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從床榻上起身,舒展了一下又粗短的四肢,很是心滿意足的樣子。瞧瞧身邊兒,一個不到三十,身姿婀娜,風韻無限的美婦人,正裹著被子,頭發散亂地躺在一邊兒,露在外頭的皮膚雪白,猶如凝脂一般,實在美不勝收。
這婦人就是張濟的亡妻,張繡的嬸嬸,也是曹操新納的小妾——雖然曹操是不信邪的,但他還秉承著“非禮勿睡”的道德標準,先納鄒氏為妾,解除了她的寡婦身份,然后再和她行了周公之禮,好好云雨了一番。不得不說,這鄒氏的滋味真是不錯啊!張濟雖然壽不長,但是活著的時候還是挺滋潤的。
不過現在,張濟的“滋潤”已經歸了曹操曹孟德了!
除了收獲原本屬于張濟的滋潤,曹操在圖謀張濟的侄兒張繡這方面進展也挺順的。雖然這個張繡前幾日很恭順的就把嬸嬸獻出來了,一張憨厚的面孔上全是笑容,看不出一點不滿。但曹操還是覺得張繡可疑......那么漂亮的嬸嬸說送人就送人,這事兒怎么可能不可疑?張繡一定是在圖謀不軌!
另外,張繡到現在還沒把所部將士的家眷交出來!如果他不是圖謀不軌,他為什么不交出家眷?交出家眷也不等于沒有貳心,不交......就一定有貳心!關于這事兒,曹操太有經驗了!他不就是不肯把家眷交給袁紹嗎?
所以在收納張繡嬸嬸的同時,曹操就開始拉攏張繡手底下的西涼將校了......首先是從鄒氏的娘家人開始,然后才是其他西涼將校。這事兒進行的非常順利!鄒氏的娘家人非常順滑的就投了曹,不過他們的實力并不是很雄厚。
隨后,典韋又替曹操拉攏到了一個名叫胡車兒的羌胡將領,這可是個實力派。這人原是張濟麾下的頭號猛將,勇冠其軍!手底下還有一票悍勇異常的羌胡勇士,稱為“先登營”!
這樣的猛將精兵,那肯定是要投明主的......明主給錢多嘛!
張繡暗弱,如果一直追隨劉表手里也許還能有倆錢,但他卻偏偏來了個不戰而降......這下連軍餉都快發不起了。胡車兒這樣的壯士要另尋明主那是再正常不過了。
所以曹操立即把胡車兒叫來,還送了他滿滿一盤子黃金......那胡人接過黃金的時候,真是兩眼放光啊!這貪財的模樣一看就是真的,而且也合乎西涼羌兵的秉性——那伙人就是唯利是圖的主兒,誰出的起錢就替誰賣命!
在胡車兒收了錢后,第二天張繡就苦著臉來哀求了,說什么軍心不穩,逃亡甚多——很顯然,這是胡車兒在鼓動健兒鬧事了!這個張繡也實在愚蠢,還提出將軍心不穩的一部分羌胡兵移營到曹軍大營當中......這不是白白把軍隊送人嗎?
曹操聽到這個消息差一點就給逗樂了......他跟各種各樣的人精打交道那么多年,頭一回遇到這么個憨貨,以至于他的疑心病都犯了!
所以昨晚上他在享用張濟留下的鄒氏之前就跟鄒氏打聽了張繡的為人,得到的答案就是張繡就是這么個老實人......在西涼軍中還有個綽號叫張老實。
張濟也是看他老實,才把他從家鄉叫出來幫著管理軍隊,但壓根就沒想過讓他接班——張濟雖然是張繡的叔叔,但是兩人年紀差不多大,黃泉路上誰先后都不知道呢!
結果萬萬沒想到,張濟居然被小天子給“咒殺”了......
在摸清楚了張繡的底細之后,曹操就徹底放心了。
所以他這會兒已經在謀劃除掉張繡之后的下一步行動了......南陽太守蔡瑁現在駐扎在南陽郡南部的章陵縣,應該讓他將郡治遷回宛城,不過宛令和南陽都尉必須要有大將軍府指派,大將軍府也要在宛城駐軍。
只要把荊州第一豪門蔡家拿捏住,劉荊州可就有勁兒使不出了......而失去了劉荊州這個外援,雒陽的小天子就只能老老實實依靠他曹大將軍了!
曹操正坐在床榻上琢磨下一步要怎么走向挾天子、令諸侯的人生巔峰時,外頭突然傳來了一陣喧嘩......軍營當中,誰敢喧嘩?
曹操側耳傾聽,發現好像是羌胡話,聽不大懂。但他還是馬上警覺起來了,難道是胡車兒的手下嘩變?嫌錢少......還是胡車兒把錢都裝自己兜里了?
曹操剛想到這里,他臥室的門就“嘭”一聲被人撞開了,正沉睡的鄒氏也被驚醒了,發出了一聲尖叫,而曹操反應更快,已經從枕頭底下把刀抽出來準備砍人了。不過當曹操定睛往門口看去的時候,才發現正一臉驚恐地站在門口喘大氣的人是他的親兒子曹昂曹子脩!
只看見曹昂頂盔貫甲,滿臉驚恐地站在那里,手里還抓著一柄寶劍,指著床上的兩人,喘得說不出話來。應該是從什么地方一路奔過來的!
這個時候,外頭已經傳來了一陣陣喊殺聲和兵器碰撞的聲音,曹操臉色巨變,猛地就從床上跳了下來,拎著刀赤著腳,就奔到了曹昂的跟前,大聲質問:“子脩,是不是張繡反了?”
曹昂只是點頭,神色又是緊張又是佩服,他終于喘勻了氣息:“父親,這下被天子算準了......張繡反了,昨日遷入我軍大營當中的羌胡人全都反了,他們今兒早上突然發難,殺了我軍一個措手不及,現在營中一片混亂,大營的北門已經丟了......父親!都怪你沒聽天子的話,沒遠離寡婦,要大難臨頭了!這下我也要有血光之災了......”
曹操這下也蒙了......張繡居然真的敢反!那些羌胡人收了錢怎么還跟著張繡造反?難道這些是不愛錢的羌胡?真是活見鬼了!還有......那小天子的烏鴉嘴也太厲害了吧?
“父親......快逃吧!”
曹昂看到曹操呆若木雞,就大聲嚷嚷了起來:“現在營中已經亂套了,青州兵到處亂竄,爭相逃命,咱們再不逃就來不及了!”
曹操的軍隊雖然多,但卻良莠不齊,特別是那些黃巾賊出身的青州兵,數量是很多,但紀律比較差,也不大聽指揮,訓練水平也不高......而且曹操拿他們也沒什么辦法,因為這幫老黃巾不但人多勢眾,還很會抱團!逼他們太急,就怕他們抱團作亂,遣散了他們,又怕他們聚集起來重操舊業,繼續當黃巾賊!而且,沒了這批青州兵,曹操軍隊的規模可就要急劇萎縮了......
一想到青州兵大亂的場面,曹操的頭風病都發作了,不過他還是不愿放棄,厲聲問:“吾之惡來呢?許仲康呢?”
“典都尉帶著數百人守著內寨正門,抵擋張繡的西涼兵。許都尉已經集結好了數百宿衛虎士,馬上就能護著咱們沖出去!”
曹操一咬牙,回頭望了眼鄒氏:“能騎馬否?”
鄒氏也是個颯爽麻利的西涼女子,這個時候已經傳好了衣服,還是一身複騎衣——還是當著曹昂的面穿的!聽見曹操的提問,她就非常肯定地說:“賤妾自幼就會騎馬......一定可以陪著大將軍沖出去!”
“好!”曹操重重點頭,“一起走!”
曹昂看了眼鄒氏,也沒再說什么,他知道老爹的秉性,從來不會遷怒于寡婦......
于是,曹昂就和鄒氏一起動手,幫著曹操穿上戎服,披上甲胄,然后三人才一起到了戶外。許褚已經牽著曹操的絕影馬等候在門外了,而曹昂的那個親兵則牽了兩匹馬在等候曹昂,鄒氏的一個家人也同樣給她準備好了一匹健馬,曹操的侄子曹順也帶著兩匹戰馬,已經在等著跑路了。
這時候張繡軍的喊殺聲、戰鼓聲已經越來越響,一陣一陣傳來......看來典韋是頂不了太久的?
到了這個時候,曹操也沒話可說,只能翻身上馬,然后和許褚、曹昂、曹順、鄒氏,還有一群宿衛虎士一起向大營的南門沖去。
大營當中早就亂套了,到處都是一邊呼喊一邊逃跑的青州兵油子,大部分都是往大營南門而去。有人看見曹操,還在那里起哄大呼:“曹公啊,天子叫你遠離寡婦......你怎不聽?”
曹操聽見這話,心是直往下沉啊!
這幫青州兵都是青州黃巾的底子......和楊奉、韓暹的白波黃巾差不多啊!
不過曹操現在也不敢和底下這批黃巾賊轉職來的青州兵理論......逃命要緊!
曹軍大營的這扇南門緊挨著宛城的一座城門,曹操等人和不計其數的青州兵一起往那城門沖去,就跟洪水一樣,張繡派出來阻擋的部隊都被他們一沖而散。城門那邊也在激戰,守在那里的是短小精悍的樂進,他手下的部隊可不是青州黃巾,而是曹軍當中的先登陷陣之軍,極為精銳,所以西涼軍的突襲沒有成功。城門還在曹軍手中!
樂進看見曹操帶著一大群青州兵跑過來,趕緊命人打開城門,把曹操給放了出去。
曹操剛剛沖出宛城城門,還沒來得及喘口氣,忽然就聽見耳邊有人大呼道:“騎兵......西涼騎兵來啦!”
緊接著就是一陣急似一陣的馬蹄聲響起,曹操扭頭一看,剛剛放下一些的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他只看見千余西涼騎兵已經繞過了宛城城墻,往他這邊直撲過來......這可是精于騎射的西涼騎兵啊!讓他們追上了,那可真的就交代在這里了!
這個時候,那些西涼兵也看見曹操的旗號了,開始在馬背上張開喉嚨大呼了起來。
“發現曹操啦!”
“別放跑了曹操......”
“得操首級者,賞錢千萬,封都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