近剛往粵、閩交界的漳州府送去了大量錢糧、物資,有發兵進入廣東境內的可能。而如果聯系到之前其一直在口頭上支持李元胤的情況,保不齊鄭經這廝就會打著支援潮州府的名義,直接殺進去渾水摸魚。而這,無疑是東岸人所無法容忍的,也一直是他們極力避免發生的事情。

湯墨羽認為,如果全力支持李元胤打回廣州城的話,姑且不說能不能成功,但一場持續時間不短的大亂卻是不可避免的。這不但影響了東岸人的商業利益,同時也會讓外部勢力的干涉風險急劇提升,局勢失控的可能性會非常大。因此,出于種種考慮,湯墨羽少校最終還是決定以穩為主,即調停二李之間的戰事,使得這場內亂盡快消弭于無形,不讓外部勢力有插手進來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