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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媒婆就又上門來了。
老太太面上看不出高興不高興來,反正是板著一張臉一點笑模樣都沒有。
可不笑不出來嗎,頭天晚上李暮寶還是不放心,回家后又跟老太太談了談,意思就是想答應周家那邊的要求,他不想拖著婚事,畢竟他們大人能等,但是他對象肚子里的孩子不能等。
至于老太太說沒錢,李暮寶也想好了應對的方法,他已經在同事那借了一百塊,回來就是想跟老太太商量商量,讓老太太去大爺家看看,看能不能再借點錢,好歹先把人娶進門。
他有工作,拉的饑荒總有還完的那天。
哪個當婆婆的聽到兒子說因為要娶媳婦不顧一切能高興的起來,何況這個兒媳婦她還不中意。
“老姐姐啊,我跟你說啊,你這個兒媳婦可是有心了……”王媒婆就當沒看到老太太的臭臉,還是笑呵呵的把周家交代的話說了一遍。
意思就是周家已經算了李暮寶這些年掙的錢,足夠支付彩禮和買自行車的錢了,老太太作為李暮寶的娘,就應該為自己兒子想想,等兒媳婦進門給她生個大胖孫子,不比她一個老太太抱著幾百塊錢開心啊。
老太太可沒覺得開心到哪去,經過這幾天的事,她對周亞萍這個兒媳婦更不待見了,以后她生的孩子,老太太還真不知道自己稀罕不稀罕。
畢竟周家要的彩禮不少,而且還要一輛自行車,不是小數目了,所以媒婆在兩家間跑了好幾趟,終于在一周后,敲定了具體的彩禮數。
周家和李家各退一步,原來的二百塊彩禮和自行車,變成了一百塊的彩禮加自行車,給新媳婦的三套衣服減到了一套,零花那二十塊就沒有了。
老太太覺得給多了,但是旁邊有個胳膊肘往外拐的兒子,她干脆閉眼不管了,反正他娶媳婦的錢都是他自己掙得,她這老太太眼不見為凈。
周家覺得李家給的少了,彩禮生生的給砍掉一半,要不是閨女怕肚子大了結婚讓人說道,他們還得繼續磨著。
因為新媳婦肚子里已經揣上崽子了,所以這婚期就要盡量往前提,最后干脆就定在了二月二這天。
老太太雖然生氣,但是該她干的事她也沒落下,趁著正月有大集的時候,領著閨女就去買了不少結婚用的東西回來。
家里要收拾的東西也不少。定了時間后,老太太就找了兩個侄子幫忙,準備把李暮寶現在的屋子收拾了收拾,畢竟是要結婚的,總不能屋里黑黢黢的,讓人看了也不像樣。
老太太把廚房的活都交給小閨女了,見天的就和大嫂一起做被褥。
按理說被褥這些都是要女方從婆家帶過來的,但是這邊的習俗是,心疼兒子的人家,也會和女方家一樣,做一套被褥留給小兩口用。
當然新婚那天床上放的被褥肯定是女方做的。
老太太原本挺生氣的,不想給兒子做,但是被陳鳳珍勸了勸,大頭都掏了,干啥計較這三瓜兩棗呢,還讓兒子不滿意的媳婦嚼舌頭的,得不償失。
老太太也是聽人勸的,尋思了下,自己里里外外的都已經掏出去將近四百了,一套被褥加起來也就十塊二十塊的,做了誰臉上都好看,她干啥不往自己臉上擦點粉呢。
不過婚事決定的急,現買棉花啥的肯定是買不到的,只能是先看看村里誰家有存貨,她去借來,等以后買了再還。還有做被用的布料,老太太一下子也拿不出那么多來,不得已只能把閨女孝敬她的布,先可著顏色艷麗的拿出來兩塊用著。
結果李家這邊一直到結婚前一天,也沒看到周家那邊送被褥過來。要知道結婚前,女方是要把提前做好的被褥送到男方家,結婚當天要鋪到喜床上的。
“周家這是要干啥,這都啥時候了,還不送被褥來,這婚還結不結了?”晚上確定周家是不準備陪送新娘子被褥了,老太太就忍不住發飆了。
這多虧她這兩天緊趕慢趕的給做出來一套新的,要不結婚那天新房里不得光著啊,來參加婚禮的人固然是要笑話娘家不疼閨女的,但是私下里還不得笑話她左大丫找個這樣極品的親家。
李暮寶也不知道咋回事啊,“要不,一會兒我去縣里問問?”
“去啥去,都這時候了老周家還這么不上心,咱還管那么多干啥,等明個把人接回來,就直接睡光床板子,我看到底是誰丟人。”在婚前彩禮的交涉中,老太太對周家那是一點好感都沒有了。
要不是非得結這個婚,她肯定掀桌子嚷嚷著退婚了。
再說這都啥時候了,這個時候去縣里,還不得后半夜才能到家啊,那都不用回來了,直接在那邊等著天亮直接接新娘子得了。
李暮寶聽老娘說這樣的話,一陣的為難,一邊是媳婦,一邊是老娘,他這個夾心餅干不好做啊。
第二天是二月二,龍抬頭的日子,也是結婚的正日子,李暮寶一大早就起來,換好老娘給新作的中山裝,真有些挺拔英俊的意思。
“娘,我去周家接人了?”李暮寶樂呵呵的跟老娘打了聲招呼,準備徒步去縣里周家接媳婦。
當初已經商量好了,李暮寶走著去縣里,然后騎車帶著周亞萍回李家村。
“嗯,去吧,早去早回。”老太太大喜的日子也不想拉拉著臉,心平氣和的跟兒子說了一聲,看人走了,尋思尋思還是去自己屋,把自己做好的被褥抱兒子那屋去把舊的給換了下來。
“娘,你不是說不管嗎,咋還又給鋪上了。”媛思今天也起得早,畢竟家里要辦喜事,她這小姑子就是再懶這個時候也得起床,一會兒肯定有村里人來道喜,要是看到她還在床上躺著,就不知道得把她傳成什么樣了。
媛思自己是不在乎的,什么名聲不名聲的,能當飯吃嗎?不過老太太卻看重,所以一大早就把閨女給叫起來了。
“哼,說是那么說,要是人家來了,去你哥新房看是光板床,明面上是得笑話周家,私下里還不是得連著咱家一起笑話啊。算了,一輩子就這么一次,我就當是欠了他們的。”老太太把被褥鋪好后,就去堂屋看了看桌子上的糖果,這是一會兒來人招待用的。
“哎,你呀,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這樣的,以后不得被我哥的媳婦吃的死死的啊!”媛思搖頭嘆息,說的話都是肖富文說過的,現在她覺得萬分正確。
“你這丫頭,瞎說啥,你老娘我是那么沒用的人嗎,一個丫頭片子我還對付不了,我這輩子可是白活了。”老太太不信這個邪,“行了,你別在這跟我貧了,你哥他們中午就回來了,趕緊的去把廚房整理好,米面糧油啥的多備點,別摳摳搜搜的到時候在不夠,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