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室內，齊老太太開箱倒柜地拿出藏著的七七八八盒子箱子出來，被齊老一一擺在大床上。
齊景年不解地看了看他們。
“來，過來。”齊老朝小孫子招了招手，“咱們小景年好好聽你奶奶的話，都給記在心里對誰也別說。”
這架勢有些像某年，他那被逼得為保他一命而自請為妾的娘親，她就是深夜讓奶娘清點余存的嫁妝給自己帶走。
然后，一別為永別。
齊景年不安地走到床邊，一聲不吭地上了床坐好。
齊老太太看著小孫子緊繃著的小臉，頓時樂出聲，“快打開看看，咱們小乖乖能買好多好多東西。”
“不要！”
“我不要！”
“我只要爺爺奶奶！”
“好孩子。”齊老太太感動的立即抱著小孫子，“好，奶奶會活個一百歲看著我的小心肝娶妻生子。”
齊老剛轉一個身帶上老花鏡，不料想見到老伴開始流淚，他又是好氣又是好笑，“別搗亂，嚇到孩子了！”
“你不懂。”
“好好好，我不懂，就你懂。”齊老無奈地搖搖頭，看向小孫子，“原本爺爺想等你再大點，最少要十六歲交給你。”
齊景年蹙眉，“出事了？”
“呸呸呸，童言無忌。”
老太太扭頭呸了幾聲，“傻孩子，這天下誰出事，你都不會有事。你那個沒良心的老子為了這個國家扔下你，誰敢動你！”
齊景年內心還是贊同他祖母這個說法，朝代再不同，可誰也不會對每個月還領撫養費的幼兒下手。
他唯一擔心的是他祖父。只要他祖父撐得住局勢，就是外祖父再落魄，還能保存一二實力。
齊老看著小孫子一雙擔憂的眼神，暗自嘆了口氣，伸出右手摩挲著他的短發，“爺爺沒事，爺爺還得看著你長大成人。”
齊景年瞥了眼床上大大小小的盒子，言外之意不用明言。既然如此，你們又何必這么早做出安排？
“我怕你奶奶歲數大了成了老糊涂。趁著現在你大哥還沒娶妻生子，該給你的先給你，免得她將來有了重孫不疼你。”
齊老太太氣急而笑，伸腿踹了他一腳。不是你說天有不測風云人有旦夕禍福，咱們還是早做些安排？不是你說該轉移的，先收拾？
“好了，你來說。”
齊景年搶先一步出言，“爺爺，不用了，我現在還小，還是你們幫我保管就好。將來就是沒這些，我也能讓你跟我奶奶過上好日子。”
“爺爺知道。還記得你爸留給你院子的地下室不？”
齊景年若有所思地打量一眼老太太，心不在蔫地點了點頭。
“薛大山這對兩口子不錯。在你讓你王叔去周邊打聽他們情況時，你王叔就給我打了電話請示。”
這話題轉的，齊景年了然一笑。
“對方能不拋棄未生育的妻子，說明是條有情有義的好漢子；就是有些愚孝，不過他如今既然知道是被抱養的，生父養父都靠不住，回醒了也不晚。”
“嗯，他們沒兒女，我說了以后給他們養老。”
齊老失笑地搖頭，“他每個月的退伍金足矣養活他們子。既然要有恩與人，明天你就先親自帶他去醫院，我已經讓你王叔安排，有不懂的地方就問他。”
“謝謝爺爺。”
“跟爺爺沒必要道謝。不過既然請了人家過來，態度要尊敬，記住，他是英雄，不能看不起他。”
“明白。”
齊老滿意地點頭，繼續說著他連日來已經想好的話題，“除了我和你奶奶，那個地下室也不要告訴第三個。有你爸的名頭占著，加上你這位薛叔，那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孩子他奶，你開始吧。”
這次齊景年沒再拒絕。不管是不是哪里出了問題，他上面還有三位兄長，大哥齊建軍和二哥齊建民有能力，可三哥齊和平還是位學生。
雖說如今聘禮什么的都不講究，但三位兄長都未娶妻生子，再萬一將來遇上齊家有個什么差錯……他就權當替他們都先收著留為后路。
大大小小的盒子箱子鋪滿了床面，打開之后里面無非是些不是金的就是銀的，再加上一些雜七雜八的字畫玉器，換成真正的九歲孩子或許會好奇激動。
但這點東西在齊景年的眼中還真算不了什么，當年他每次帶領部下攻打下一座座的城池，哪次不是用馬車來計量金銀珠寶的數目。
更別提他后來可真是眼睛都不帶眨一下就散盡了所以家財……錢財這東西再多夠用就行，做人就該如同關世叔，該及時行樂。
(你會被自己打臉的！)
齊老太太難免會偏心失去父母年幼的小孫子，但對大兒子也不算過分，挑挑選選地把她畢生保存下來的積蓄留下三分一給上面仨孫子。
至于老伴？
窮鬼一個！
幾把祖上留下的破鐵片，她還怕傷到她小孫子呢。
“你爸要是還在，奶奶也就會一分二。如今你跟你三哥都差了十歲，奶奶不得不為你多考慮一點。”
齊老攔住了想要開口的小孫子，“這么分是對的。不說你大媽她壓根不知道你奶奶手上有多少家底，就是知道了，她也無話可說。”
“就是這么一回事。給你的這一份也別跟姜家的人說。”齊老太太說著，拍了拍身下的三分之一盒子，“奶奶還希望將來我把這一份東西交給你大媽，她和你上面三個嫂子看在你沒有分到東西的份上更疼你，等以后我和你爺爺倆人不在了，她們多少看在這些東西的份上護著你。”
“你這老婆子……”齊老無語地看著又想演戲的老伴，“到時老大家的會信？”要不就全給了小孫子唄，用得了這么麻煩？
齊老太太得意一笑，“我不會到時候故意當著她的面，讓咱們小乖乖隨便挑一件啊？女人之間的門道多著呢，你可沒有我懂。”
齊老搖了搖頭，目光看向剩下的一個木盒，這又是女人的小門道。老爺子停滯片刻，也不打開直接拿起放到小孫子的腿上。
“這是你媽留給你的，好好收著。她當初說過這里面的東西別告訴你姥爺，等你大了交給你。”兒媳婦這遺言留的，讓他都愧對老友。
齊景年聞言蹙了蹙眉，這話就有意思了，不過他外祖父確實比不上他那位一見他就罵娘的外祖母……盒子也不是多大，就鞋盒的一半大小。
他雙手打開了木盒，盒內都是些貴重的女子首飾，卻沒留下只字片語，可以看得首飾出價值不菲，但它的意義應該是想傳給下一代兒媳。也是，這一世的父母小件遺物和遺書都已經在他房間。
“我姥爺祖上不是貧民嗎？”那他這位母親年紀輕輕是如何得到這些東西？之前可是到處戰亂，要是換成關關，早就不耐煩帶這些俗物。
對，軟劍。
他怎么忘了關關最喜歡的就是她的貼身武器。那傻丫頭一定不知道這就是自己留給她的定情之物，沒準還恨自己搶了她的“將軍”呢。
齊老爺子老倆口相視一笑。
齊老太太失笑地拍著小孫子，“傻孩子，他說咱們就聽聽，你還當真啊？那年代亂的喲，有錢人都不敢張揚。”
姜家不是有族譜供查證？齊景年蹙了蹙眉，“明白。”
“你媽這一盒東西應該不是你姥家給她的，要不然她不會私底下交給我和你奶奶倆人保管。”
齊景年按下內心不解，點了點頭。
“當初除了這個盒子，她明面上還拿出一個盒子，你姥姥當時收了，說好等你大交給你，她給你就收了。”
“好的。爺爺，我想辦圖書館的借書證。”齊景年想了想，“這個學期開學，我去上學。”當然還是上幾天再病休然后期末去考試。
來此已經快一年，自己是得好好融入時下，不能去報社登報尋人，沒說不能登報尋物不是？總能找出光明正大的漏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