雄姿英的楚亦鋒,筆直的站姿等候在會場報廳的門外。
他目不斜視地盯著緊閉的大門,等候工作人員通知他入場。
而場內此刻有一對兒夫妻,他們共同出席這個會議,一前一后隔了四排的位置,關心的側重點卻不一樣。
一身深灰色西服的夏天,她坐在最靠近門口的地方,眼神卻一直落在大廳后部的同傳室。
她不知道后面有人在盯著她,那人看她的背影,都能察覺到她此刻不被外人所知的緊張。
夏天專注于傾聽耳機里的同聲傳譯,這是同聲翻譯的次亮相。可見這場會議的重要性。
可此刻作為翻譯官們的最高直屬領導,她就差點兒控制不住失望搖頭了。
同聲傳譯,不影響或中斷講話者的思路,耳機里最多間隔十幾秒就要準確翻譯出意思。
現在同傳室里只有三個人,可見翻譯的語種有限。
并且在第一個代表言時,耳機里的聲音也很明顯地出現了不足夠穩定、不足夠專業等瑕疵。
有因為緊張停頓過了幾十秒的瞬間。甚至還有第一時間并未翻譯出來的空擋。
夏天端坐在那,有些無奈的摘下一側耳機。腦中是復雜難言的思緒。
八十年代這樣的人才還在國外學習深造中。
她都替那些在海外的學生們著急,趕緊學成歸來吧。
作為穿越者,她見證了祖國展的兩個時代。
她想后人是無法想象,這一刻祖國在騰飛中碰到的各種尷尬,各種問題。
八十年代,我們落后,我們是起步階段,我們缺大量的人才。
各種先進儀器需要靠引進,包括她剛摘下的耳機,我們連培養優秀的翻譯官都需要時間。
夏天又忽然一挑眉,重新戴上了耳機。
她想,有啥?
我們現在是不行,可你們知道二十年后的中國會是什么樣?
地震,海嘯、爆沖突,大使館包民用直升機救人,到達后第一句話:我們是來接中國人的。
空中禁飛又怎樣,我國是第一個動用軍艦救人的國家,到達后還是那句話:我們是來接中國人的。
清朝,你們外國人來給我們修鐵路。二十年后,我們中國人給你們英國人修鐵路。
外語?我們現在確實是沒有高品質優秀的翻譯官。
可二十年后,你們國外免稅店都得給我們放中文解釋牌,就怕我們中國人不買,就是有錢。
我們已經不需要外國話了,倒是你們得中國話!
夏天知道,這就是她的目標,這就是他們這幾代人的使命。
可剛剛鼓足了勁兒,勸自己學術性和專業性需要時間提高,不要再講究凡事盡善盡美了,含糊過掉不要較真兒,多幾秒就多幾秒,她又忽然緊張了。
話筒前的楚亦鋒,也不知是幸運還是不幸。
要知道演講稿這種東西,還有咱國家的會議精神,稿件是需要層層考核最終定稿,不能出現意外的,并且把能想到的問題都有備案。
但臺下他眼中的一國家的代表,卻非常不合群、似有意無意的打斷了他近乎完美的演講。
場內有微妙的氣息在流轉。
楚鴻天的面前擺著他兒子那演講稿,要沒有這稿子和第一次佩戴的耳機,他啥也聽不懂。
此刻坐在他以前老長的身邊,緊張的臉通紅。
其實比他更緊張的人還有很多。
按照人之本能,耳機里沒聲,應該本能回頭看眼同傳室,可楚亦鋒頭都沒回。
他腦中用兩秒鐘急吐槽。
挑釁是吧,用你們那語種哇啦哇啦什么意思?當你們國家呢,巴結強的,欺負弱的,還跟中人對比?
深沉的聲音只停頓了下,一身銳氣淋漓展示,沉穩回道:
“我想,區別在于,中人從不懼強敵。”
出了會場,有幾分少爺脾氣上涌的楚亦鋒,抿緊唇又繼續心里吐槽:
爺聽得懂也會,可我就用中國話回答你,愛咋咋地。
不止是楚亦鋒這場重大會議出了茬頭,就連畢月那面在同一時間,也生了很大的插曲……
畢月進了會場,有點兒疑惑:
難道提前到的,都不算重要人物?越重要的越踩點兒?遲到彰顯身份?
正要跟畢成耳語兩句時,陳鳳翔副市長的秘書走進了會場。
畢月眼睛一亮,有認識人好辦事兒,免得連攀談的人都沒有。
張秘書引領著畢月,讓畢月終于走進了八十年代京都房地產的商業圈兒中,他挨個給介紹了起來。
畢成一直跟在畢月的左右,他看起來是一臉誠懇,實際心里想著:人活著可真假。
瞅那些跟他姐握手的老總們吧,一個個挺會做人,沒人會沒聽過月亮灣啊?倒是頻頻點頭,像是他們知道月亮灣在哪似的。
實際上,月亮灣現在還是空地好嗎?就連這名,都是她姐非常隨意的一拍腦袋瓜去注冊的。
沒名片,畢月有些尷尬。
無論認識誰都是那幾句話:“對,東郊那塊地是我們公司開,還請您以后多多指教”,就這換湯不換藥等等應酬話,也挺讓她尷尬。
最讓她握拳給自個兒鼓勁兒的是,名不見經傳人物家史的過程,實在是夾雜著太多感慨。
包括她現在的身體狀況。
畢月盡量讓自己笑的很得體,裝作沒注意到會有人不經意掃眼她肚子。
她明白,換誰都得納悶。女人從商也就算了,還是個這么年輕的女人,這么年輕就挺個大肚子來了。
在張秘書的提攜下,畢月謙虛的對各種“總”一一握手,介紹自己,就在他們這面相談甚歡時,門口有了騷動。
畢月也跟著看了過去。
入眼就看到一位三十多歲的女人,她穿著一身淡藍色西服套裙走在最前面,身后簇擁著四個男人。
有跟畢月幾面之緣、看起來一副亦正亦邪模樣的李大軍,那個李副總。
有一名戴著黑框眼鏡的男助理,手中拎著一個突兀的女士包,看來是那個女人的。
還有兩名看起來一臉精明的男人。
而剛才還跟畢月有些端架子的前輩徐總,立刻一臉笑容幾大步迎了過去:“李總,看你陣容,今兒勢在必得啊。”
女人話語很慢,可一顰一笑挑眉間卻暴露了氣勢凌厲:“老徐,你的競爭對手可不是我,據今天還有臺商和港商。”話間伸出手回握住,繼續笑談道:“我倒是希望,咱們這些老熟人今天能滿載而歸。”
畢月知道,這女人就是大名鼎鼎的李天天。
據傳是跟楚亦清那臭女人名望相等的女強人。
就在李天天隔著幾個西服革履的人影,也回望畢月時,她的身后又有了騷動。
畢月知道,又有大人物到了。
這大人物得帶幾個人彰顯身份呢?
香港林氏集團創始人林鵬飛,白襯衣黑西褲出現,畢月和畢成立刻驚呆。
呆,不是因為又見到恩人了,是后面。
林鵬飛的身后,沒有四個大美女,也沒有四個男助理,只有一老頭。可那老頭?
畢成失態的出聲喊道:“是許叔嗎?”
聽到有人叫他,個頭不高的許豪強,立刻在林鵬飛的身后翹起了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