黝黑的室內很快亮起了昏黃的燈光，比這更快的是陳老的一聲“來了。”還有李老那熟悉的聲音。
“李爺爺”
“我就說我有忘年交在此，你李奶奶她還不放心。干嘛，有何大不了的事兒，快給李爺爺面帶微笑！”
李老跟之前所見相比變化不大，依舊是腰挺背直，精神矍鑠，說起話來中氣十足，只是頭發越發的灰白了。
“好，我有空就過來陪爺爺下棋。”
“行，往后都讓你一子。”
陳老剛剛接過關天佑遞來的土籃子。聞言，他頓時嗤笑出聲。你個臭簍子，死到臨頭了還嘴硬。
瞿老也與齊景年在悄聲而言，還是王老拉過關天佑，問關有壽可在？得知對方在外面望風，他就跑了。
“王叔。”關有壽只見一道身影往自己這跑，驚得他連忙邁開大步迎上前壓低著嗓門提醒，“你倒慢點啊。”
都一把老骨頭了，這萬一磕到哪兒了可咋整？“哎喲喂，您老行行好，有啥事不能讓孩子跑腿啊。”
王老擺了擺手，卻也沒推開關有壽扶著他，先探頭探腦地打量一圈四周，這才跟著壓低嗓門。
“你咋又過來了？我不是跟你說了先緩一陣子，萬一被人瞧見了可怎么是好？你別忘了你還有一大家子。
聽了老李他們倆帶來的消息，外面可更亂，你可不要麻痹大意，一定要注意好安全，不是鬧著玩兒的。
往后除了貓冬，還是聽老陳的，你們隔個三五來一趟。放心好了，沒吃的，我們會找你要……”
此類的話，從王老的嘴中道出，可還是讓關有壽聽到而次次開心。他也不急著打斷，連連點頭。
“傻小子！”王老見狀還是次次失笑搖頭，“讓你看的書看完了沒？別聽老丁的，他那套，你學了也沒啥用。”
“看了，我還有幾個問題不是很明白。王叔，我不急，您老先去吃點面條，晚了可就坨……”
關有壽話還沒說完，王老已經拉著他席地而坐，開始嚴肅地問出都有哪些，開始給予一一解答。
最后還是關平安見土籃子里多出了碗面條，她只好先端了面條出來找王老。要知道平時她都很少準備面條。
今晚也就是她娘說討好個好兆頭，尋常她準備最多的除了餑餑還是餅子，就連包子饅頭都不敢準備。
倒不是她舍不得拿出東西，而是現在的人鼻子特靈敏。一旦有肉味兒，過了次日居然都能聞得出。
想吃肉什么的，她都是趁著周日打豬草撿柴之際，給丁老他們在空曠的地方解解饞好散去香味兒。
而丁老他們吃了各自還得用生野菜什么的放嘴里嚼一嚼用來消味兒。真不容易，誰都不容易。
“已經很好了。”李老欣慰地摸了摸關平安的腦袋。比起其他人來，他這已經算是掉進福窩里頭了。
出發前，他還和老瞿開玩笑幸好不是年前開始出發來東北，不然非凍死不可，誰想到被拉到了這兒。
不用說，這一定是老梅的面子。那老狐貍，唉……患難見真情，看來他老李做人還不算太失敗。
這一晚除了酷愛盯著關有壽用功學習的王老，肯定是沒法上課。像李老他們二老過來肯定是沒了軟臥待遇。
甚至關平安都不敢問出一句路上可有遭罪。等他們吃完，她一收拾好碗筷，趕緊拽上她爹讓他們先好好睡一覺。
而李老太太他們的情況？
關平安終究沒問出口，想來不管是先來一招兒斷絕關系還是其他什么法子，對于李家來說，總歸不是啥好事。
“妹妹，你說萬一咱們梅爺爺出事，會有誰幫他？你說咱們要不要先跟梅爺爺好好商量商量？”
哎呦喂我的哥喲
咱們梅爺爺要是倒下了，咱們親爺爺能依？其他先別說，剛剛才捐了老大一筆呢，他還不得搞事兒？
放心！
誰都有可能出事，就是梅爺爺不會有事。你想啊，咱們梅爺爺厲害不？厲害！咱們爺爺是功臣對不？
說了一大通，也不知勸服了小兄長沒有，反正關平安是自己越說心里越沒譜，越是握緊了拳頭。
誰不是功臣來著？
昨日風光無比的李爺爺，如今可不是就落了難。
不過一想起她的小葫蘆，關平安又很快放松了下來。對的，她怕啥？只要她爹娘在，天塌下來都沒事。
“哥，要不你明天給家里打個電話？”關天佑頓了頓，“實在不行就讓齊爺爺齊奶奶先跑過來。”
一說完，不等齊景年回應，他自己先訕笑了兩聲，還頗為不好意思地伸長脖子瞅一瞅房門口。
最后一句話但愿妹妹沒聽到，不然丟死人了。要是能退的話，齊老也就不會先安排他景年哥來了。
“好，我會告訴爺爺奶奶咱們天佑的好意。”齊景年拍了拍他肩膀，“放心，外面沒你想象中那么糟糕。”
騙誰？關天佑斜了他一眼，搖著腦袋走到炕前脫鞋上炕，“咱們屯子里上高一的明亮哥他們到現在還在家。”
齊景年抽了抽嘴角。
“他老子說他敢走出屯子一步，缺胳膊短腿兒啥的，干脆就別回來，死在外頭他都不眨一眼。”
“這話說的夠狠吧？可你知道馬隊長他咋說？他居然說是得要下狠手，不然保不保得住命都難說。”
“結果咱們馬大爺還在一邊跟著點頭。我再跟你說件事，咱們姑父老李家，他家不是大部分人都在縣里？”
“你說稀罕不？據說啊，咱們姑父家如今天天都是人，他那些侄子侄女外甥啥的都在他家陪老人。”
這小祖宗！齊景年將自己脫下的外套甩過去蓋住了他腦袋，“行了，快睡，明兒個不打算上學了？”
關天佑扯下腦袋上的衣服，暗嘆了口氣，說老實話咋就沒人愛聽！“如今好像也就咱們還正常上學。”
“有意見？”
“哪敢呀。”關天佑見他上炕，自己往一側挪了挪，“我還記得當初第一次去李爺爺家找妹妹的情景。”
“關天佑，你今晚廢話很多。”
好像捶死這哥們！
你不就是擔心安安聽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