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還住在大院里時,老爸大哥在部隊時就只能是留著她自己一個人在家玩。大院里面的男孩子個個都很皮實,起初的她沒少受欺負。
為了不讓他們擔心,她也只能是盡量避著點那群野猴子。可能是她被欺負后跟別的小姑娘不一樣,既不跟家里人告狀也不哭鬧,很是平靜的樣子讓他們太過稀罕竟然頻頻找上門來堵她。
后來她發了狠,逮住其中的孩子王一把抱住他就啃,怎么著都不松口,眼中的兇狠勁兒成功嚇得在場圍觀的孩子四散而逃撒腿就跑。
后來還是聞風趕來的老爸勸了又勸才讓她松了牙,吐出了滿口的血和生生被她咬掉的一塊肉。
唬得那人打那之后看見自己就腿軟發抖。
而她還記得抱著自己回家的老爸說的話:
久久你這股狠勁還真是繼承了咱沈家人,舍得一身剮敢把皇帝拉下馬!好啊,就是得要這股狠勁。
“小九兒傻樂什么呢,七哥問你話呢!”沈如期晃了晃她的手,直到見她回了神才停下動作。
回想了下他的問話,如久點點頭沉了沉眼中涌動的光芒,不緊不慢的說道,“嗯,有那么些意思。”
不由摸了摸下巴,嘆道還真是看上了啊?沈如期心底轉悠了好幾圈:這小子看著小還能喂養的壯實,天生的狼性訓得好了倒還挺能看家護院?
“咱們走吧。”
“不是看上了?”沈如期拍了拍荷包一副哥哥帶了錢,不用擔心的豪邁樣子。
“人家買賣都已經達成,就別徒生枝節了。”雖對了她的眼緣可卻還是少了些緣分。
打馬恢復了速度回歸了隊伍,對上六哥他們詢問的眼神如久搖頭示意無礙。
俞諶之勒停馬,望了眼已經跑上前頭的人略想了會兒朝身后招了招手。
“主子。”
“去看看買那孩子的商人,以高價將人買回來。”
“是。”
對這一切毫無所知的如久,在到達下榻的客棧,回到自己房間不久便被這突然送上門的“禮物”給弄得眉心一跳。
沒有理會小家伙兇狠的眼神,如久看向他身后的俞諶之,“這是做什么?”
“九九不是對他感興趣嗎?”
“所以?”
——只要是你想的,極盡我能,都愿為你做到。
到了嘴邊的這話終于還是沒能說出口,也許是他自己也覺得這話這般說出來會有些奇怪。
是以俞諶之只是淺淺一笑,什么也沒說的轉身離開。
徒留原地的如久二丈和尚摸不著頭腦,好笑地搖了搖頭自言自語道,“俞木頭這是又犯高冷病了?”
抬手將門給關上,如久走回屋內在桌前坐下。
熬勛全身肌肉緊繃,無比戒備的看著只自顧自喝茶的人。
敏銳的第六感告訴他,面前看著極其無害的人比他曾見過的任何野獸還要危險,甚至比剛走的那人帶給自己的壓迫感更加強烈。
時間一點點流逝。房間里除了她喝茶弄出杯盞相碰的聲再沒有其它的聲音。
天明明不冷也不熱,卻讓已不知不覺縮至角落的熬勛汗濕了整個后背。
即使知道這是她故意營造出的氣勢壓迫,可心神崩到極致再也受不住的熬勛終是率先開口,打破了這死寂的沉默。
“你,想要我做,什么。”
像是不常開口,聲音中沒有孩童特有的清脆明亮,帶著沙啞生澀似是鋸枯木時發出的聲響。
那人來買他時他就在現場,自然知道為了買他在那奸詐的商人手中花費了多大的代價。
娘親曾說過,天下從不會有平白無故的好。他不會天真的認為這是富家公子閑來無事的偶發善心。
既然花了那般代價,那只會在他身上加倍甚至是數倍的討回來。
雖然年幼可并不代表他心如白紙,相反小小年紀經歷了太多的熬勛心性要遠超同齡人太多的成熟。
“你覺得呢。”
把他一切盡收眼底的如久勾唇輕笑,換了個更舒適的坐姿反問道。
“我不,知。”
這也是熬勛最不解的地方,娘親有說過自己是個天生練武的奇才就跟他親生父親一個樣,可他的筋脈早已經被那伙人損傷破壞,看重自己的資質想訓練他成為死士,變成手中的利刃怕是沒有可能。
那他一個六七歲的孩童,就只能是個前途盡毀大器無望相當是只能吃白食的廢物,又能有哪點能被看重?
合上茶盞如久支起腦袋,不再逗弄他開口明言,“帶你回家學廚你愿不愿意?”
就這?學廚?
“嗯。”對上他不敢置信的眼睛如久肯定的點點頭,補充道,“再明確點,就是只學做藥膳的廚子。”
再三確定她不是在開玩笑,熬勛垂下眼眸片刻后才抬起頭,“多久?贖身。”
“就以千道藥膳為期,如何?”
“好,我學。”
不論她背后的深意為什么,起碼現在從她的眼神中自己并沒有察覺到丁點惡意,那對于無處可去無家可歸的他來說,有吃有住還能學門手藝?
怎么想他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至于她的打算,來日方長他總有弄明白的那天。
“謹言這事辦得不錯啊,我怎么沒想到可以跑回去找那人買回來這處呢。”沈如期贊許的拍了巴掌一旁的俞諶之,可惜這討妹妹歡心的事被他搶了先。
不過,頭一轉沈如期不解的看向她,“九兒你是咋想的,買個這狼崽子回去,竟然是為了逼人家學藥膳?”
“呵呵”
回以冷笑,如久才不會實話告訴他,當初在師傅面前她立下的收徒考核。
也不知那時想了什么,竟然腦抽想了這么個考核。
學習藥膳不僅要認識全部的藥材,還得熟知各個藥材的藥理藥性。
千道的藥膳還必須是自己根據所學所知,自創出來符合病理的。
難得有這么個符合她眼緣,又有了緣分的,不至于讓他們無為谷斷了傳承,為了這立下的考核還是從小培養完成的好。
機會她給了,就看熬勛他能不能把握住機會,會不會成為命中注定的那個人了。
“呵呵什么呵呵,你該不會是突發奇想來著吧?”
以她的性子倒是很有可能啊,沈如期自覺猜對,“既然這樣還不如跟我來學釀酒呢。”
學個幾年出了師再送回她身邊,起碼以后嫁了人不論在哪隨時還有個人能滿足了她肚里的小酒蟲。
越想越覺得這個主意好,可惜早些年沒這般想,不然她出嫁的時候就能送個這樣的陪嫁。
“七哥你少來,你院里的人還不夠你折騰呢,他一定得給我乖乖學藥膳。”
想拐走她已經算是預定下的徒弟?沒門兒!
“謹言可有查查,那小子有沒有什么問題?”
還是沈如琉靠譜點想到了正題。自動忽略那邊又開始斗嘴的弟妹,問向旁邊的俞諶之。
“沈兄放心,我自己讓人去查了,不過兩天就會有消息。”
放在九九身邊的人自然還是得查查清楚。
“如此,這樣便好。”沈如琉放下了心,舉起茶杯與他對飲。
緊趕慢趕回到京城已是十二月下旬,眼見離如久的大婚也沒有了多少時日。
沈家上下忙碌紛紛,比幾個孫子之前大婚時還要更加上心,未免出了什么紕漏,大事小事都是過了幾人之手一遍又一遍才確定下來。
這次歸家如久被蔣氏徹底禁了足,不允許她在出家門安心待嫁。
眼見一向溫柔可親的娘徹底炸了毛,如久只得順著她的意乖乖的哪兒也不去。
這場婚禮注定是整個十二月讓滿京城都為之矚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