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東方國家,貴金屬(無論是貴金屬塊還是實際硬幣)常被窖藏起來以應付未來的已知或未知需要。像中國,富人們喜歡毀掉銀幣,然后將其鑄成各種形狀的銀制品,像銀冬瓜。印度人也差不多,他們喜歡將收到的金銀幣藏起來。與中國有所區別的是,那里的人對黃金要更熱衷一些,如果有機會的話,他們會不計一切將白銀換成黃金,所以你去印度民間可以找到大量的黃金,這不是很難。”1694年4月30日,房山飯店一樓的咖啡館內,憲兵中尉韓光列正在和飯店老板勞司吉閑聊。
韓光列在憲兵中尉的職銜上已經徘徊很多年了。因為出身一般,他也明白自己如果沒有奇遇的話,大概一輩子也就混個上尉到頭,然后到司令部的某個閑職上廝混,直到退出現役。不過他卻很享受這樣的生活,拼死拼活爬上去有意思嗎?須知高處不勝寒啊,還是像現在這樣,在團結河活動活動筋骨,不用應付復雜的人際關系,不用整天考慮站隊問題,多好!
勞司吉對韓光列的這種態度十分欣賞。一輩子經歷了太多太多的他已經看透了很多東西,因此在將潘帕的肉制品廠賣給別人,帶著一輩子的積蓄到房山鄉這里開了個飯店,與妻子兒女們一起經營當然,房山飯店規模不小,有四層之高,因此還額外雇了一些人。
應該說,房山飯店是房山鄉首屈一指的飯店。在這種經濟落后地區,有人愿意投資建設這么一家上檔次的旅館及餐廳,真的是很不容易的。當然修建這么一座大型建筑,幾乎也耗光了勞司吉的積蓄,他現在所有的家當基本都在這上面了,甚至還向老朋友伊尼戈借了一些錢(他在原來勞司吉的公司內也有股份),可謂是孤注一擲。
好在房山飯店的生意還算不錯。因為地處前往團結河流域的必經之地,房山鄉這些年來來往往的人非常多。其中既有Zh惡ngFǔ工作人員,也有大量小商販、手藝人,不過數量更多的則是懷揣發財夢想前往團結河流域碰運氣的淘金者。這些人從外地來到房山鄉,或者從金礦區返回房山鄉,必不可少地有許多飲食、住宿方面的消費需求,再加上房山飯店也賣一些衣物、飲料(包括酒)、煙草之類的消費品,因此整體營業額相當不低。
閑暇時分,勞司吉曾經也慶幸過,這一票他是搏對了,丟掉已經穩定運營的腌肉制品廠,來到溫暖的北方重新創業,這個決定不是一般人能做的。雖然他的身體關節在南方寒冷的冬天時已經有些受不了了,但做出這一決定依然需要非凡的勇氣。
“我們東岸人一樣喜歡黃金,你看那些首飾店的生意可好了。特別是在北邊的一系列金礦被發現后,我感覺以后每個人娶妻時都要準備一些黃金飾品了。”勞司吉的頭發已經花白,但精神依然不錯,說氣話來中氣十足,或許巴西相對溫暖的氣候重新激發了他的生命力吧。
“金價的下跌是不可能長球持續下去的。”韓光列先是稱贊了一下勞司吉親自研磨的咖啡,然后說道:“事實上Zh惡ngFǔ很有可能在未來幾年內就會推出‘法幣’,這是一種與黃金掛鉤的兌換券,單位是圓。法幣的出現,將使得市面上的實物黃金變得越來越搶手,其價格很快就會止跌回升。”
“韓隊長,你不是憲兵么?怎么會這么清楚法幣的事情?前陣子報紙上不是還說短期內無意推出金本位制的貨幣嗎?”勞司吉聽后有些不解,問道。
“咳咳,那是Zh惡ngFǔ阻止那些無法無天的淘金者們進入礦區采金用的小手段啦。事實上在Zh惡ngFǔ內部,這不是什么秘密。”韓光列沒有說這是他聽在貴金屬管理總局內工作的同鄉說的,而是故作高深地回答道。
當然他說的基本上也接近事實。“法幣”這個概念是貴金屬管理總局提出來的,為的就是區分國內其他的各類銀行或票據。這個詞可以很輕易地讓人聯想到,在金融業信用出現問題時,真正能作為貨幣的銀行券只能是與黃金掛鉤的“法幣”,債權人只接受法幣作為償債方式,其他信用可能出現風險的銀行券一概不會收取。與之相對應的,在信用良好時,一些信譽良好的銀行或個人出具的銀行券、支票等(后世一些信譽良好的虛擬貨幣甚至也能在很多場合下使用),也會被人接受,人們并不會太挑剔。
不過這些銀行券(包括債券,后世的美債甚至能直接當貨幣用)、私人支票之類的東西,都缺少一種能夠強制人們接受的超級壟斷的特權。比如東岸Zh惡ngFǔ就會規定,全國范圍內任何個人或機構,都不能拒絕接受法幣,否則就違反法律。這種強制措施以及與黃金掛鉤的特性,基本上可以充分保障法幣的信用及幣值,使得其最終可以成為全國通行無阻的硬通貨。
當然東岸Zh惡ngFǔ還是講良心的,一圓法幣固定兌換兩克黃金,任何法幣持有者都可以在指定地點換取黃金實物。但Zh惡ngFǔ在收取稅金、發放工資、采購物資時,都只會使用法幣為唯一結算方式,以盡量減少黃金實物的流出。如果這條能夠成功實行五到十年的話,那么東岸國民或者出于習慣,或者出于對法律的敬畏,也就會自覺不自覺地在日常生活中使用法幣,這使得Zh惡ngFǔ發行多于實際黃金儲備數量的法幣成為了可能。
不過這種法幣的超發行為也是要有節制的。法幣的價值基本上來自于信用,而信用這種東西其實是很脆弱的,很容易就會被其數量的過分增加而破壞。前明在這方面的教訓值得所有人銘記,當法幣只發不回收時,市面上就會充斥著這種東西,進而導致嚴重貶值,人民不信任,貨幣崩潰甚至導致經濟崩潰也就一點都不奇怪了。
好在東岸的法幣暫時沒有這種困擾。團結河流域黃金產量的逐年增加就是人們最大的信心來源,Zh惡ngFǔ本身也只打算偷偷多發一些貨幣,沒打算搞得太過分,再加上他們也會通過稅收等方式進行回收,隨時調整市面上流通的法幣數量,那么這種貨幣長期保持幣值堅挺,成為人們主要的交易媒介,也就是很正常的事情了。
“Zh惡ngFǔ的公信力,就是這樣一點一點地喪失掉的。”在小小地譴責了一番Zh惡ngFǔ關于法幣言行不一的做法后,勞司吉搖了搖頭,說道:“不談這個了。既然Zh惡ngFǔ要搞法幣,那么團結河這里就要迎來春天了,老漢我的飯店看來也要時來運轉。不過韓隊長,你們的壓力也要增大吧?無法無天的家伙肯定少不了!上次就有幾個爛賭鬼從南方過來,說戒賭了,想去團結河好好找一份工作干干看小說到吞噬tsxsw,重新做人,結果在我這里吃飯不給錢直接跑了。唉,這種人其實還算好的了,如果碰上一些亡命之徒的話,老漢我可不知道該怎么辦咧。”
“這”韓光列有些尷尬,裝模作樣地喝了一口茶后,才無奈地說道:“這個你也不用急。聽說新上任的Jǐng備司令蕭長官很有手段,上任后會好好整飭一番此間的種種**象。到時候,少不得要拿這些混球開刀。你就放心吧,環境肯定會慢慢改善的。那些被強力清理出來的爛人,基本上也有去處了,就是先集中到佛得角群島那邊的荒島上收押起來,后面會派上用場的。”
韓光列提到的“派上用場”,其實就是當東岸海軍出動,在非洲甚至歐陸地區占據一塊地盤時,他們會被派過去充當后勤人員,承擔艱苦的體力勞動,如前線運送彈藥、開挖戰壕等等。如果運氣不好的話,可能還會被逼著進行沖鋒,這可就生死難測了。
韓光列估摸著,東岸海軍屆時很可能會第一時間占領處于西班牙王國控制下的加那利群島。這個群島的地理位置十分關鍵,是歐洲大陸與加勒比海溝通的關鍵節點,最重要的補給基地。如果不出意外的話,這些被抓起來的淘金者們會在攻打圣克魯斯港炮臺的戰斗中,好好地展現一番自己的“武勇”。
“就是群傻逼,死光了也沒人在意。”韓光列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