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蟬叫,只引得尚云意與尚若云這兩個皮猴子紛紛望向樹上。
“姐姐,舅舅那里也可以捕蟬么?”尚云意偷偷地帶了捕蟬的工具,只等著有機會能一展身手。
“舅舅可做不了主,要不你問問外祖父。”知道這兩個皮猴子又想做上樹的勾當,尚初云便故意搬出了外祖父阮傅。
尚云意撇了撇嘴,因他知道這外祖父可是嚴厲的很,便只得耷拉著腦袋作罷。
“小姐,這行李都準備好了。”此次出門也算是久違的出了個遠門,尚府李管事果然是事無巨細,準備的非常妥當,只是有一點讓尚初云不禁皺了眉頭,那便是準備給阮府的禮品,竟有足足四箱之多。
不用懷疑,那一定是其母親阮氏之作。因此次回娘家,阮氏可是有“任務”在身,雖然她自以為兩家均有默契,但是禮字先行,總也不會錯。
尚初云不好出聲說她母親,畢竟看她精神甚好,也就閉口不提了。
在這尚府老宅,阮氏身體不好,嫂子馮氏又是個新婦,所以反而是她料理家事的時候居多,可此趟出門,最先上了馬車的反而是她,此時掀開簾子看著阮氏對李管事的句句吩咐,尚初云已感覺到了少有的輕松。
待馬車再一次一顫,阮氏與兩個皮猴子已坐上了車中主位,而馮氏則與她相對而坐。
“走吧。”阮氏的低聲吩咐,車夫便已領會,馬兒低鳴一聲,車子隨之滾動前行。
路途剛開始,兩個皮猴子還是興奮的很,但因有尚初云管著他們,倒也算安安靜靜地玩著手中地紅繩,一人撐著,一人接著,直到接不上的人為輸。
他們出發的很早,也就起的也早,馬車是在寬闊的官道上行駛,所以相當平穩。尚初云本是邊看著尚如意他們玩游戲,邊以一手支撐在窗臺,可看的久了也有些困乏,加之這時有時無的微風吹拂,已是使得她漸漸合上了眼簾。
又過了一會兒,這車頂上傳來“沙,沙,沙”的聲音,且聲響是由弱漸強。
尚初云臉上似有水珠滑落之感,耳邊又聽到皮猴子的說話聲,“下雨啦...”
她這才睜開了雙眼,蒙蒙松松的樣子,這讓坐在她對面的馮氏嘴角是掩不住地有了笑意。馮氏起身為尚初云這邊的車簾放下,因為此時雨勢已是越來越大。
馬車還是繼續前行著,兩個皮猴子此時已是一人一邊地窩在了阮氏的大腿上睡著了,所以車外是大雨連綿,可車內卻是非常安靜。
尚初云見阮氏與馮氏也是在閉目,她便也想再睡個回籠覺,想著醒來之時,興許那客棧就到了。
只是突然這馬車明顯的向前一傾后,尚初云便感覺到這馬車的一邊似傾斜了許多。
阮氏和馮氏也被驚醒了,而沒待阮氏詢問,坐在車外的冬玉已是低呼道,“小姐,我們的馬車陷進泥潭里了。”
尚初云繼而與阮氏說道,“娘,我下去看看。”
阮氏雖然是被驚到了,但并沒有任何緊張之色。她幾乎要嘆息一聲,因遇到此事,媳婦馮氏不宜出面,可自家的女兒若不是沒有父兄在此,而弟妹又小,她又何須事事俱到。
“嗯,小心些。”她輕聲囑咐尚初云,充滿著憐惜之意。
尚初云點頭,而冬玉已是掀開了車簾,撐著傘,待她從馬車內出來。
此時車夫韓伯和李管事以及其他一并上路的尚府仆役都聚到了這尚初云的馬車旁,尚初云一來,眾人都讓開。
“韓伯,可有法子?”尚初云見還真是一邊車輪深陷泥潭之中,只是按理說只要把這車輪弄出來便可,只是不知道為何韓伯等人遲遲沒有動作。
“小姐,這車輪怕是不能再用,我原是沒發現,這輪子的轉軸處竟是少了一塊。”韓伯指著一處讓尚初云來看。
尚初云對此雖不是很懂,可經韓伯這么一指也確實是很明顯。“到客棧還有多久?”
“雖是不遠,但我以為怕是不能撐到那時候了。”韓伯回道。
“小姐,不如把那些箱子放出來,夫人與小姐坐到那駕馬車上吧。”阮氏原是考慮到那帶去的四箱禮品中有的是云裳樓的綢緞,怕就怕會遇到下雨的情況,才又將它裝入到馬車內。
所以這果然遭到了阮氏的反對,“不可,那箱子里可都是賀壽之物,如何能放在外面。”
見母親阮氏對那箱子里的東西如此緊張,尚初云也只得是另想辦法,而其他人也是等著她拿主意。
尚初云正是思考之際,卻是突然瞥到了這官道兩旁的山林,這里倒是讓她有些似曾相識。
“小姐,這里是不是那個地方呀...”冬玉察覺到這周圍的異樣,雖然此時有一眾尚府仆役在,但她還是渾身不由一顫,因為連她也想起來了。
他們竟又走到了這老林里了!尚初云這才意識到,而且此時雖說經過那徐婉芙一事后,確實山賊少了許多,可她上次去求沈淵,也不知對方答應與否,所以在此情況下,他們理應是能避則避吧。
所以尚初云很快就決定道,“我騎馬,夫人他們坐到那馬車上吧。”
李管事有些驚訝于尚初云的決定,可此時大雨傾盆,且又在此地老林,還是趕緊離開為上策,便道,“是,冬玉素玉,你們請夫人下來。”
尚初云的父兄曾任職在兵部,所以她會騎馬也不是什么可讓人驚訝之事,只是此次去阮府,阮氏本就一門心思奔著為尚初云嫁入阮府而去的,且來迎接的又是那阮鈺章,所以她定是反對。
“騎馬?不可!初云,你還待自閨中呢,如何能...”
“娘,你先上馬車吧...”尚初云已是扶住那馬兒準備上去,卻不料又讓阮氏給阻攔了。
“對,如何能騎馬呢?一個閨閣女子。”
此時眾人的注意力都放了阮氏與尚初云身上,也就沒有注意到在他們身后竟是來了一駕馬車。
尚初云往后看向這聲音的主人,卻是有些意想不到,不過一想到她懷中的肅王令牌,又似乎一切都能解釋清楚了。
“尚小姐,雖說你父兄曾任職兵部,但女子出行,總是要舉止得當才是,如這騎馬,在下還是請小姐多三思啊。”
“沈公子...不知在這大雨之際,你的馬車也是如我這般嗎?”尚初云并沒有問沈淵為何在此,她也沒有向他行禮,只想著竟然此人也如這天下的男人一樣迂腐,那么她行不行禮,又如何呢?
“初云,你怎能如此對沈公子說話呢...”沈淵的身份在此,阮氏立即攙著馮氏的手向沈淵走去,雖是滂沱大雨,但仍然是禮數周全。
“尚大夫人,不如坐我這馬車吧,至于騎馬...還是讓男子去騎為好。”沈淵這話雖是對著阮氏所說,但這話中之意,尚初云以為若不明白說的就是她,那她便如那傻子一般了吧。
尚初云是定不會收下他的“好意”,正要拒絕時,馮氏卻已“及時”道,“也好,此番還真是有勞沈公子了。”
尚初云見阮氏與馮氏還有兩個皮猴子都上了對方的馬車,便也無奈之余,也只好坐上了另一駕馬車。此時這大雨有越下越大之勢,而這老林之地也確實不宜久留,所以尚初云只得先忍著便是。
一行馬車繼續冒著大雨前行,而山上那人的目光,卻始終沒有離開尚初云所坐的馬車,他一直看著它駛離這片老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