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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聽,簡直是讓人無語的對話。
什么叫休了照樣娶大姑娘?男人不吃虧,女人離了,不是大姑娘了,只能嫁個老頭子!
她們不是女人嗎?這要不是長輩,她非得沖進去!
還有,什么叫摸摸搜搜又怕啥的!你說怕啥?不管好家里孩子,不教育要有底線……
楚亦清將小鋁盆放在窗臺處,她雙手環胸看著后院,看著外面的冰天凍地。
這眼么前兒,她可不進屋陪著嘮嗑,實在是怕自己控制不住情緒。
也不能下樓,萬一奶奶想起她要的凍梨,再對著她母親一頓喊呢?折騰的是跟樓下做飯的母親。
楚亦清嘆了口氣。
母親是咋受得住的呢?每當想到這個問題,楚亦清心里都是滿滿難受。
前些年,哪有什么離婚的事兒,那屬于政治立場有瑕疵、思想出現了問題,要是兩口子鬧的大了,都容易被找談話。
那時候她媽離家出走住單位宿舍,小鋒還沒出生呢,她母親的性子也不是逆來順受。
那時候真的是和在奶奶干架抗爭呢,正在焦灼狀態不分高低時,是她……
她梳著倆小麻花辮兒,哭哭咧咧地找去了,因為餓,奶奶出門跟人看熱鬧,看“紅袖章”批斗人,忘記準點兒回家做飯了。
餓了找媽,差點兒走丟。
丟了一下午,把她母親嚇的,抱著她哭了一個晚上。從那之后,母親拿她當眼珠子,多生氣窩火,都記得帶著她和小鋒。
大概是怕把他們扔下,怕跟奶奶賭氣不值得,付出的代價是他們長歪了。也是,如果她和小鋒在奶奶的手下長大,真不知道她會什么樣、小峰能不能現在這么優秀。
不過現在她當母親了,也就明白了,過日子跟天平一樣。抗爭期妥協,真的會被壓!
而她母親一直受著,不是在忍奶奶,是有怕,只是這個怕是母愛。
怕她和小鋒再發生餓肚子的事兒、怕不過了的那一天,她和弟弟被帶毀了。
父親在外面,各個方面都很有擔當,唯獨家里這些婆媳和親戚里道的關系問題,他和稀泥、沒是非觀。
大概也是因為父親只是這方面差,其他都很有擔當,母親忍著。等把她和小峰熬著過日子長大了,母親又開始考慮她嫁人的婆家看法、小峰成家和事業會不會受離婚影響。王建安關上了病房門,邊路過小客廳,邊摸了摸鼻頭。
女人啊,這一輩子,到底為的是什么?好像從生了孩子后,就像是為了孩子再活著一般。
沒有吃不了的苦、沒有忍不下去的氣,只因為她有個身份叫媽媽。
楚亦清對著玻璃窗,眼淚掉落卻帶著笑。
她不知道今天為何,聽著里面那倆老太太不著調的話,她居然能哭出來。
為自己的“滑稽”感到無力。
她的親奶奶幾十年如一日,就這性格,從不反省!
自從父親九死一生幾次立了戰功,地位日益高升,奶奶完美的演繹了“欺軟怕硬”這四個字。
她親奶奶干的糊涂事兒啊,太多,一一舉例,她怕自己再也提不起心氣敬重她老人家。
就說姨奶吧、奶奶的親妹子,今個兒剛到就能讓她看的一愣一愣的。
她們老楚家,上到父親那個將軍,下到她兒子6歲的王昕童,從來沒有莫名其妙地欺負過誰。
但是姨奶呢?
逼著一個梳著兩條大辮子的農村女孩兒,一看就是途徑京都站,還得出站再重新進售票口買票去別地的小姑娘,扯著人家破口大罵。
小姑娘不停地說著對不起,都被罵哭了,她姨奶喊著她楚亦清的名字,叫著她父親的名號,這些都不算啥,關鍵是影響火車站秩序,站那堵著出站口,她不出去、別人就得排隊,一罵不歇氣兒的就是十分鐘,真真是讓人頭疼的老太太。
為啥敢如此叫囂?因為火車站下火車的人,老百姓太多了,欺負得挑“軟”的捏。
老母雞愣是比一個小姑娘重要。差點兒沒把她氣岔氣嘍!
攔著?楚亦清不了解姨奶,但是她了解她的親奶奶,她上前勸了幾句,對那實在哭懵了的女孩兒使眼色,結果她再一轉頭,發現要不好。
姨奶情緒太過激動,要是敢不“護短”,那一準兒拍大腿又哭又鬧,就得開始講她父親小時候餓肚子,怎么被拉拔長大的故事!
一場鬧劇在她面紅耳赤開車逃走算結束。
結果到了軍區大院兒門口,她就開車門下車簽進院登記證明的功夫,更丟人的事情出現。
她姨奶溜下了車,見戴大沿帽的就行禮,還給門口哨兵三鞠躬、陪著笑臉。
大院兒人來來往往,都認識她,跟她說話打招呼……唉,那個丟人勁兒都不能想。
火車站陌生人面前,也就忍了,可這都是熟人。
這讓她……
楚亦清現在想想,還好,居然還挺清醒,丟人的是她,這要是她父親、她母親和她弟弟楚亦鋒,唉!
正安安靜靜地想著事情的楚亦清,忽然緊皺兩道秀眉……
楚老太太冷哼道:
“我跟你說,妹子,這兒媳婦也好、孫媳婦也好,都得給她們捏住了,捏死嘍!大柱子媳婦為啥敢帶著又是爹又是哥哥的揍大柱子?就是有文化鬧的!
你就不聽說,我當初就說,找啥化肥廠的對象啊?那功夫我跟你家呆著時我就說過,去農村劃拉,村兒里嫁到鎮上,那算高嫁,還好拿捏、啥啥不懂!
你瞅瞅我,我就受罪!
當年咱爹帶咱們從山東逃荒到東北,咱家是要啥沒啥,但你看我現在過的日子?!我都能支起整個家算厲害茬子了吧?可大天兒那媳婦,哎呦,我腸子都要悔青了!”
姨奶掐腰,聲音尖利,氣憤道:“咋的?姐?她趁著你撂倒在炕上給你氣受了?哎呦,還反了天兒了呢她!”
楚老太太委屈道:
“我說吃涼糕,她給我整粘豆包,趁著老劉不在、她說的算了,我還下不了炕,小慈要期末考試也不陪我嘮嗑,被他大伯娘哄的心眼子黑了!
我那大孫子跟我倒是一條心,醫院呢,孫女你看見了吧?見你都沒熱乎臉兒,要是但得沖我這個當奶奶的,也不能對你那樣吧……你姐我,活的太長,招人膈應了!”
楚亦清一巴掌就把臥室門推開了,氣的她心都直突突,這不是扒瞎嗎?瞎白話已經到了這種程度?
原來,道德感真的不會因為衰老,而相應增加。
“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