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前面和店主打起來的女人，水才嬸搖頭，對玉蓮說，“這個女人，也是個不好惹的。”

“那時候，她去村里走親戚。第一眼見到她丈夫，就說要嫁定這個男人。”

“她家里日子過得很好，她爹有百畝田地。她家里人都看不上她丈夫，覺得一個寡母帶大的一個窮書生，家里肯定是不好過的。”

“而她婆婆也看不上她，覺得她刁蠻任性，不適合自己的兒子。”

這有些話實在不好大聲在外面說，所以水才嬸湊近玉蓮耳邊說，“可這個女人也是厲害了，為了嫁給她丈夫，兩人居然未婚通奸。”

玉蓮驚得嚇大眼睛，“他們也太大膽了！”

這個時代，未婚通奸，在族里可是要浸豬籠的。要是報了官府，那可是得坐牢的。不過還是報官好些，起碼命還在。

水才嬸接著說，“可不是。顧大姐知道這件事后，為了不影響自己兒子以后做官的名聲，也只能咽下這口氣，把人娶了進來。”

“雖然一開始，顧大姐是不滿意這個兒媳婦。可是見兒媳婦的嫁妝那么多，又大力支持自己的兒子考功名，所以慢慢的就接受了這個兒媳婦。”

水才嬸猜測道，“我想，可能是這個兒媳婦娘家的支持，顧大姐這幾年不缺錢用，所以才沒有回顧家，你才沒見過人。”

玉蓮搖頭，是不是這個原因，她真的不知道。不過，可以看得出來，兩婆媳都是個狠人啊！

看向被丈夫拉著，還指著店主罵的女人，玉蓮問水才嬸，“那她丈夫明年是要去參考嗎？”

水才嬸搖頭，“這個我就不知道了。要是考的話，應該是回去參考的。”

看向在勸架的男人，水才嬸意味深長道，“要是這次他真的高中了，我看啊，又要出事了。”

“嗯？”玉蓮不解的看向水才嬸，高問，“為什么這么說？”

高中是好事來的，怎么可能會出事？

水才嬸說，“這事，我是聽伯賢伯娘和我娘說的。顧水牛一家，可不是一直沒生出男丁來。”

“所以在顧大姐丈夫死后，顧水牛他爹就有想法，想要把這個外孫過繼到自家來，也好讓家里有個男孫傳宗接代。”

“可顧大姐不同意，而顧水牛三兄弟也不同意。最后，這件事在顧水牛他爹死了之后，就沒有人再提了。”

“不過，我聽伯賢伯娘說，顧老天曾經說過。要是她這個外孫中了秀才，那她就把人過繼到長男名下。”

“所以，這人真要是中了秀才，或者是高中當官了。那么，肯定得出大事。他娘和他外祖母，肯定會吵起來的。”

要是之前顧水牛家里沒有男丁，顧老太這么做，玉蓮可以理解。可現在胡英麗不是生了長孫，怎的還要人過繼過來？

玉蓮問水才嬸，“我娘不是幫他們家生了長孫，他們為什么還要人過繼？”

水才嬸諷刺道，“還不是為了一個好名聲！家里要是遲了一個當官的，可不止光宗耀祖，還會有很多好處的。”

“就先說這田賦，要是做了秀才，就可以減免十分之一。要是當了官，就可以減免一半。”

“還有，家里做官的人家。要是遇上征丁，是不用去的。就算是遇上征兵，也是可以免除一次服役的。”

“更不要說，家里有官大人，那這家人在族里的地位就更有威望了。要想做什么事，大家都忌諱著，不會有人說什么的。”

“就和當年，顧水牛他爹做了壞事，可村里忌諱著他家那位秀才老爹，所以只能吞聲咽氣，不敢去找人要公道。”

玉蓮沒想到，做了官，這好處這么多。雖說減免田賦看起來不多，可在窮人家那里，可是這減下來的，就能養活一家人。

不過讓玉蓮更意外的是，顧水牛他祖父，居然是一名秀才來的。實在是，顧水牛幾兄弟，看起來可一點也不像讀書人啊！

前面的爭吵聲停了下來，圍成一圈看熱鬧的眾人，也全都散了過去。

熱鬧沒了，玉蓮和水才嬸接著往前走，要去買農具的店鋪。

路上，水才嬸繼續給玉蓮說明顧水牛一家的歷史。

“他們家是祖上積德，二代都出了一個秀才。要不，那顧家一百米大的二進大宅子，那是顧水他爹建得起來的。”

“那都是他曾祖父和祖父修建起來的，他們只是撿了一個便宜。”

原先，玉蓮還以為那百米大的宅子，是顧水牛他爹做生意蓋起來的。沒想到，這是兩代人積累下來的。

想到二代人的努力，卻被后代全都給毀了，水才嬸為先人感到悲傷。

“可惜啊！祖上的祖產，都被顧水牛他爹給敗沒。”

“當年，他們家在我們村里，地位很高的。村里的事，他們家都要話事權。”

“可子孫不賢，無德，把祖上積下來的富德，全都敗完了。”

“也幸虧得當年，是村長做了村長。要是讓顧水牛他爹做了這村長，那我們村現在也不知道變成什么樣子。可能，連飯也吃不上一口。”

“雖然逝者已逝，可是他做的事，真的是太可惡了！”

玉蓮吃驚，“他還和村長競爭過村長之位？”

水才嬸點頭，“這都是二十幾年前的事。我是聽我娘說的，那時候秀才老爺還在，他是力捧自己的兒子做村長的。”

“很多村名看在秀才老爺的面子上，雖然心里不愿意，可大多數人都同意了。”

這么說來，顧水牛他爹應該是可以做成村長的。怎的，最后人沒成？

水才嬸不屑道，“可人壞了就是壞了，就是在他爹面前再怎么裝好，還是有露出馬腳的一天。”

“為了確保自己百分百能做成村長，他居然用錢收買村里一個寡婦，要她去勾引村長，要讓村長在村里待不下去。”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他和這個寡婦早就行了茍恥之事，那天，正好被一名村婦看到，當場把他們抓奸在床上。”

“這事一出，秀才老爺就被氣得暈過去。見兒子不知悔改，還要他拉下面子去救人。可是氣得躺在床上好幾天，最終被氣走了。”

“而族長看在秀才老爺之前對村里的恩情，就把人放了，自然，這村長也是做不得了。”

聽了后，玉蓮只想說，自作孽不可活！

她問水才嬸，“那最后，那位寡婦怎么樣了？”

想來應該是沒事的，最多就是被趕出村里，畢竟另一個當事人都放了。

對于這樣不守婦德的女子，水才嬸是厭惡極了，“自然是被浸豬籠了。我們女人的名節，都被她給毀了。”

玉蓮啞然，果然，她還是天真了一點。怎么會認為，這里的人會原諒犯錯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