煮開湯后，玉蓮就把沒燒完的柴挑出來，只剩木炭溫著。

之后從籃子里拿出切好的豬頭肉和白蘿卜，各倒一半進鍋里。

玉蓮拿來的是小鍋，所以壇子里的湯只倒了一半出來。剩下的豬頭肉和白蘿卜，就留著第二鍋煮。

竹大嬸一直看著玉蓮的動作，所以見玉蓮把白蘿卜倒下鍋里，她問，“你這白色的，是什么來的？我怎的沒見過。”

玉蓮從籃子里拿起一個小碗，用笊籬勺二塊白蘿卜起來，還勺了一點湯進去。她把小碗，和筷子遞給竹大嬸。

“大嬸，來，嘗一下，這個白蘿卜很好吃的。我這燉了一晚上，入口即溶，很香的。”

竹大嬸沒想到玉蓮這么熱情，可真的是有些嚇到了，她連說，“你這是要賣錢，我不能要。”

玉蓮把碗往竹大嬸手里放，說，“一塊蘿卜，也買不了錢。我要賣的是湯，這蘿卜是不要錢給人吃的。大嬸，要是吃不夠，你和我說，我這里還有很多。”

竹大嬸忙道，“夠了，夠了。”

玉蓮又回到鍋前，又拿起一個小碗，同樣盛了湯和蘿卜遞給另一旁買山貨的阿伯，“阿伯，你也嘗嘗看。”

見竹大嬸都接來吃了，阿伯也接了過來，還說了聲多謝。

對于玉蓮這個做法，顧玉豪是不理解的。畢竟這湯是要賣錢的，怎的就免費給人吃。可這會人都在，他也不好意思問玉蓮。

其實玉蓮也不是什么大度之人，尤其是面對陌生人。

只不過，兩人的年紀，加上一副滄桑的臉孔。讓玉蓮想起以前外婆，也曾經為了讓她生活過得好些，而奔波勞碌。

其實剛才之所以會選在這里，也是看到了兩人，為了賣出貨物，為了多買一文錢，和客人討價還價。

因一時觸情，所以玉蓮就選在這里擺攤了。

玉蓮的攤位前，吸引不少人注視，可是卻沒有人來問一句。對此，玉蓮只能在心里嘆氣。

因沒人來問，所以玉蓮和顧玉豪只能坐在矮凳子上，睜大眼看著人來人去，期待其中會有一個人來買湯。

快半個時辰了，還是一個人也沒有，玉蓮內心是很失望的。她覺得，自己這一次選錯了。

又過去一刻鐘，終于有一個年輕男子來到攤位前，他問，“小娘子，你賣的是什么？這味道，聞著像肉。”

來人了，玉蓮激動的站起來，“這是豬頭皮湯，只要一文錢一碗，我們還有不要錢的蘿卜任你吃。”

男子先是驚訝，接著疑惑，“不要錢的蘿卜！這蘿卜是什么來的？”

玉蓮解釋，“是一種菜來的。不過我們這里，并沒有種。我這是在別的縣城，買回來種的。”

鼻子的味道越來越香，男子吞口水，眼饞的看著鍋里，問，“你這豬頭皮湯，怎么買的？”

玉蓮笑道，“一文錢一碗，還送一小碗白蘿卜。”

這個價格，在男人可以接受的范圍內，他說，“一文錢也不貴。”

玉蓮緊張的看著人，很有可能，這會是她第一個客人。

只要他說好吃，那么，或許，她之后的生意就會很好。

就在男人說要一碗的時候，他一旁的媳婦卻說，“一文錢，就喝一碗水，這一點都不劃算。你要渴了，我們就問店里要點水喝。”

說著，就一臉嫌棄的看著玉蓮，“而且這豬頭肉要是做得不好，可是會有臭味的。這聞著是香，可誰知道吃起來會不會臭。”

接著，男子媳婦眼神威脅的看著男子，說，“一文錢，我們要是買豆腐或其他食物，這都能夠一家吃一頓了。一碗水也要一文錢，你是嫌家里錢多。”

男子眼神有些閃爍，不服道，“娘不是說……”

男子媳婦打斷男子的話，“娘說了，你要是買的沒用東西，那我是可以不給錢的。”

“這一碗水，娘要是知道，也不會讓你買的。買什么不好，這水還用買。”

男子反駁，“這不是水，這是湯，是湯。”

“你要買，你就自己給錢，我是不會給的。”說完，男子媳婦就轉身走了。

走前，還不忘等瞪玉蓮一眼，似乎在說，你是想錢想瘋了，一碗水也要買一文錢。

而男人身上并沒有錢，所以見女人走了，也只能氣紅著臉跟在女子身后走。

自從男人媳婦開口，玉蓮心里的期待就沒了。也知道，是賣不出去的。

可接下來倆夫妻的對話，卻讓玉蓮很是驚訝。實在是，她沒想到，居然會見到這么沒主見，還被媳婦處處壓制住的男人。

男權社會，這男女尊卑倒過來，還真的是少之又少。而玉蓮，也算是開了眼界了。

人走了，玉蓮攤位前也安靜下來了。沒生意，玉蓮只能坐下來，等著客人上門。

一直看著灶火下顧玉豪，問，“大姐，木炭要滅了，要添木柴嗎？”

玉蓮低頭看了一眼鍋下幾乎不冒煙的木炭，嘆氣，“添柴。這肉要不熱，就不好吃了。”

看著鍋邊，因水分蒸發留下的一圈燙痕，玉蓮說，“幸好沒有一直燒火，要不，這湯都要燒沒了。”

添了幾根小樹枝燒起來，顧玉豪憂愁問道，“大姐，你說這湯，我們能賣出去嗎？”

早上在家里喝一碗這湯，顧玉豪覺得很是好喝。可是要他出錢買，說真的，他不舍得買。

也不是說貴，就是不舍得。

本來玉蓮是很有信心的，可是，經過半個時辰后，加上那對夫妻的事，她現在可是信心全無。

玉蓮不確定道，“應該能賣出去吧？”

她自己安慰自己，“這么好吃的湯，我還免費送吃的，肯定會有人買的”

看著在自言自語的玉蓮，顧玉豪嘆氣，繼續看著鍋下的火，不讓火燒太大。

剛買一個竹籃子出去的竹大嬸，見玉蓮兩姐弟垂頭喪氣的，她安慰玉蓮幾句，“現在時辰還早著，買吃的人不多。”

“等一個時辰后，人多起來了，人走累了就會想要買吃的。”

“你看這四周賣吃的，并沒有多少人前去。大家都東西，還是滿滿的。”

“得等人躲起來，這東西才好買。”

有被安慰到的玉蓮，很是感激竹大嬸了，“大嬸，我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