蟲裔

069 發怒

自那一日后又過了兩日,柯子辛以為不會再見到那個漢斯了,卻是沒有想到,才這么兩日,那個叫漢斯的,好似緩過神來,沒有再糾纏于她,但看向自己眼神里卻越為沉重。

這讓的感覺實在讓柯子辛有些胸悶,這會兒她總算相通了,當日在戰地遺跡所見到的那一架尸骨恐怕就是那個叫‘莉莉’的孩子,同一時間,她更是隱隱地覺得花貓他們說話了,記起那孩子死時維持地狀態,明顯是戒心很重,一副安靜接受死亡的姿態,根本就不是花貓他們之前所說的,來不及拯救,那樣的話,在那么嚴重的戰火下,‘莉莉’的尸骨恐怕早就被焰火吞噬得一干二凈,不會是那么的完整。

可很明顯,柯子辛每次想問起,花貓他們都胡亂扯著什么借口給避開了,看著他們最近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柯子辛猶豫了很久終是不打算問出口了,她的腦子不聰明,甚至反應有點遲鈍,到現在為止只是明白了搞明了一件事:

只怕讓他們心情煩躁的不僅僅是當年是‘莉莉’的曝光,還有他們逃兵的身份曝光吧,就從他們怎么也不愿意再套上大聯盟的軍服一樣,不是那什么別扭,更不是不識趣,恐怕只是單純的覺得,他們自己不配,沒有資格再套上這一身軍服而已。

隱隱約約地,柯子辛仿佛想起了之前十八號一把帶過的話,為什么不離開,為什么一直只有他們那些人,為什么對軍部那么敏感,全都歸于一個答案而已,因為沒資格啊,早在當年萌生了退意,做了逃兵的那一刻,花貓他們便知曉自己已經失去了再次踏入大聯盟的資格,一直忍耐多年,可心中偏偏記掛著大聯盟的事兒,才有了這么一回冒險,偏生航艇才剛剛駛出沒有多久,身份便被一語道破。

腦袋不經意地那么一低,看著依舊還扣在自手腕上手鐲不禁微微地出神,心中的思緒翻來覆去,終是尋著閑著老海問了漢斯究竟是哪個房間,老海并沒有多問,人經歷的風雨多了,更多時候更愿意明哲保身,做一個旁觀者,但這舉手之勞,老海還是愿意告知的,想了想,她便告知了柯子辛一個房間號。

這個房間號是另一邊的,周圍來往的更多是軍人,似乎也知道了前幾天的那點兒事,順手指了一把路,沒有一會兒,柯子辛便找到了漢斯所在的那一個房間。

房門虛掩著,柯子辛才試探性推開了一條小逢,一股極為濃重的酒臭味直接就往鼻子里鉆兒,直直讓柯子辛敏感地捂著鼻子打了好幾個噴嚏,眉頭擰得死緊死緊的,這酒味兒實在太重了,比上一次見到漢斯時候重了不止止三分,要不是有要緊的事兒,柯子辛實在不愿意再往前邁開那么一步。

昏暗的房間里,地面幾乎被亂七八糟的東西給占滿了,其中單單是酒瓶兒就占了近三分之一的面積,有幾個酒瓶兒還就這么丟在門口,柯子辛一個不留情,不小心就摔著了,一時間沒有撐住,摔了個四腳朝天的,雖說她皮肉夠厚,并不會致傷,但也忍不住疼得咧牙咧齒的啊。

然而,房間內躺倒在一邊的大男人,聽到聲音竟然像是沒沒有聽到一般,頭也沒有抬,只是繼續往自己的嘴巴里灌著悶酒,這一下,不禁讓無辜遭罪的柯子辛有點窩火了,本想過來將那一個手鐲物歸原主的,無論怎么說,這也是人家逝去女兒的遺物不是?

而且看著,好像還很意義重大的樣子,但漢斯來了一個不聲不吭,卻是讓柯子辛這幾天壓抑的心情一下子爆發了,眉毛倒豎,氣沖沖地走到了喝酒喝得昏昏沉沉的男人面前,手一伸長,一個用力就將漢斯手中的酒瓶給奪走了,只聽‘砰砰’幾聲,玻璃炸開的聲音,混雜在酒水破裂的聲音,這才看得清明,是柯子辛一時間氣不過,直接將酒瓶給打碎了,玻璃渣子濺了一地。

然而,漢斯只是動作滯了滯而已,仍然沒有抬頭,反手就要去拿邊上另外的一瓶酒,這樣動作看在暴躁的柯子辛眼里無疑是火上加火,身子一彎,竟是快了漢斯一步,‘乒乒乓乓’地一陣連續聲響,不過一會兒,所有的酒瓶子竟都碎了一地,不少酒水從高處留下來,發出‘嘀嘀’輕微的響聲,映襯著柯子辛稍重的呼吸聲,竟顯得房間意外的寂靜。

發泄完了,柯子辛的氣才消氣了那么幾分,但看著依舊無動于衷的漢斯,明顯怒火又有上升的趨勢,眉毛一挑,一個轉身竟是‘噌噌’的跑開了,小小背影在漢斯的半瞇著的眼睛里一晃而過,更是難掩深深地痛苦與自責,大手一番,便將自己的整張臉都遮蓋了。

他不敢看,不敢看那一個和‘莉莉’有幾分相似的小孩,這時不時提點他曾經究竟犯下了多么大錯,什么次人類純人類的,自己還不清楚么,那是自己的孩子啊,自己也是次人類,那又該嫌棄些什么,他又有些什么資格去嫌棄?!

而且,他更不說,他隱隱覺得自己兩年前和‘瘋子’合作鏟除蟲區的那件事似乎做錯了,還是打錯特錯,現在憶起來,雖然不知那個叫柯子辛的孩子是怎么在能夠在蟲區好好地活下去的,但高等蟲族絕對不會察覺不到人類的接近,看樣子,那個孩子似乎是得到高等蟲族們庇護才長到那么大了,這么一深思,自己之前那一舉不就間接毀了人家孩子平靜的生活?!

漢斯啊,漢斯啊,你究竟做了些什么啊?

就在漢斯以為柯子辛已經離去的時候,卻沒有想到半刻,耳邊竟是傳來‘蹬蹬蹬’的響聲,才這么一轉頭,小小的影子就這么一晃,一盆冷水便直接將漢斯淋過透徹,愣了愣,下意識抬起來就對上了柯子辛理直氣壯的小臉。

“哼,看什么看,一個大男人混成這副死樣子,很好看是么?!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