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聽到魯瓦爾被文昭帝關押到皇宮大牢內,楊妃在寢殿內已經是坐立不安。
“侑兒回府了么?可有留下什么話?”楊妃不敢再貿然去找文昭帝,但陸隨又出宮去了,所以她沒了主意,只能是再問身旁的心腹嫲嫲看后者有沒有留下什么話。
這嫲嫲搖了搖頭,低聲回道,“殿下什么話也沒說,但奴婢看他...臉色似不太好。”臉色不好,既是事情不妙,這嫲嫲也是臉上難見喜色,既是自己主子出事了,便也擔憂了起來。
楊妃遂起身,雙手在胸口前交握,急地皺起眉頭。“這可怎么辦...”
她走了幾步,自覺不可就這么等著,便道,“你派人去打聽一下,人具體被關到哪里?”楊妃決定去見魯瓦爾,看能否還有一線生機。
但她的心腹嫲嫲卻不太同意,“娘娘,先不說那大牢里重兵把守,就算讓您真進去見到了人,那又能如何...現在端妃那兒可巴不得娘娘出錯。”若真出事,李信及端妃將是最大受益者,這以后沒了他們,皇位將觸手可得,所以這位嫲嫲可是明鏡似地看清了一切。
楊妃在宮里沉浮多年,自是知道這整件事,端妃都有在后面推波助瀾,但既然文昭帝已經開始查了,先不說是否能查出什么,可楊妃自覺也不可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什么都沒查到,而是若能讓魯瓦爾否認一切,那么他們或許還可把主動權重握于手。
所以她要豁出去,堅持說道,“若什么都怕,那我們就真的要萬劫不復了。”
這嫲嫲看自己的主子仍這般堅決,也就只得尊從她的意思,立即躬身出了殿,找來一小太監,讓他去打聽魯瓦爾具體在哪個牢房。
但楊妃終究還是晚了一步,端妃視楊妃為對手多年,也自是清楚對方一定會坐不住,所以為了不讓魯瓦爾‘回心轉意’,端妃也就先楊妃一步去到大牢見了魯瓦爾。
這大牢內,有了李信的‘照應’,魯瓦爾看起來狀態還不錯。所以當端妃見到魯瓦爾時,對方正是以手撐著后腦勺,架起腿來,看起來是在睡覺的樣子。
“梟雄似的人物果然是在何處都能泰然自處。”端妃一來便先恭維了魯瓦爾一句。
而魯瓦爾也果然只是在假寐罷了,所以端妃一說話,魯瓦爾便睜開了眼,只稍微一瞥便道,“怪了,這地方怎么還有美人兒在?”
一旁的牢卒聽魯瓦爾竟是對端妃如此無禮,便立即斥聲道,“大膽!這可是端妃娘娘,你怎么...”
端妃并不在意,便打斷牢卒道,“無妨。”端妃接著示意一旁的宮女,那宮女便正色說道,“還不開門?”
牢卒本以為端妃只是過來看看,孰不知此時卻要求他打開牢房,也就當然是有些為難道,“端妃娘娘,此人可是奉圣上之命關押,而且性情也乖張,奴才是怕...”
“若出了事,本宮不會怪你,快打開吧。”端妃目不斜視,只輕聲說道。
牢卒一來不敢違抗端妃的命令,二來也是怕端妃來此也是文昭帝默許的,也就無法,只能是讓人去打開牢房。
端妃入了牢房后,牢卒也識趣地走開了,而魯瓦爾見此才再次看向端妃,“難道是我聽錯了?當年的美人兒不叫楊妃,而叫端妃?”魯瓦爾以為此刻也只有她會來看他,但因為已經過了多年,所以楊妃的樣子他是記不得了,也就以為端妃就是楊妃。
端妃搖頭,她也不怕臟,只隨意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我并不是楊妃...”她微笑回道。
魯瓦爾本是無精打采的樣子,可一聽對方竟不是楊妃,便沉聲道,“你不是她,卻為何要來看我?”
端妃也不拐彎抹角,只徑直說道,“本宮是端妃,睿王李信的生母。”她以為這般介紹自己,這魯瓦爾也就能猜到她的來意了。
魯瓦爾眼睛一咪,遂笑出聲來,“端妃娘娘來此見在下,可是怕在下會變卦?其實你大可放心,我的妻兒此時在沈淵手中,我又如何敢這般做呢?”
端妃是知道沈淵手中自有籌碼,不然憑著魯瓦爾又怎么敢乖乖就范,而且還在此時讓自己身陷大牢,可即使如此,端妃為防著楊妃來‘游說’,也就覺得應該親自來一趟。
“你雖是他的生父,可他卻為了皇位而要殺你...本宮也是做母親的人,所以也知道你心里其實是不好受的。”端妃嘆息一聲說道。
魯瓦爾雖知道端妃來此的目的,可因為見她雖穿的華麗,但仍然與他一般坐在大牢地上,也就愿意回她。“生父又如何,這天底下若真有一國之君當父親,那便是任何人都不會拒絕的。”
端妃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只道,“其實有一國之君當父親,是一件好事也是一件壞事,好事是你有繼承皇位的機會,而懷事是,若你想繼承皇位,那么你離血雨腥風的日子就不遠了。”
“所以我在宮中別無選擇,而我的孩子也別無選擇,若他不能登上最高的位置,那便是死路一條。”端妃繼續幽幽而道。
魯瓦爾在一旁,雖是安靜地,但也是一副似聽非聽的樣子,而等端妃話落,他才繼續閉眼,就似端妃沒有來過,而他則是繼續在假寐。
端妃并不知自己的這一番話對魯瓦爾是否有起作用,但只要能讓楊妃的話在魯瓦爾面前起不了作用,那么端妃便以為如此就夠了。
“你放心,事成以后,我們一定能保你安然出宮。”端妃最后留下這么一句話后便離開大牢。
等了一會兒,魯瓦爾再次睜開眼時,端妃已然不在,正當他以為可以真正睡個覺時,又有一人來了,而等她的帽子被放下后,魯瓦爾只盯著她,似又找回了些記憶。
來人就是楊妃,而楊妃沒有進去牢內,只透過牢門定定地看著魯瓦爾說道,“我沒想過你竟會來此...”
魯瓦爾想到了那封信箋,說道,“既生子,我便回,這不是我們約定好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