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蘭和方小翠確實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好朋友,兩個人是同一個屯子的,同為閨女,但是在家的待遇卻天壤之別。
方隊長對閨女真的好,所以方小翠從小就沒吃過啥苦,日子過的跟個小公主一樣。
趙蘭從小卻像個灰姑娘,六歲的時候親娘就死了,十歲的時候有了后娘,然后她在家就有著干不完的活,永遠都吃不飽飯。
也不知道是怎么的,兩個人就成了朋友,在她們十七歲那年,突然上面來了征兵的,只招一個文藝女兵。但是紅星屯就她們兩個符合條件,也就是說她們兩個中會有一個人應招入伍。
當時方小翠的條件要比趙蘭好,畢竟吃的好的方小翠站在那就給人一種水靈靈的感覺,而長期吃不飽的趙蘭卻顯得太單薄了。
趙蘭心里知道自己的希望不大,但是又急需這次的機會擺脫這樣的家庭,所以就厚著臉皮去求了方小翠。
“求求你了,小翠,我可以什么都不要,以后就算是當兵了,發的工資我都可以給你,我就是想要離開這里,你知道的,我要是繼續留在這里,我后娘肯定會把我賣了的。”趙蘭跪在地上抱著方小翠的大腿痛哭流涕。
方小翠看好朋友哭的這么傷心,也知道她的處境,就心軟了,于是那年趙蘭如愿的參了軍入了伍,從此以后遠離紅星屯的一切,再也沒有回來過。
而方小翠原本想著她還有機會,結果第二年不招女兵了,她失去走出屯子的機會了。
開始兩個好朋友還有些書信來往,都是趙蘭在部隊學了寫字,給方小翠來的信,但是后來畢竟距離遠了,再好的友情也會變淡的,加上兩個人都有了對象,之后就慢慢的斷了音信。
趙蘭在文工團發展一般,畢竟是農村招上去的,唱歌跳舞都得從頭學,跟團里面的一些城里兵比,基礎差了不少。
她也知道自己在業務上不行,所以果斷的在兩年后嫁給了一個連長,婚后第二年就生了一個女兒,這么多年過去了,連長變成了團長,她也成了團長夫人,也就是村民眼里的官夫人了。
“我知道的就這么多了,你也知道你媽媽那人,覺得自己不如趙蘭后,就很少能從她嘴里聽到關于趙蘭的事兒了。”方大海感嘆了一句。
真不知道今年是不是他家撞了啥不干凈的東西,從妹妹走了以后,家就不成個家了,他爹傷心加中毒身體一下子就垮了,現在只能在炕上躺著靜養。
他娘卻像是瘋了一樣,他現在想想他娘做的那些事都覺得可怕。
想到這些,他又不自覺的嘆了口氣,這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對了,丫丫,你問這個干什么?”方大海這才想起來問問。
“沒什么,就是今天趙阿姨過來找我了一趟,說她回來是因為我媽媽的托付,問我要不要跟她回去一起生活。”方藝晨直說了。
方大海驚訝的張大嘴,心想這怎么又出來一個要搶丫丫的人啊。
“這、這個,你還有我們呢,怎么能讓一個外人養活。”方大海直覺就是反對。
方藝晨沒搭理他,“我去找姥爺說說這事兒去。”
于是她就去了方隊長屋里,把趙蘭給她的信給方隊長看了一遍。
信里面主要分三個部分,第一是問好,第二是訴說當年的情誼,第三就是讓趙蘭看在當年的情分上,能夠養育她姑娘幾年,她想讓她姑娘去城里生活,圓她當初的夢想。
方隊長看完了信后,一時之間沒有說話,“你還是去問問王老師,這信是不是你媽讓她代筆的吧。”
“我問過了,這信確實是我媽媽求王老師給寫的。”方藝晨一手托著腮,一手敲著桌面上的信紙。
今天趙蘭找她的時候,把這封信直接給了她。她看了信里的內容才知道,原來文盲的方小翠是找了村小學的一位老師幫忙代筆,然后讓方建偉去縣里上學的時候幫她郵出去的。
方藝晨去找過那個代筆的老師,那老師表示確有此事。
那也就是說趙蘭并沒有撒謊,確實是方小翠把孩子托付給了趙蘭。
方姥爺在炕上閉目沉默了很久,這才說道:“這事不急,你讓姥爺好好想想。你也去問問李大夫,她是什么意思。”
這次的事兒,也讓李大夫和方藝晨的師徒關系暴漏了,不過也僅限方家大房這幾個人知道。
所以方隊長才會讓她回去問問李大夫是什么意思,要知道古代師傅就相當于父母,方隊長是個傳統的人,所以他覺得這事李大夫好像比他更有發言權。
“嗯,我這就回去問李奶奶。”方藝晨點頭。
其實不用問她都已經知道幾個爺爺奶奶會怎么說,他們肯定會說你決定就好,他們是無條件支持她的。
不過她還是出了方家大門后就直接去了李奶奶那里。
然后召集三個師傅,把那封信拿出來說了今天這件事的前因后果。
“我就是想不通,這兩人都十年左右不聯系了,究竟是什么樣的友情可以讓趙蘭心甘情愿的替朋友養閨女呢,要知道我才八歲,到成年怎么也還有十年,又不是養小貓小狗,養一個大活人十年,要付出的不管是金錢還是別的,都不是小數目。”方藝晨很是不解。
“所以啊,她肯定是能從你身上得到什么利益才會回來的。”何永志冷靜的分析道。
“可是我就是一個農村小孩,我身上有什么是她要圖謀的呢,難道也是為了把我弄去賣掉?”方藝晨只想到這個可能。
“呵呵,你還真當自己是唐僧了,吃了你長生不老啊!”曾爺爺埋汰了她一句。
“丫丫,你是怎么想的,你想不想去城里?”李奶奶只關心這個。
“想啊,在農村有什么好待的,我可不想和屯子里的那些小姑娘一樣,小的時候給家里干活,長大了把自己嫁了給哥哥弟弟湊娶媳婦錢。再說師傅你從小教我那么多,也不是讓我扎根農村,給地里的莊稼治病,給秧苗唱歌的吧。所以我肯定是要走出農村的。”只是時間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