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園記事

第一百三十一章 伙計

自思明回白地城與馬斌生了嫌隙以后,馬斌便一直將思明排擠在局勢之外,各處需要的處理事務也都再用林管家的侄子林亮去做。

因著林管家的關系,林亮早年也在馬家效力,偏偏在幾年前的偷茶賊那里摔了個跟頭,從此被馬斌撇在一旁不用。

而那次偷茶賊的事情剛好是思明初露頭角之時,因而這被替代的怨恨,全都算在了思明頭上,自此結下了梁子。

這次林亮得了勢,立馬就把思明從馬家拿到的便利全撤了個干凈,就連碧華閣也三天兩次被人找茬,要不是銷遠出面,那人還不打算收手,非要碧華閣關門了才算了事。

碧華閣里客流少了以后,阿武也時常來宅子替思明掌管些事情,讓思明的生活倒是便利不少,可如蘭那邊卻不樂意,時常拿銀子的事束著阿武,催著阿武去結交些貴人,拿著家里的刺繡去兜售。

這天早晨,阿武駕著馬車從碧華閣出來,往思明這里過來。一路上輕車熟路,只是心里面揣著事,幾次都差點撞了人。

馬車從側門而入,進了院子,阿武才有些好,瞧那堂屋里,還是一片寂靜,又去去廚娘東家在哪兒。那廚娘指了指堂屋,笑著說道,“還在屋里未起呢。”

阿武眼里的東家,卻不是這么閑散的一個人,往常在東郊時,還是寅時,客棧剛開,屋里已點了燈,或打理些客棧的事務,或忙些馬家的事,有時還會抽空考考自己的字認得怎么樣了,怎么也不是會睡到太陽高掛之時的人。

阿武在灶上拿了稀粥,又從壇子里撈了些泡菜起來,穿過院子,直往思明的屋里去,到了門口,躬著腰,輕聲喊道,“東家,我來送早餐給你了。”

···過了一會兒,屋里才響起一聲,“進來吧。”

推門而入,思明坐在書桌邊上看些鋪子的招賣,這才阿武有些放心,將早飯放在桌上,說道,“東家,怎么不讓那廚娘早些將早餐送過來,這都快一上午了。”

思明拿了一旁的鎮紙壓在一張紙上,過來桌邊坐著,端起阿武送過來的米粥吸溜起來,“看著這邊就忘了,客棧那邊還好嗎?”

“好著呢,人又慢慢的多了,多虧銷遠少爺派人在那里坐了好幾天,才把場子壓住。”阿武站在一旁,躊躇了一會兒,又才說道,“東家,這事兒本不該我多嘴,可我在一旁又著急得很,那馬老爺雖不待見你了,可銷遠少爺還待你如從前,這茶園到底要落在他手里···。”

“嗯?”思明獨來獨往慣了,很少與他人商議事情,阿武偶爾說的肺腑之言,對于處在困境中的思明,常常有些益處。

阿武也不懂得茶園里的許多恩怨,常常只說自己看見的事,見思明沒有制止,又接著說道,“前些時候,我聽茶園的人閑聊,時常說道銷遠少爺,今兒又怎么了,明兒又怎么了,這在往年都是沒有的,所以我想這茶園是不是就快要換人了。”

思明自茶會過后,確實極少能關注到茶園內部的事,聽阿武這么一說,更有聽下去的興趣。

“那個林管家的侄子,也得意不了多久,好多人都對他不滿呢。等銷遠少爺真的上來了,第一個肯定就是把東家換回去,我看銷遠少爺真是拿一顆真心對你的。”

拿一顆真心么,思明偏偏苦于這一顆真心,若是他真如外面傳的更紈绔一些,思明也不至于猶豫到現在。

“你東郊的房子可起好了?”

這倒是個好事,阿武笑著說道,“托東家的福,早起好了,等過些日子就要搬進去了。”

阿武向來是個閑不住的,看見屋里雜亂挽了衣袖去收拾了起來,過了一會兒又從外面打了清水進來擦擦洗洗。

思明也專心的去做自己的事了,快到午時,方才出了堂屋,對正在廂房里清掃的阿武說道,“等下吃了飯,你把馬車套一下,下午出個門。”

初冬的陽光就像是紙糊的老虎,雖還刺眼,卻一點也不覺得熱,打著人的身上,反而有一種被包裹的暖意,但還是不如春天里和煦,只覺得那陽光下習習而來的清風讓人喜愛。

阿武一路乘風,將思明送到了城西的一處鋪子外,便自找了個地方去歇著了,不想,過了一會兒卻有一個稚嫩的小孩來搭話,問道,“你可是碧華閣的伙計?”

正百無聊賴之時,有人搭話,阿武自然愿意回答,何況這事情也沒有隱瞞的必要,便轉過頭去回道,“是啊。”原是一個黃毛丫頭,不過十二三歲,還不怎么會綰頭發。

“我家姑娘讓我來問問你,你們東家是要買這鋪子···”小丫頭話還沒說完,卻被不知道哪兒沖出來的妙齡女子抓了回去。

阿武苦笑,這鬧得是哪一出。

沒過一會兒,那丫頭又出來了,仍是直愣愣的,問阿武,“我家姑娘讓我換個說法,你們東家···,嗯···。”

阿武見小丫頭有些好玩,便把手揣著衣袖里,問道,“我們東家怎么了?”

小丫頭發了窘,扭頭就跑開了,邊跑邊說道,“我再去問問姐姐。”

這回終于能說個轱轆話,那小丫頭像是背書一般,問阿武,“你們東家也對這鋪子感興趣嗎,我家姑娘對這鋪子頗有些看法,如果你們東家請我們吃一頓萬香樓里的烤乳鴿,我們姑娘到不介意說一說。”

原是個來討飯吃的,阿武斜著看了一眼躲在后面的姑娘,有些眼熟,但卻不記得在哪里見過,衣著雖不如一般大戶姑娘講究,又與窮養長大的姑娘不一般,是個上得了臺面的女子。

可阿武也不能去多管閑事,既不會這事說給東家聽,還要讓這人死心,便對那小丫頭說道,“我們東家不買鋪子,你讓你家姑娘去找別人吧。”

又再過了半個時辰,終于見東家從鋪里出來,皺著眉頭,低沉了臉,上了車又讓阿武往回趕。

阿武并非沒有察覺到,東家是對這家鋪子感興趣了,這滿目愁云的是沒談妥呢,幾次想要把那姑娘的事說出來,又覺得不妥,而車里的人又一路不說話。

幾乎快要到家時,阿武又看見那主仆兩個,在路的一旁走著,正往那錢家宅子里去,原來是錢家的閨女,也算是城里的大戶了,怎么落得這么心酸,這些人倒不是能經常能碰見的。

“東家,城南的錢家這幾年虧了么?”阿武到底還是有些在意。

思明正在后面愁著別的事,隨口回道,“你聽誰說的?”

“也不是誰說了,只是覺得錢家的閨女怎么行事這么寒酸,明明是表親,遜色了梁姑娘許多。”

聽到梁姑娘,思明終于回過神來,“表親?”

咦,阿武有些納悶,這東家真是只關注自己在意的事情,這錢老爺不就是梁姑娘的親舅舅么,雖行事低調了些,但也不是什么秘密的事,便回道,“梁姑娘的親表姐,只是該沒有很親密,畢竟梁姑娘在東郊許久也沒見她過來看看。”

許是感了興趣,思明撩起簾子,探出頭來,問道,“你在哪兒看見她了?”

阿武指了指夾角的宅子,說道,“剛看見人回家呢,東家要去找她嗎?”

“不了。”

思明下了車,往自家宅子走去,少見的去了一次廚房,問道,“上次你說錢家姑娘送過茶葉來?”

都是許久以前的事了,廚娘點了點頭,又補了一句,“上次馬家少爺來時,吃的就是她家的茶葉。”

這倒是個好茬兒,思明回去屋里,裝了些不算貴重的飾品,又提了一壺酒,往那錢家宅子里去。

叩門后,出來一個小丫頭開門,看見思明就樂了,轉身回了屋了,邊喊邊說道,“姐姐,烤乳鴿來了。”

奇了怪了,這小丫頭也太沒禮貌了,思明心里雖然納悶,也還是正了正衣裳,站在門前,等她口中的姐姐出來。

不一會兒真有一女子出來,也不扭捏,像是與思明很熟了一般,說道,“現在知道來找我了,準保你有用。”說著便把思明往屋里引,“我跟你說,要不是我爹回鄉下了,我可沒這么多機會去折騰這些事,等事成了,你可得給我一些好處,也不枉費我辛苦替你跑一番。”

事成?好處?思明這邊話還沒說,這姑娘就像是已經知道了一樣,只是這種事情真能夠這么明晃晃的說好處嗎,但思明又回頭一想,她們畢竟是表親,若是商量了些什么,也不好與外人說,她既是主動要幫我,那自當該有些好處。

“那便有勞錢姑娘了。”

錢婷婷自然是相信自己的眼光的,上次東郊那茶葉鋪就勸過父親,自家的鋪子缺的便是東郊的鋪子,好不容易催著父親去竟了一回價,卻給了個上不了臺面的價格,父女兩個沒少因為這事情吵架。

“東郊那茶葉鋪最近可還好?”那時候氣著了,也沒去管這鋪子的后續,如今遇見這當初買了鋪子的人,也想了解一些近況。

可思明卻以為這話是代梁恬問的,更覺得她可信了,便將東郊鋪子的事都一一與她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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