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商家女的逆襲之路

第六章燒窯

穆敬荑和張桂花幾乎同時轉身向后看去,就見一位粗眉大眼,體態敦實的女孩子正推開小院兒的柵欄門,快步走了進來。

“儷菲姐,你怎么來了?”桂花笑著跑過去,小聲道:“別這樣說敬荑姐,那樣不好!”

穆敬荑因為沒有原身的任何記憶,所以并不知曉這位叫儷菲的女孩兒與自己有什么過節,為什么一見面就損她。不過俗話說‘來而不往非禮也’,她也不是什么軟弱可欺得主兒。

“以前我只以為長舌婦指的都是那些年歲大的碎嘴巴婦人,沒成想今日卻漲了見識!”她溫婉恬靜的一笑,轉身移步向堂屋走去。此時正房門前已沒了張貴祥的影子。

聽到桂花維護穆敬荑的小心模樣,徐儷菲本就氣悶,又聽得不遠處的諷刺之言,立時更加氣惱起來。她沒好氣的橫了桂花一眼,低聲道:“那死丫頭是什么樣的人你又不是不清楚,向來眼高于頂,一心攀附權貴。以前是怎么不將你們兄妹倆放在眼里的,你難道都忘了嗎?”

桂花的表情一時有些窘,偷眼兒望了望堂屋方向,小聲道:“敬荑姐現在很好,跟以前不一樣了!”

“哼!俗話說‘狗改不了吃屎’,就算這日陽改從西邊出來了,我也不信她穆敬荑能改了尖酸刻薄的性子。傻妹子,你快醒醒吧,可千萬別被那死丫頭給騙了。我知道你哥的那點小心思,可他投錯了人,終將是竹籃打水一場空。”她一邊說著還一邊伸出手指戳了戳桂花的腦門兒,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桂花兩眼瞬間睜得老大,不敢置信的道:“儷菲姐,你可別瞎說,我哥哪有什么心思?我怎么不知曉?”

“哼!要不說你容易被騙呢!聽姐的,離那穆敬荑遠點兒,最好她下次再上你家來,直接將她罵出去或者打出去。我剛聽村里的楊嬸兒她們說了,穆敬荑與那什么舉人公子的婚事黃了,被人家退了親。哼,肯定是被人發覺她沒有媒婆兒說的那般好,后悔了唄!”

桂花尷尬的咧咧嘴,低聲道:“這事我知道!不怪敬荑姐,是那閆家攀上了縣令家的千金,這才退了婚。”

“嗯?你知道?那她......”儷菲驚訝的張大了嘴,不敢置信的瞥了一眼正走向堂屋的穆敬荑:“她告訴你的?”

“嗐,儷菲姐咱們這樣背后論人不好,還是趕緊進屋吧!正好我哥剛打了只獐子,你快進屋嘗嘗我燉肉的手藝怎么樣......”桂花扯了一把徐儷菲的袖子,兩人相攜著進了堂屋。

“誒,祥子呢?”儷菲左右看了看,疑惑問道。

穆敬荑將手中的陶盆放到飯桌上,轉身就要離開。

“敬荑姐,一起吃吧,正好儷菲姐也來了,人多熱鬧。”桂花一邊伸手去拉她,一邊抻頭對著西廂嚷道:“哥,吃飯來呀!上哪去了?”

“不了,我家飯也熟了,爹娘都等著我呢,不回去他們該擔心了。還是你們吃吧,別忘了品評一下我的手藝,嘿嘿!”她俏皮地笑了笑,邁步出了屋。

西廂門突然打開,張貴祥向她走了過來:“穆姑娘,一起吃吧!”

“不了,謝謝!”穆敬荑笑著搖了搖頭。

堂屋里正準備坐下的徐儷菲立即跑出來,湊到兩人跟前,對著張貴祥道:“哎呀,祥子,人家不愿意,你干嘛非要強留?這不是自討沒趣兒嘛!”話落她抬起手,握拳捶了張貴祥一拳,眉眼彎彎,有些嬌羞的仰頭瞥了他一眼:“今兒我跟楊嬸兒學做飯,剛燉的鵪鶉鍋兒,你嘗嘗,聞著可香了!”

張貴祥低頭皺眉看了她一眼,再抬頭時,穆敬荑已到了院門邊。“哎......”

徐儷菲有些氣,推了他一把,瞪眼道:“你有點骨氣好不好,她那種眼高于頂的主兒,與咱們根本就不是一路人......”

見穆敬荑已經開門離開了,張貴祥郁悶的嘆了口氣,轉身回了西廂,不一會兒便拿了剝好的各種動物皮毛出來,坐在院子角落,開始往板子上釘。

徐儷菲見他不理自己,氣惱的跺跺腳,轉身回到堂屋,與桂花吐槽去了。

穆云山吃完飯并沒有回屋休息,而是挪到東墻邊翻看那些做好的坯子是否干透,琢磨著燒窯的問題。趙氏則回了屋,靠坐在床頭,拿著繡繃子繡那塊出水蓮的帕子。

“爹,一會兒您教我燒窯吧,我看過了,那些泥坯子都干了。”穆敬荑一邊說著一邊進了廚房,洗手吃飯。

趙氏瞥了眼窗外空著手回來的女兒,埋怨道:“你這死丫頭,送餅就送餅,咋還把陶盆給人家啦?”

穆敬荑含糊不清的聲音從灶間傳來:“嗐,以后找桂花玩去的時候再拿不一樣嘛,咱家又不缺陶盆用!”

“嘿,你這死丫頭,別老往他家跑,張貴祥那小子你可得給我遠著點兒,過兩天就有媒婆上門了,老大不小的你也得顧著點名聲!”趙氏臉湊近窗戶,沖著灶間嚷道。

穆敬荑聽了實在有些哭笑不得,真不知自己這個娘親是聰明還是愚笨,就這么不管不顧的大聲嚷出來,左鄰右舍估計都聽見了,哪像是顧著自家女兒名聲的樣子啊?誒,不對!媒婆兒?什么媒婆兒?

“娘,您剛說啥?”她立即起身,拿著半張餅火急火燎的跑向了正房東屋。

趙氏見她進來,沒好氣的道:“吃飯也不好好吃,抓著個餅子滿是跑,像什么樣子!”

穆敬荑可顧不得這些,定定的看著趙氏:“娘,您剛說什么媒婆兒?”

“咋啦?那閆家退了親,你就打算這么耗下去,不嫁人啦?”她放下針線,蹙起了眉。“如今你都十六了,再磋磨下去真就成老姑娘了,哪還撈的到什么好人家!”

啊?才十六就想著嫁人?也忒早了吧!穆敬荑暗自腹誹,對于古時候的早婚早育觀念實在不敢茍同。想起今日遇到的儷菲,她立即反駁:“您也太危言聳聽了吧,剛剛我在桂花家遇到的那個儷菲,看著比我還大些,人家不也沒著急嗎?”

趙氏嫌棄的撇撇嘴,拿起繡繃繼續忙碌起來。“她著不著急還要告訴你呀?再說了那丫頭長的糙,根本攀不上什么富庶人家,將來嫁個窮苦人家的漢子年歲大些也無妨。”

穆敬荑無奈嘆了口氣:“娘,我也不喜歡富庶人家,門不當戶不對的,我不想以后挨欺負!”

趙氏立即瞪眼:“咋的?娘這一輩子嫁給你爹已經誤了,難道你也想跟我一樣后悔一輩子嗎?”

“您咋能這樣說?我爹對您多好?若是在富庶人家,高門大戶,您指不定得跟多少女人勾心斗角爭著搶著哄著同一個男人笑呢!別生在福中不知福,大宅門里的女人可不是那么好當的!”此時的穆敬荑腦海里全是前世看到的大戶人家里的齷齪事,后宮爭斗里的步步驚心,越琢磨越覺得現在挺好,她可不想到大戶人家里當炮灰去。

趙氏聞言斜眼瞪向她,咬著嘴唇直運氣。“你再頂嘴?我發現你最近越來越不像樣了,女孩兒家的矜持嬌柔不見了,越來越不注意形象,再這樣下去真就成粗鄙不堪的野丫頭了。”

穆敬荑吐吐舌頭,暗自翻了翻白眼兒。她骨子里就不是什么大家閨秀,當了將近二十年的女漢子,哪是說改就能改的?再說了,她也不想改呀!要她嬌聲嬌氣,拿腔捏調,裝柔弱?那還不如殺了她來的痛快!”

“你瞧瞧……你瞧瞧你,又做這些動作,真是要氣死我了!”趙氏拿著針就奔她來了,幸虧穆敬荑反應靈敏,三兩步逃出屋子,嬉笑著嚷道:“我就不打擾娘做針線了,一會兒吃完飯我還得跟爹學燒窯呢!”

趙氏撫著胸口,大口喘著氣,一再的告誡自己:“哎呦,不生氣……我不能生氣……”

吃完飯,穆敬荑就來到了東墻邊兒,央著穆云山教她燒窯。

“丫頭,這燒窯可不是兒戲,講究的地方很多,時間也長,又是個體力活兒,你真樂意學?”穆云山思慮再三還是不太相信她會真愿意學。

“爹,我說的您也許會不信,但是我真的從心底里想把咱家的制陶工藝傳承下去,將來發揚光大!”穆敬荑想著自己腦海中那些新奇樣式的陶瓷制品,干勁兒十足。

“丫頭,你是個女孩兒家……”穆云山還是猶豫,實在不忍女兒吃這個苦。

“爹,這有什么好猶豫的,我既然想學,您盡管教便是,等看到女兒的表現,你自然就明了了!”

“唉!你娘又該罵我了!”他低低的念叨一句,緩緩給穆敬荑講起了燒陶的各個步驟。

爺倆兒一個講的細致,一個聽得認真,直到天色將晚,穆云山才歇了嘴兒。

穆敬荑一邊在腦中消化著剛剛聽來的‘理論知識’,一邊到灶間燒火做飯。

看似簡單的燒窯,原來還有如此多的門道兒在里面。碼窯有講究,燒的木柴有干濕之分,功用各有不同,燒窯的溫度控制、時辰長短也有講究,甚至冷卻都是一門學問。

次日,穆敬荑一臉鄭重的在穆云山的指點下,將那些大小泥胎胚子一個個碼進兩個土窯里。封好窯門,將木柴運到附近準備好。

誰知點火之前還有個小小的儀式,穆云山帶著她燃香祭拜天地,祈禱燒窯順遂。

都忙活完了,這才開始點火燒窯。木柴一撮撮放進去,火焰越燒越旺。紅艷艷的火光映著父女倆的臉,也映著穆敬荑發家致富的希望。

窯火不間斷的燒了一整天,火光早已泛白,穆云山全程講解著溫度該怎么看怎么調節。

“行了,可以停火了!”翌日凌晨,他一聲令下,穆敬荑這才停止了抱柴添柴的動作。“接下來還要等三個時辰,等窯內溫度徹底降下來,就可以開窯了。丫頭,你趕緊回屋補個覺休息一下吧,等到了時辰我再叫你!”

“爹,您也這么久沒休息了,要不還是您睡吧,我能撐得住......”話說到一半兒,穆敬荑就打了一個大大的哈欠,困倦得眼角都溢出了淚。

“不用,爹熬慣了,你快去睡吧!”穆云山擺擺手,催著她回了屋。

未時末,穆云山拄著拐杖敲響了正房西屋的窗戶。“丫頭,該開窯了!”

穆敬荑在睡夢中聽到這個聲音,“嗖”的一下就坐了起來,下一刻就抬手扶額……起太猛頭暈了!

“來了來了!”她歡快應著,懷揣著滿滿的期待跳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