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玉豪帶著顧玉雪回來，一進院子里，就喊，“大姐，我們回來了。”
看到進門的兩人，炕上縫衣服的玉蓮問道，“你們今天去哪了？怎么這么晚才回來。”
顧玉豪來到桌邊倒水喝，“看人打架去了。”
見顧玉雪就要上炕，玉蓮提醒道，“三妹，先把你的鞋子脫了，再上炕。”
已經爬上炕的顧玉雪，聞言，坐了下來，把鞋鞋脫了，扔下炕。之后，就自己在炕上找出自己的，玩具，玩了起來。
玉蓮好奇問道，“打架？那家打架了？”
“村頭那家茅屋。”顧玉豪喝完一碗水后，又倒了一碗水上炕，拿過去給顧玉雪喝。
他問，“大姐知道嗎？”
玉蓮回想一下，腦海里并沒有茅屋的景象。在她的記憶里，村里都是木架的房子，并沒有見過一間茅屋。
玉蓮問顧玉豪，“村頭有茅屋嗎？我怎的沒見過，村里的房子不都是木屋來的嗎？”
顧玉豪就知道玉蓮不知道，他說，“這茅屋在最里面，外面還有一棵大樹遮住，大姐你沒看到也正常。”
“要不是小南帶我去那邊樹林玩，我也不知道哪里有一間茅屋。”
要不是小時候，小南帶顧玉豪去哪個小樹林抓鳥，顧玉豪也不知道那里還有一間這么隱隱秘的茅屋。
村頭有一個小樹林，而玉蓮也一直以為那就是一個小樹林，沒想到里面還住了人。
那片小樹林很偏僻的，平時幾乎無人問津，玉蓮實在是想不到，還有人家在哪里住。
住得那么偏僻，實在是讓人不得不多想，是不是家里出了什么事，不得不遠離人群。
越想，玉蓮就約好奇這一家人了，她問顧玉豪，“那茅屋住的是什么人？又和誰打架了？”
顧玉豪把顧玉雪喝完水的碗放回桌上，“是廖大哥住的。今天打架的，是他親生祖母和他親生娘打起來了。”
聞言，玉蓮很是意外，“什么！”
在村里，媳婦和婆婆打架，這可是大不孝。要是嚴重點的，是會被休了的。
“這是為什么啊？媳婦打婆婆，不管因何，這都是大不忌來的，是會被族里休回去的。”
族規里有一條，就是不管發生什么事，要是發生媳婦打婆婆的事。
那么族長就有權，不需要當事人同意，就可以把打婆婆的媳婦，給休回娘家，還得移出族譜。
這一條族規，玉蓮是覺得很不合理的。雖然打人是不對，可是休回娘家這就更過份了。
這也是為什么，玉蓮在村里見過那么多媳婦被婆婆打罵刻薄，卻沒有一個敢反抗回去的原因。
因為大家都怕這一條族規，怕被休回娘家，那等待她們的，將是死路一條。
因為時常去小樹林玩，所以顧玉豪和那間茅屋對廖大哥很熟。只要他和小南去那邊，都會去找廖大哥一起玩的。
今天小南娘要小南給廖大哥送點吃的過去，顧玉豪帶著顧玉雪跟著一起去。所以，這才看到廖大哥親生父母一家來。
顧玉豪為廖大哥感到不忿，和玉蓮說，“要我是廖大哥親娘，我也想把他那個無情冷血的祖母給打死。”
在玉蓮驚訝的表情下，顧玉豪和玉蓮說起這件事的前因后果。
“那間茅屋住的人，其實不是我們塘顧村的族人。廖大哥是被村里一家無兒人家，給抱養過來的。”
“可在廖大哥十歲那年，他養父母生了一個兒子。所以就不要他了，在村頭小樹林那搭了一間茅屋給他住。這一住，就住了六年了。”
“一直以來，廖大哥都以為自己的親生父母早就死了，因為他的養父母就是這樣告訴他的。”
“直到今天，廖大哥親生父母找上門來。廖大哥這才知道，這十幾年來，他的親生父母一直在找他。”
聽到這，玉蓮大概猜到，廖大哥應該是被人拐賣來的。這種事，雖然朝廷一直嚴查。可在偏僻的村里，這種事，很是普遍的。
就玉蓮所知，上顧村，就有五六個孩子，是買來的。
而且，有兩個是被拐賣來的。因為他們年紀大了，已經開始記事了。
所以一開始，他們經常逃跑。可逃得多了，被抓回來的次數多了，打得多了，之后人就不跑了。
一開始知道這件事的時候，玉蓮也是義憤填膺的，想要幫那兩個孩子逃出去，幫他們找到自己的父母。
可玉蓮忘了，這不是交通便利，不是信息化的時代。所以逃跑出去的孩子，能不能活著，都是未知數。
就算活著，可能又是掉進另一個狼窩里。
玉蓮也想過要報官，可她也知道。真要這么做，那他們一家就不用在這個村里立足，甚至還會被村里人逼著趕出村里。
玉蓮和顧玉豪說，“廖大哥是被拐賣來的。”
顧玉豪搖頭，一開始他也以為是這樣。可從眾人的話語中，他發現不是這樣的。
“廖大哥不是被拐賣來的。是被他親祖母，給賣了。”
玉蓮吃驚，“親祖母親手賣的！這是為什么啊，那可是她親孫子。”
廖大哥那么好的人，顧玉豪真心替他感到悲哀，居然遇上這么冷血無情的祖母。
“他親祖母，不喜歡廖大哥親娘。所以也不想廖大哥親娘第一個生下長孫，在知道廖大哥是孫子的時候，就把廖大哥給賣走了。”
玉蓮聽得想要打人，急呼氣平心中憤怒，“這是什么人啊？”
“她就是再不喜歡孩子，那就當孩子不存在就是來。為什么要把孩子賣了，害人母子分離。”
“再不濟，那可以和兒子一家分家。讓人搬出去，干脆來個眼不見為凈。”
“她自己都是做娘的，不知打骨肉分離，做娘的有多傷心難過。”
看向顧玉豪，玉蓮激動道，“你說得對。這樣的婆婆，就是打死也不為過。”
“要是他們村的族長要把人休了，那這個村，不待也罷。是非不分！黑白不分！”
顧玉豪說，“他們村的族長，和一些族人也一起跟著來了，就是要把廖大哥接回去。”
“原本，大家都以為廖大哥是被人偷走的。可在兩家人談話中，廖大哥養母說漏嘴，大家才知道是廖大哥親祖母把孩子給賣的。”
“所以廖大哥親娘氣不過，就和她婆婆起了爭執，之后兩人就扭打起來了。”
“這件事實在是讓人太過意外了，加上是廖大哥祖母有錯在先。所以大家都沒有去幫忙，就讓廖大哥親娘把人坐在身下打。”
聽到這，玉蓮覺得解氣的同時，也下心來了。
既然族長在場，并沒有出聲制止，那也就是說不會怪罪廖大哥親娘了，那她也不怕人會被休回娘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