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骨的相思伴著重逢的喜悅,將這兩者全揉碎交融成悱惻的纏綿。
春宵一夜,只嘆苦短。
從窗外爬進來的暖陽,正帶起空中點點塵埃跳躍旋轉。
徹夜未眠卻依然精神抖擻的兩人正依偎在一起。俞諶之將她整個擁入懷中用輕聲軟調的訴說著自分開后所發生的種種。
從玄岌她們發現她的不對,到尋找蘇米了解事情的前因,包括讓人意外的赫連云姣前來的報信。
如久聽著他繼續娓娓道來,吐珠峰上在她和三哥墜崖他們到達后發生的一切。
“你把昌榮殿一把火燒了?還把那個宸妃給囚禁了?”
驚愕地豎起身來,簡直不敢相信這么中二熱血的事情會是俞木頭這種清冷的人能做出來的。
“已經沒有宸妃這個人了。”
前有俞諶之火燒皇家禁地昌榮殿,囚禁致死熙元帝寵妃,后有俞明秀被強行和親西涼的旨意。逼得當時的東鳴王現如今的靖南王,不得不因為這一雙兒女而徹底反了朝廷。
沈家更不肖多說,因為她所有的隱忍都全然不再顧及。
大嫂與大哥的和離她并不驚訝,讓人沒有想到的反倒是蕭鸞兒的選擇。
在五哥離開前同樣給與了她放妻書,在沒了藥物和暗示的影響下,她竟然還會選擇放棄顯赫的家世金貴的身份,只帶上幾名忠仆跋山涉水歷盡艱辛地找去了北境。
“我與大哥一北一南圍繞著岳云山脈搜尋,這三年來從未想過放棄尋找你,九九你們到底去了哪里?讓我們無論如何怎么也找不到半絲蹤跡。”
“說來也是奇異,那條河流的暗流竟然將我們帶到了岳云山脈腹地之中,又因為福寶他們不得不被迫留了下來。”
福寶?俞諶之疑惑的低頭看向她,“什么人阻攔你們離開?”
恍然自己還沒對他說幾個寶貝蛋的事,如久握住他的手有些神神秘秘的說道,“俞木頭,我跟你說件事你別太驚訝太激動哦。”
“什么事?九九,你說。”俞諶之揚起笑容,緊緊的反握住她的手,心底被瞬間填滿的充實感讓他的笑容無比燦爛。
除了眼前這個人,他不太相信還有什么事能讓他驚訝與激動?
“我懷孕了。”
“什么?”俞諶之身上涌起漫天的殺意,眼眸里迸發出的寒光似能將所有皆盡冰封,即使這般憤怒心痛卻也舍不得傷害了她,握著她的手不敢用力只得微微顫栗,啞聲艱難無比的開口詢問,“是誰?”
不論是誰,敢這般傷害她…
“你在想什么呢?”
他這反應該不會認為?
氣到發笑的如久運用巧勁將人用力撲倒,拿起小手啪啪拍了他臉頰兩巴掌,“你引以為傲的謀略才智呢,啊,俞木頭?”
難道是?
突然之間俞諶之眼中的寒意震碎,浮現出不敢置信璀璨到奪目的亮光神采,“九九?是…是我想的那樣嗎?”
“恭喜你啊俞木頭,喜當爹呢,開心嗎?激動嗎?”
身下人的銀絲鋪滿半個床榻,看了許久仍然沒法習慣與釋然。如久摸摸他的鬢角,心底的疼痛讓她眼尾猩紅。
舍不得再逗弄這般的他,勾起唇角笑靨如花的接著說道,“要不是為了給你生包子,我們鐵定早早就趕回來了。”
歡喜、激動、莫名無數情緒接踵而至涌上心頭,俞諶之小心翼翼的覆上她的小腹位置,就是在這里曾孕育著屬于他們兩個血脈的孩子嗎?
“那孩子呢?九九,他是和三哥在一起嗎?我們…”
“他們都在城郊,因為我們沒有路引身上的身份證明也弄丟了,進不了城所以我只能趁著天黑摸進王府來了。”
稍稍解釋了句,如久砸吧著嘴想到他的話,不對呀,“不是他,是他們!”
就是這樣,沒錯!糾正了句后她兀自的點點頭。
被這沒頭沒腦的話整得莫名的俞諶之不由蹙眉,不是他是他們?
“九九,你?是在說孩子?”
“嗯。”
那就是說,不止一個?
迫不及待的豎起身子,雙手握住她的肩膀,俞諶之帶著絲不確定地問道,“九九,是孩子們?”
“對,孩子們。你還得履行下當父親的責任,好好為他們取個大名哦。”
還真是雙生子?!
初為人父的俞諶之又是滿心的感動又是止不住的心疼,在那樣的環境中九九懷孕生子該有多難受?
而在她最需要自己的時候,他不僅不在,甚至對于這些還一無所知。
噙著淚花的雙眼讓他看不清面前人兒的臉,抬起手輕輕將之捧起無限溫柔的落下一吻,“九九,對不起…”
“不要這樣說,雖然過程是有些痛楚,可他們帶給我更多的是驕傲和幸福。”
仰頭在他的嘴邊吧唧一口,如久用手指描繪著他的眉眼,滿是笑意地說道,“你知道嗎,深寶跟你最像,尤其是眉眼還有抿唇的樣子像了十成十,讓我每每看見就仿佛…呵”
仿佛透過他就看見了你。
她沒有說明的話,卻讓俞諶之自行給無錯填上,笑意更是濃濃。
“深寶,是小名兒?另一個叫什么呢?”
“福寶,澤寶,厚寶。”
臉上的笑容頓時有些破裂,俞諶之嚯地看向她,語氣徒然拔高有些難得的失控,“四…是四個?”
“對啊,四個寶貝蛋。”
四個?四個孩子?
三年多不見,不僅能看見朝思暮想的心尖尖完好無損的出現在眼前,還得到這么個天大的驚喜,自己就是四個孩子的父親了?
似頭有些發暈人有些犯迷糊,見他眼睛瞪得越來越大,唬得如久下意識抬起手想接住仿佛下一刻就能蹦出來的眼球。
“九九,快,快我們趕緊出發去接三哥和孩子們。”
從震撼中回過神來的俞諶之,邊咧著嘴傻樂呵邊慌里慌張的想起身,結果就是將坐在他身上的人給掀翻摔進了身后的錦被中。
“俞,謹,言!”
“舅舅,娘親怎么還不回來?”
“再過一個時辰就回來了啊,深寶別著急。”
瞇起眼睛,深寶帶著直白的懷疑,“舅舅這個話,您已經說了第四遍。”
“呵呵這個,舅舅保證你們娘親她啊,這次一定是在回來的路上了,啊!”腦門都是細汗的沈如叁被幾個崽子弄得心力交瘁,尤其是這個小大人的深寶最為不好糊弄。
“那舅舅可以告訴我們,娘親她究竟去做什么了吧?”
需要去這么長的時間?
要知道,自打他有記憶開始,娘親她不論有什么事,絕不會離開他們視線超過半個時辰過。
深寶邁著小腿走到舅舅的身邊,仰著頭抿著嘴直直的看著他,“舅舅,騙人是不對的,娘親說過說謊是會變長鼻子的,而騙小孩子鼻子是會掉的。”
——九兒,你快回來!為兄要受不住了!
沈如叁苦兮兮著臉,心里哀嚎可嘴上還是堅定的回答道,“舅舅怎么會騙你們呢?你們娘親她真去找你們爹爹了。”
爹爹么,那個跟自己很像的人?那個每次看著他時讓娘親就不自覺的流露出難過的神情,甚至偶爾還會讓她落淚的人?
深寶小嘴抿得更緊,眼底的溫度也更低更冷。
“爹爹,能吃嗎?”厚寶歪著頭忍不住插話道,“好吃嗎?”
心猝的沈如叁,心底的人兒已是淚流滿面:九兒,妹夫你們倆你儂我儂的,也別忘了這四個好家伙呀!
“娘親!”門口正蹲著玩泥巴的福寶,看見極速奔來的人,露出大大的笑臉大聲喊道,“娘親”
“娘”“娘親…嗚嗚…”
“九兒,你總算是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