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視線落至那塊石碑上,并沒有第一時間看記載內容,石碑的位置很簡單,作用卻不小,門只能往里推,往外是打不開的,因為被石碑擋住了。
入則不返,就是這簡單的字面意識?
再看石碑上記載的內容。
前面一節,字眼深奧,我看不明白意思。
后邊兒的稍稍簡略一些,不過還沒等我看完,老龔就砸吧砸吧嘴,說:“真損啊……”
“怎么會這樣……”椛螢臉色分外茫然。
至此,后邊兒的內容我都看明白了。
意思是,尋求至高無上的道術,極致的境界,打破一切桎梏的實力,就得有忘卻本我,塑造本我的決心。
高天觀尋覓弟子的手段,別具一格,是因為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
經受住了入道的淬煉,上外門以及入內門的抉擇,到了內門前,還會在給人一次機會,如果后悔了,依舊可以返回,去外門當普通的傳道道士,替高天觀尋覓新的弟子,一樣會得到高天道人的垂青,布道。
內門的習道,更為枯燥,冷漠,只有最佼佼者,才能獲得高天道人的傳承,掌控高天道觀。
一時間,我久久不能言語。
椛螢所說,高天道觀是在挑選,能夠被借體還魂的人。
我先前也分析,走下去的人,最終結果是死。
被人借體還魂,當然是死。
結果這石碑上,卻告訴那些學道的孩子,是獲得傳承。
這就是明晃晃,赤裸裸的謊言!
“楊鬼金,進去了。”我啞聲說道:“這里邊兒的危險,更加不少,得盡快找到他,就算他要帶走那些魂魄,用四規明鏡幫他都可以。”
“在這里耗費的時間越長,孿僧察覺到不對勁,或許會去高田寺的出口等我們,那就得不償失。”
沒有回頭路,因此,楊鬼金不能死。
伸手,用力推開了石門,沉悶的聲響中,石門內又是一陣幽暗,像是吸走了所有光源。
椛螢扔出去一截熒光棒,結果熒光棒都沒有發光……
她再驅使進去兩只荻鼠,臉色瞬間一變,不安地告訴我,荻鼠沒了反應。
我皺了皺眉,取出來四規明鏡,朝著通道空寂處一照。
好在四規明鏡并沒有什么反應。
隨后我才和椛螢點點頭,率先入石門內。
椛螢再進來后,我松開手,石門就緩緩關閉了……
“老龔,你注意著情況。”我低聲囑托老龔。
結果老龔沒有回應我。
“老龔?”椛螢小心翼翼的喊了句。
老龔還是沒什么反應。
我臉色變了變。
只是眼前伸手不見五指,什么都瞧不見,更看不到老龔是個什么情況。
本能探手,循著聲音動靜,判斷椛螢方位,握住了她的手。
椛螢稍稍顫了一下,才隨著我往前走。
完全黑暗的環境,既怕旁邊忽然鉆出來某種東西,又怕腳下踩空。
不過還好,黑暗并沒有太久,便慢慢退散了。
光源再一次出現在兩側墻壁上,只不過……不再是正常的燈盞,而是一顆顆翻轉過來的頭,嘴巴,眼睛,各三個洞處,擰著燈芯,冒著淡淡的藍光。
我第一時間看椛螢腰間,夜壺上空空如也,沒有瞧見老龔的鬼影子。
“好多符……”椛螢臉色微變的看著腳下。
我同樣注意到,腳下的確有很多符篆,全都深刻在地面石板上。
怪不得老龔不出現。
怪不得荻鼠失效。
原來是因為符……
只不過,為什么這里還那么暗?到此地才有了光?
扭過頭,視線朝著通道另一頭看去。
大概兩三米,就是通道外邊兒了。
那是很寬闊的空間,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柜子,里邊兒似是各式各樣的書。
我若有所思,這一地方,就是真專心讓人學道術了?要挑選借體還魂的人,總得真的培養一二?
“快一些,楊鬼金可能已經經過這里了。“我稍加催促。
同椛螢兩人更快走出這通道,只不過出去那一瞬,我就察覺到濃郁的心驚肉跳,以及冰冷感!
通道里是沒有鬼的,就連老龔都出現不了。
這就讓我本能覺得,這放著柜子和書的地方,也不可能有鬼。
只是這種心驚肉跳和冰冷,是來自于濃烈到極點,甚至于凝結成實質的陰氣!
眼前的一切都帶著朦朦血色,又似是浮著青氣。這兩種霧氣夾雜下,那些柜子便若隱若現。
老龔瞬間出現在夜壺上,不停地發出,斯哈,斯哈的聲音,鬼臉上盡是驚懼。
他猛地抬頭往上看,我瞬間反應過來,同樣抬頭。
上方是完全削平的巖石,卻趴著一個穿著道袍的人,他四肢怪異扭曲,反附著在天花板上,雙眼直愣愣地瞅著我們,顯得分外空洞。
血色從他眼中閃過,他猛地下竄,目標竟是要鉆進椛螢身體里!
“滾!”我一聲爆喝,半尺銅劍驟然揮出!
沒有咒法,干凈利落的一劍。
那人砰的一下消散,成了灰色的霧氣。
只不過,我右側又傳來一股冷意,是沖著我耳后用力一吹。
眼前,椛螢身后同時出現一人,那人長臉,小眼睛,奇丑無比,一樣穿著道袍,雙手猛地朝著椛螢脖子一掐。
老龔陡然張口,一只手臂從他口中噴出,魏有明胳膊直接躍起,掐住那鬼東西脖子,往后狠狠一推。
我手中半尺銅劍,朝著右肩后上方一刺!
輕微的砰聲中,我快速扭頭,只瞧見了一陣灰氣潰散。
“這么多鬼……”椛螢一陣驚怕,頗有種花容失色的感覺。
我臉色同樣難看無比,進來之前,以為這里是讓人學道的。
怎么杵在這里,就成了這樣?
一眨眼就三個鬼,還都是血怨厲鬼……
看那不停顫動的淡青氣,就好像立馬會有報應鬼出現一樣!
這哪兒是讓人再學道,不就是殺人嗎?
費盡心機,選出來一批人送下來,目的就是讓他們死?
“老龔,怎么辦?”椛螢強忍著語氣不安。
老龔還在嘶哈嘶哈個不停。
他哭喪著一副臉,絮叨:“怎么辦,老龔也不知道怎么辦……”
魏有明那條胳膊停在他頭頂,手指輕輕地敲擊著他的頭。
老龔的絮叨卻并沒有停止:“不是為了殺掉進來這里的所有人……肯定有某種方式過去……當年被送下來的人知道,楊鬼金可能知道,我們就不知道……”
“死羊頭,撂單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