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是何種奇藥,不過前能解了蠱毒,后能破除巫術的丹丸想來都知道它的珍貴。
俞諶之自然知道有些東西沒法用金銀來衡量,可他除了這些足以讓外人眼熱的所謂珍藏,竟是不知還能給她什么。
怕是什么都無法表達自己心中萬分之一的感激。
似是讀懂了他眼神中的復雜難明,如久瞇起眼睛宛如傲嬌的小貓抬了抬下巴,“若是我都喜歡呢?”
“那就盡數都送給九九。”俞諶之回答的利落,沒有半點猶豫不舍,仿佛眼前的不是他收藏了多年連自家人都不給瞧上幾眼的寶貝。
“此話當真?”
“自是再真不過。”
“好哇那就全數歸我啦。”
一個送出的干脆,一個接受的坦然。
見他眼底的陰影頹然退散了許多,如久搖搖頭心下暗笑這下心中該舒坦些了?
雖然這寶庫中寶貝當真不少,不過最讓她欣喜滿意的還是角落封存的各種酒壇子。
“俞木頭,看在你破了這么大筆財的份兒,且讓你止損一波如何?”
“哦?九九指的?”順著她的眼光移至角落,俞諶之眼中滿是笑意,“可是它們?”
“答對了,走吧,允許你帶壇子最喜愛的。咱們找個地兒美美暢飲一番如何?”
“樂意之至。”
今日是個月圓之夜,南方的天晚間也不覺得多冷,微風徐徐反倒覺得無比愜意。
高閣亭樓,方臺水榭。揚起的紗幔,朦朧的月色。
飛檐上并排而坐的兩人相視一笑。
“倒是讓我想起了斷橋亭。”如久對于那壺摔碎的醉仙釀至今仍是念念不忘,誰讓此次蘇陵一行也未好運的再買到呢,得不到的便越發覺得想要。
知曉她的意有所指,俞諶之歉意的舉杯,“自罰一杯?”
“一壺。”一杯哪夠?
啞然失笑的俞諶之颯然的扔掉手中的酒杯,揚起另只手上的酒壺傾斜倒下,迸濺的酒水順著他的下頜流過凸起的喉結,浸濕了胸前的衣襟。
待他全數飲盡,將空置的酒壺反轉過來晃蕩兩下,“滿意否?”
“呵呵”如久非常滿意他的痛快,不禁點頭大方的擺手,“那我就大人不記小人過,此事算是翻篇了!”
拿過兩瓶新的酒壺,一人一瓶,碰壺共飲。
酒過一旬后如久像當初一般,大咧咧的躺下用另只手枕在腦后。
“俞木頭,你別傻坐著,也學我這般試試。”
“好。”
在她旁邊學著她的樣子躺下,頭擱在手背。頭一次以這種角度看天空,別有番感觸。
“這樣看星空是不是覺得它特別浩瀚無垠?”
“嗯。”
“今夜的星星可真多,好漂亮好美啊。”如久邊說邊舉起酒壺。
俞諶之側過臉舉起酒壺與她的輕輕碰觸。
此時看著眼中盛滿星光的她,那雙眸子比夜幕中的閃爍星辰還要璀璨迷人,美的驚人。
認同的點頭附和,沒有移開目光的俞諶之看著近在咫尺的容顏,開口說道,“確實,是很美。”
夜漸漸地深,喝了不知多少壺后,方才解了肚中的酒饞蟲的癮。
三分醉意涌上,讓兩人的話開始都多了起來。
“俞木頭,你身上的毒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像是本身中的,倒像是轉嫁遺傳下來的。如久搖了搖手指頭,“是打娘胎里帶出來的?”
“嗯。”
中毒時母妃正身懷六甲,不過將毒全傳了自己也好,總好過讓母妃她受罪。
俞諶之從未怪過她,甚至在毒發作時還這般慶幸過。
因為這毒,在沒有發作時完全與常人無異,只是情緒不能有劇烈的起伏。
可自他能完美控制自己的情緒后,竟也覺得即使這毒是個定時炸彈對于他來說,也不是個多大的困擾。
因為生死在數次經歷的毒發中已被他完全看淡,并坦然的接受。
只是為了家人,不愿看著他們為自己無盡的擔憂害怕,才沒有全然的放任。
“放心,等大婚時我定能為你解了這毒。”拍拍他的肩膀,如久決定這事自己得多上上心,得好好研究一下弄個完美的解決方案。
打小就得學著控制自己的情緒該有多難受,痛快的時候不能大笑,難過的時候不能痛哭,甚至連生氣都得憋著。
“九九未曾讓我擔心過。”
以前的他想即使毒發立即斃了命也不覺得會有什么遺憾,可如今?
也不知是不是越了解九九的能耐,越讓他徹底滋長了心中對生的原本渴望貪婪,竟然不再那么淡然處之,突然沒了無懼生死的勇氣。
至今他還未弄明白,這到底是因為什么,不過俞諶之知道一切皆是因為她才開始。
“竟這么信任我?”
“當然。”
“萬一,我一個不小心把你弄沒了?”如久忍不住開了個玩笑,實在是他剛剛的神情太過篤定。
“無妨。”之前的聘禮加上方才的庫房,等大婚時自己再將所有家產盡數留給她,若他意外身死,九九還想嫁人帶著這些明面上的東西也能挑著來選,不想再嫁僅是這些東西也足夠她后半生過。
確是自動忽略了即使沒有他的這些她也能過的很好。
他這般打算安排僅僅是為了哪怕就是死也不想兩人徹底沒了牽絆,她也不能忘了他這種莫名的心理?
酒意上來的俞諶之來不及理清這奇特的情緒,便被肩膀上突如其來的重量給打散。
抬眸正對上她蕩著漣漪泛著水光的雙眼,長長的睫毛頂端微微卷翹,輕眨間就如同羽毛撓在了他的心口。
“呀,可真好看。”
身下的人眉眼如畫,鼻梁挺拔,嘴唇略薄,就連輪廓線都那般完美,尤其是他看著你時,滿滿你就是全世界的專注感,讓人怦然心動。
捧著他的臉,如久呵呵一笑。
“九兒,你喝醉…”
四唇相碰處觸電般的酥麻,腦海中騰空而起炸燃出無數煙火,讓人頭暈眼黑的炫目。
失了言語,眼前一片空白。
直至涼風襲來,俞諶之才猛然回過神。完全不同于六年前還是個小丫頭時她親觸自己臉頰的感覺。
砰砰,砰砰
劇烈的心跳聲響起,讓他胸口突然緊縮的劇痛。
“這是”
忍過這陣劇痛,額頭的冷汗滾落面龐。俞諶之無聲吐出一口悶氣,偏頭見壓在他肩頭睡得正香的人怔怔出神,許久還是搖頭輕笑。
輕輕將她扶起攬入懷中,打橫抱起飄然而下。
客院廂房中正等得不耐,再坐不住欲出去尋人的沈如琉兩人,剛站起身就被從身后不知哪里冒出來的人給嚇了一跳。
待看清來人是俞諶之這才松了一口氣,可見他懷中抱著的人又不由心中一緊。
“九兒這是,發生了什么?”沈如琉快速上前開口詢問。
落后一步的沈如期,鼻間聳動深吸了口氣,好大的酒味兒,“這是喝醉了?”
得喝了多少,才讓酒量不一般的人給醉的人事不省?沒有半點鬧騰直接睡了?
沈如琉從他手中將人接過來,轉身走向床榻。
而沈如期則直接攔住腳下不由自主想跟著的俞諶之。
“謹言,雖然說你和九兒如今是未婚夫妻,不過該避嫌的還是得避,您說是吧?”
“七哥所言甚是。”有些悵然若失的俞諶之,望著身前擋住自己的人怎么看怎么竟覺得有些礙眼?
“那,恕不送了?”
“不用,沈七哥謹言告辭。”
等確定他已離開,沈如期才轉身進了內間。瞄了眼被六哥已放下安置好的某人,“小九兒怎么樣?”
“喝多了,睡的正沉呢。”
“也不知道這次醉酒,九兒她有沒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來?”
想到妹妹的豐功偉績,兄弟倆面面相覷,希望是,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