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婚然天成

第275章 淵源還是冤家

于是,等夏禮堂辦好手續,輕輕松松把夏清領出派出所后,禾薇開口邀請:“夏叔,夏大哥,已經到飯點了,不介意的話,和我們一塊兒去吃火鍋怎樣?不是外面賣的那種,是我室友和她爸自己做的,羊腿、雞肉都是農家自產自銷的,蘸醬也是自己配的。你們要是吃不慣火鍋,我給你們炒幾個家常菜也成,食材保證新鮮……”

她剛剛和梅子通過電話了,說是要邀兩個朋友一塊兒回去,梅子聽說夏清的事搞定得虧了這兩個人,二話不說就忙活開了。

火鍋嘛,濃濃的大骨湯底早就備好了,半只羊腿片成的肥羊卷裝了好幾盤,家養的小母雞做的白切雞,也是扎扎實實的兩大盤。還有老吳這個月送來的冷凍牛腱子,讓梅子帶去煮成了五香味的,切片后當冷盤再好吃不過。還有各種適合下火鍋的蔬菜、海鮮……總之,食材只多不少。多兩個人,無非是添兩副碗筷的事。

夏禮堂正愁沒機會讓外甥和禾薇多處處,一聽這話,哪能不樂意啊,沒等禾薇說完就爽快地點頭:“那我倆就不客氣了。”

夏錚正要去開車,聽到他老舅狀似垂涎的應答,腳下一個踉蹌。他這個老舅喲。

車上的時候,夏禮堂問禾薇還有沒有在陶德福那兒兼職,禾薇搖搖頭:“高中功課緊,沒精力繡,就沒再接活了。”

夏禮堂點頭表示理解:“高考確實不容易,是該下點工夫。橫豎你有那個底子,等上了大學再好好練手,早晚能拿下高級證書。對了,我聽老陶說。老板娘要收你做徒弟?那日后多半要留在京都發展了吧?”那要不要讓他外甥轉去京都開拓事業呢?

禾薇抿唇笑笑,沒多做解釋。

這個消息,她也是從圓圓口里聽說的。

起因是喬依玲的爹喬志達私底下在查她和圓圓的家世背景。為了震懾對方,賀遲風和顧緒商量后,對外透露了這層關系。

她師從周悅樂,周悅樂又是毓繡閣的老板娘,意味著整個毓繡閣成了她堅實的后盾。

再加上禾、賀兩家的干親關系。喬志達想要動她。得先掂量掂量自個兒的分量夠不夠重。

可這一點,禾薇心里清楚,夏禮堂不知道啊。以為她是真的被毓繡閣老板娘收做徒弟了。且以禾薇的手藝,日后足以堪當老板倆口子心目中的“愛徒”,這么一來,自家外甥和她的距離。還沒縮短呢這又拉遠了。

要不還是算了吧?

可這么有才華又懂事的丫頭,實在舍不得肥水外流啊……

夏禮堂越想越郁悶。恨鐵不成鋼地朝開車的外甥瞪了一眼。

夏錚接收到他老舅投來的目光,無辜地摸摸鼻子。

好在前面就是梅記小籠,他把車子靠邊停穩,一行人還沒下車。梅子欣喜地從店里跑出來相迎:“是不是堵車了呀?我往外張看好幾次了。”

跟著梅子出來的賀許諾,一看到禾薇,屁顛屁顛迎上來:“姐。你沒事吧?”

他剛到店里,聽梅子背著她爹偷偷和他說禾薇去派出所了。差點沒把他嚇死。等梅子說完來龍去脈,才松了口氣。可人沒回來,總歸還是有些擔心,為此猶豫了老半天,到底要不要向老大匯報啊。

“我能有什么事兒啊,倒是你,說好室內攀巖的,怎么跑戶外去了?”禾薇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不止的少年,想拍他的肩還得踮腳尖。

賀許諾咧著嘴,討好地笑著說:“室內的多沒意思啊,聽說新開的度假村有攀巖,就上那兒玩去了,我和你說哦姐,那個度假村建設得真不錯,除了攀巖,還有好多戶外的娛樂設施呢,下回我帶你去玩啊。”

梅子和夏清對倆姐弟的互動已經見怪不怪了,倒是對賀許諾口里的那個新開發的度假村挺好奇的,湊過去問在哪兒、離學校遠不遠、里頭都有什么好玩的設施。

“都進來聊吧,起風了,外頭冷。”梅榮新轉著輪椅,嫻熟地滑出店門,朝眾人含笑招呼。

禾薇忙把夏禮堂舅甥倆介紹給梅榮新,又對夏禮堂說:“夏叔,梅叔是梅子的爸爸,為了照顧女兒,特地來我們學校對門開了這家小籠包店,他做的小籠包味道好極了,連影視城那邊拍戲的演員都來電話訂外賣呢,待會兒你和夏大哥一定要嘗嘗。”

“是嗎?那我一定要多吃幾個。”夏禮堂熱情地和梅榮新握了握手,說:“老大哥,不怪我們來蹭吃蹭喝吧?”

梅榮新打從小籠包店的生意蒸蒸日上后,整個人開朗不少,聞言,爽朗笑道:“歡迎都來不及。只是店里擠了些,還請兩位別介意。”

一旁的夏錚,聽說梅子和她爹是從梅縣上來的,又看到梅榮新坐著輪椅,店里就父女倆忙里忙外地張羅,不由聯想到某些事,面色有些古怪。

夏禮堂和他想到塊兒去了,湊到外甥耳邊嘀咕:“我怎么記得,你渣爹續娶的那個女人,也是梅縣出來的?”

夏錚點點頭。

不止如此,他那個名義上的后媽,十有就是梅子的親媽,不然不會這么巧。

可即便如此,他沒打算挑明。

他娘和渣爹都死了,再翻這些十幾年前的老黃歷有什么意思。何況,人家父女也是受害者,和他、和他娘一樣,都是被拋棄的可憐人。

只是想到這些,夏錚不禁腦仁脹疼。

今兒遇到的幾個人,怎么都和他那個渣爹有關啊……

可夏錚沒打算說,不代表夏禮堂不叨念。

熱騰騰地火鍋開席,家釀的高粱酒你一杯我一杯地落肚,夏禮堂的話匣子打開了:

“……老梅啊,說起來咱們還挺有淵源的哈……你看你是梅縣人,我那個混賬姐夫續娶的婆娘也是梅縣上來的。沒準兒你認識……阿錚,那不要臉的臭、臭婆娘叫、叫什么名字來著?”

不等夏錚使眼色,夏禮堂猛一拍額頭,想起來了,繼續往下說:“哦對!梅蘭翠!梅蘭翠嘛!這名字倒是挺文縐縐的,骨子里十足十的賤貨哪……十年前……呃!帶了個拖油瓶住進了我外甥的家……呃!”

夏禮堂連打了兩個酒嗝,見外甥一個勁地扯他袖子。困惑地看了他一眼。然后轉頭繼續拉著梅榮新吐槽:“……老梅你不知道啊,我起初沒那么生氣的,因為我阿姐同我那個混賬姐夫前一年就離婚了。離婚后再娶,心里不爽歸不爽,但還不至于恨到咬牙切齒吧……可沒想到啊沒想到……呃!那賤婆娘帶來的拖油瓶,居然是阿錚那個渣爹的種。和阿錚算是同父異母,那會兒都一歲多了。可我阿姐離婚都沒滿一年哪,你們說這都是啥子事兒啊,渣男賤女他媽的早在我阿姐離婚前就搞到一塊兒去了……”

夏錚見梅家父女倏地僵住身子,臉色難看。忙用力地扯了他老舅一把:“咳,舅,喝酒就喝酒。提這些干啥,都過去那么久了……”

“也對!”夏禮堂醉醺醺地嘿笑道。隨即仰頭長嘆了一聲,繼續吐槽:“是過去的事了,老天開眼啊,你那個渣爹被判了刑,死刑,‘咔嚓’沒了……我當時著實嚇了一跳。老梅你應該聽說過這個案子吧?妙音百貨,禾家埠那邊的妙音百貨……呃!就是我那個混賬姐夫開的,可惜行不正坐不端,人品差的不行不行,最后被群眾舉報,查出行賄……呃!照道理,請托送錢惹出來的罪,不至于死刑,結果那個混賬東西不知抽了什么風,竟然雇兇綁架,據說要是警察慢一步,要多出好幾條人命了,夭壽哦……嘖!真是嫌他那點臭名聲還不夠臭啦……”

這下,不止梅家父女臉色難看,禾薇也僵直了背脊,“咚”地掉了手中的筷子。

夏錚頭疼地扶額。

真要朝他老舅給跪了。一喝高,把兩個事全給曝了。

這火鍋蹭的……

早知道就不來了,不來就啥事都沒有了,如今他老舅這么一吐槽,兩樁事勢必得解釋一下了。

夏錚揉了揉眉心,看著舌頭打結到一個字都吐不出、最后趴倒在飯桌上呼呼大睡的老舅,真恨不得把他塞墻洞里去。

其他幾人,除了夏清一頭霧水、完全不在狀況,其他人都若有所思。

“咳。”夏錚清了清嗓子,主動說:“我舅他……”

“這么趴著睡會著涼的,要不,扶他到我床上去吧。等他酒醒了吃點熱湯面,再回去也不遲。”梅榮新看了夏錚一眼,提議道。

夏錚想了想,也成,橫豎要解釋,就讓他老舅睡得舒坦點吧。

于是,他和賀許諾兩個,一人一邊,架起酩酊大醉的夏禮堂,送到了里間的床上。

回到外間,見所有人都盯著他瞧,夏錚反倒想笑了,坐下來撈了塊快煮爛的肥羊卷,蘸醬送入嘴里,嚼了幾口,說:“嗯,很香,不愧是小尾寒羊的肉,大家也吃,再不吃要爛了,咱們邊吃邊說吧。”

事實上,即使他不說,梅子和她爹也已經猜得不離十了:夏錚父親續娶的那個女人,極有可能是梅子的生母。

畢竟,同名同姓、又出自同一個地方,還帶著一個一歲多的男娃再嫁,這天底下的巧合哪怕再多,也沒有這么巧的事。

夏錚的渣爹葉志海就是已經宣告破產倒閉的妙音百貨的前老總。

十二年前,葉志海還在國企里跑銷售,出差途中遭遇搶劫,身上的錢財全被搶光了,失魂落魄之際,遇上了來市里探親結果搞丟了地址躲在公園里嚶嚶嚶哭的梅蘭翠。

于是,一個出力幫忙拿行李,一個出資開房間。結果梅蘭翠身上帶的錢不夠開兩個房間,天色又晚了,出去找未必能找到價錢便宜又合適的旅館,于是就開了一個房,兩人約定一個睡床、一個睡沙發。

但畢竟是盛年男女,又懷著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惆悵之情,也不知是誰起的頭,總之,那一晚,熊熊燃燒了一夜。

半個月之后,梅蘭翠發現自己懷上了,不禁又驚又怕。正猶豫著要不要去市里把孩子打掉,她丈夫出事了,嚴重車禍,雙腿下半肢都截了肢,哪怕日后安裝了假肢,也一輩子離不開輪椅了。

更難熬的是,家里的積蓄為丈夫看病花得瓦塔精光,一家三口,再加上肚子里的孩子,連一日三餐都難以為繼,梅蘭翠要崩潰了,好想帶著肚子里的孩子去投奔那個男人。

可循著葉志海留下的單位地址,一連寄出十幾封信都石沉大海,梅蘭翠不得不死了這條心,安胎、生產、坐月子,然后一心照顧寶貝兒子,旁的事一概不管。哪怕知道女兒好幾次累到高燒,她也不管。她總覺得,自己遲早有一天會離開這個窮困的牢籠。

再說葉志海,回到禾家埠后,倒不是故意不給梅蘭翠回信,而是沒收到。

他那趟回去后,因為預借差旅費被搶一事,和財務大鬧了一場,又被底下的人穿小鞋,在國企里越做越不順心,索性辦了離職下海了。

梅蘭翠寄去的信,起初還留在門房,時間一長,就被夾在廢報紙里賣掉了。

葉志海下海初期很不順,幾乎是做什么行當都虧。夏蕓眼見著家里的積蓄快見底,兒子升初中擇校還得掏不少錢,好聲好氣地勸丈夫要不先找個穩定的單位跑業務吧,有合適機會了再下海也不遲,可葉志海哪里聽得進去啊,他離職之前就想好了要大干一場的,做妻子的這么說,豈不是在扯他后腿嗎,當即和妻子大吵了一場。

夏蕓性子軟弱,吵歸吵,吵完了依舊給丈夫做早飯、洗衣服,盡職地演繹著賢妻良母的角色。可葉志海卻變了,事業不順時,脾氣暴躁,事業逐漸順起來時,也天天不著家,說是要應酬。有一次,夏蕓在他的襯衫領子上看到了一個疑似口紅的印痕,找他質問,他抬手就扇了夏蕓一巴掌,還說什么“老子的事,用不著你個婆娘管!”

那一刻,夏蕓寒了心,當晚,在葉志海摔門離家后,她在客廳呆坐了一夜,第二天高燒發到41°,被兒子叫救護車送進醫院。這一病,查出了淋巴癌中晚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