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里回家,玉蓮邊走邊嘀咕,“這天氣,可真的冷啊!”
“都三天了,怎的太陽還不出來。曬著太陽,可比坐火炕舒服多了。”
走到一半路,看著前面,一個光頭衣著單薄在走著,玉蓮喊道,“光頭賢。”
前面的光頭賢聞聲,回頭,對玉蓮喊道,“姑。”
光頭賢的臉被風吹得蒼白,嘴唇是黑的,還裂皮了。衣服和秋季見到的是一樣的,穿的草鞋,并沒有穿襪子。
看了眼光頭賢身后的方向,玉蓮問,“你怎的不穿暖和點出來。還有你這是要上山嗎?”
光頭賢似乎感覺不到冷意,他說,“上山抓蟋蟀。”
玉蓮沒想到還真的是上山,這心里氣啊,“你這孩子,這么冷的天,蟋蟀都回地里冬眠了,你是找不到的。”
突然,光頭賢激動起來,喊道,“找得到,找得到的。”
玉蓮被嚇了一大跳,看著人無奈問,“你非要上山不可嗎?不去,不行嗎?”
光頭賢堅定道,“要去。”
無聲嘆口氣,玉蓮說,“那你先和我回去,你再上山找蟋蟀。”
不知怎么拒絕的光頭賢,跟在玉蓮身后走。
進屋的玉蓮,發現后面的光頭賢沒跟著進來。轉身,看著站在院子門外的光頭賢,“快進來,不要在外面站著。”
屋里顧玉豪聞言,問玉蓮,“大姐,是誰來了嗎?”
“來了個朋友。”回答完顧玉豪,玉蓮見還是不為所動的人,干脆出去拉人。
看著走來的玉蓮,光頭賢平淡道,“臟。”
玉蓮眉頭不自覺皺了起來,拉著人往屋里走,“只有壞心眼的人,才是臟的。衣服臟,外表臟,這沒什么。”
“只有內心臟了,這才真的是臟。以后誰要是說你臟,你就說你的心才臟。”
光頭賢似懂非懂的點頭,隨著玉蓮往里走。
看到玉蓮拉進來的人,顧玉雪開心朝人搖手,“蟋蟀哥、蟋蟀哥。”
之前光頭賢給的蟋蟀,玉蓮又和顧玉雪說是誰給她的。可玉蓮沒想到,顧玉雪這會還記得,還叫人哥。
好像,這輩分有點錯了。不過也沒事了,她也不是很在乎這輩分怎么叫的。
顧玉豪也知道蟋蟀這件事,他無聲看向玉蓮,想要知道怎么一回事?
玉蓮看懂,對顧玉豪搖頭,之后對光頭賢說,“你上炕坐,暖和暖和身子,我去給你拿件舊棉衣來。”
這話雖是和光頭賢說的,可也是解釋給顧玉豪聽,為什么把人帶來家里。
聽完之后,顧玉豪這才注意到光頭賢的衣著,視線在他的草鞋上,眉頭皺了起來。
顧玉豪說,“你上炕坐。你腳都冷腫了,快上炕坐。”
面對陌生的顧玉豪,光頭賢搖頭,一動不動,只是低著頭。
行動不便的顧玉豪,無奈對身后自己玩的顧玉雪說,“三妹,你下去,把人拉上炕。”
“嗯。”聽話的顧玉雪下了炕,跑到光頭賢面前,“蟋蟀哥,我拉你上炕。”
說完,就拉著光頭賢一只手,大力的往炕上走去。而沒有防備的光頭賢,被著一拉,差點往前撲倒,不過他穩住了。
可不好甩開顧玉雪雙手,他也只能順著坐上炕。不過等顧玉雪一松開手,他立馬坐得遠遠的。
人既然都坐上炕了,顧玉豪也不好強迫人家要坐那,也就隨光頭賢便。
在顧玉豪房間翻找了好一會的玉蓮,發現那件舊棉衣不在,“這不可能啊!”
“我記得很清楚,那天我拿衣服出來曬的時候,可是有的,怎的這會找不到了?”
“就這么幾件衣服,怎的就會找不到?我又沒有送人,沒理由不在啊?”
出來,玉蓮問顧玉豪,“三弟,那件就棉衣,不在你房里。你記不得,大姐放哪了?”
顧玉豪說,“我的衣服,都在我的房間里。”
“要是不在的話,那可能就是那次收衣服的時候,大姐把那件舊衣棉衣,給收到你和三妹的衣服里去了。”
一言驚醒夢中人,玉蓮說,“對啊,我怎的把這個給忘了。可能是我疊衣服的時候,給混在我的衣服里了。”
說著,就往自己房間走去找衣服。果然,翻找一圈后,還真的是在自己的衣箱里,找到了那件就棉衣。
玉蓮拿著衣服走出來,對光頭賢說,“這棉衣是舊了點,可穿起來,還是很暖和的。你給穿上,再去山上。”
光頭賢搖頭,說,“我不要,不冷。”
玉蓮說,“你不冷,我看著你冷。給你,你就穿著。我可是你長輩,你得聽我的話。”
光頭賢不知道怎么反駁,所以只能沉默接受了玉蓮的說法。
而玉蓮是個急性子,見人坐著不動,不來拿衣服。嘆口氣,走過去,幫人穿上。
穿好之后,光頭賢站起來看著玉蓮,動動嘴,想要說什么,可最后還是什么也沒說,就跑了出去。
除了衣服,幫不上其他忙的玉蓮,讓人走,沒去攔著,反正是攔不住的。
看著跑出去的人影,顧玉豪問,“大姐,這個天氣,他還要上山抓蟋蟀嗎?這又蟋蟀抓嗎?”
玉蓮上炕,嘆氣道,“唉!都說父母愿意為孩子付出生命,孩子何嘗不是這樣!”
“這件事,我們外人說什么也沒有用,得他自己想開了才行。”
想到什么,顧玉豪眼神晦澀道,“我不喜歡她,也恨她,可她起碼不會說謊騙我。這一點,我還是得多謝她的。”
看出顧玉豪眼深處的恨意,玉蓮知道她說的是誰。
這恨讓玉蓮想起,去年入伙酒的時候,顧玉豪曾站在胡英麗身后,想把手里的凳子砸向胡英麗。
玉蓮嚴肅和人說,“你可以不喜歡她,恨她,可你不能傷害她。”
“不管她做得多過份,她終是生你,給你生命的人。所以,你不能傷她。”
“你一定要記住,不管任何情況下,都不要把自己推到絕路上去。”
已經知道錯的顧玉豪,乖巧點頭,“我知道了,大姐,不會的。”
見顧玉豪是真的聽進去了,玉蓮也放心多了。
真是回想一次,玉蓮都嚇到冷汗出一身。差一點,顧玉豪就得背上弒母的罪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