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哎呦......”突然一陣利器破空之聲,幾個賊人相繼倒地。
“不對,還有人!”為首的身子一矮,立即望向那團雜物,臉上露出詭譎陰狠的笑,迅速像那處沖去。
穆敬荑眼眸一轉,發現端倪,來不及作他想直接以身相迎,企圖當肉盾攔住去路。
誰知那人竟在半路就脖頸冒血,極度不甘的瞪圓雙眼,“噗通”一聲栽倒在地。
望著自己滿身滿臉的血,穆敬荑只覺腿腳發軟,身體控制不住的哆嗦。
“黑子,媽的,這賤貨殺了黑子!”呼啦啦又沖上一群衣襟染血的人,全部虎視眈眈的盯向她。
“抓住他,好好凌辱一番,割了舌頭賣到花樓去!”其中一個羅圈腿的小個子,恨恨道,當先掄著棍棒沖將過來。
穆敬荑退無可退,腳已經快抵到那堆雜物里了,腦中不斷呼喊著凌霄,終于有了些微動靜。
與此同時,船體也不受控的劇烈搖晃起來,隱約從船底處傳來沉悶的撞擊聲,四周江水如開了鍋般猛烈翻滾,浪頭拍打著礁石,響聲震天。
一波一波的江水翻涌著,潑在甲板上,將所有人都淋個透濕,順頭上滴滴答答淌著水。
窩在雜物中的劉赟見到這一幕,略微遲疑了下,關于穆敬荑身有古怪的想法再次襲來,兩眼緊盯著她身體的變化,沒再動作。
小個子被船身搖的站立不穩,一頭向前栽來,穆敬荑兩眼微閉,心中的默念終于起了效用,從手腕處緩慢充盈力量,汩汩向全身蔓延。
漸漸地,所有人的動作都如放慢了一般,在她眼里破綻百出,隨即轉身,彎腰躲過致命一擊,劈手搶過對方握著的兵器,橫向掄出。
小個子只覺一股大力襲來,還來不及看清情況,脖頸便應聲而斷,帶著亂蓬蓬毛發的腦袋瞬間低垂,頸骨碎裂的聲音混合著喉嚨里血沫的翻滾聲,成為了他留在這人世間最后的響動。
躲在后面的劉赟忍不住心驚,他怎么也沒想到此女竟有如此功力,瞬息奪人性命,與之前的柔弱模樣簡直判若兩人。
目光不覺間移到了泛著隱隱幽光的藤木手環上,壓抑不住的沖動,致使他再次抬起了手。
“嗖嗖”的破空聲伴隨在穆敬荑左右,令她漸漸心安,開始沉著應戰。
身形如鬼魅,斗轉騰挪毫不拖泥帶水,不論船只搖得有多厲害腳下仍舊穩如泰山,兩相配合之下,不肖盞茶功夫就將沖過來的賊人滅了一半兒。
“頭兒,沒有必要與他們磋磨,里面的人已經清空,該收拾的也收拾了,那癱子再不出來,咱們就燒船,反正這里水流急迫,沒船只有死路一條!”
其中有個人扯著脖子大喊:“對對,花蛇,快拿包藥粉來,好好給他們加點兒作料兒!”
穆敬荑抹了把臉上的江水,看著面前躺倒一地的尸體,心下駭然。曾幾何時她竟也這般冷酷無情了,那還是連殺只魚都需要鼓半天勇氣的她嗎?
濕漉漉的衣衫包裹著軀體,在陣陣江風中倍感寒涼,冷得穆敬荑忍不住牙齒打顫。
“噼里啪啦”幾個泥球樣的東西在四周碎裂,揚起陣陣黃色煙塵,嗆得她立即咳嗽起來。
“走,快點兒離開,放火箭!”突然一聲急吼,緊接著便是撲通撲通的落水聲。還沒等穆敬荑從煙塵中尋到方向,耳邊就響起了箭羽扎在木板上的輕響。
甚至有一只竟落在了她腳邊,裙擺被撲簌簌的火苗撩到,瞬間燃了起來。嚇得她又躥又跳,撞上了船舷,一個巨浪翻涌過來,兜頭的江水灑下,火滅了,人也被砸的半暈。
抓著船舷嗆咳了好一會兒,才緩過勁兒,也看清了甲板上的景象。
尸體在船身劇烈搖擺間甩到江里不少,剩下的不是卡在縫隙里就是搭在了船舷上,各個兒姿勢怪異,恐怖至極。
雜物堆積的藏身之處早已被水沖撞開來,里面空空如也。
“劉赟!”穆敬荑慌忙跑過去查看,確實無人,仔細辨認之下有片掉落的金葉子卡在了漁網中,晃動間閃著點點金光,映著逐漸下落的日陽。
他是被救走了,還是中毒昏迷被浪頭甩到了江里?
喉嚨處一陣辛辣,痛她的猛然蹲身,“哇”的一口黑血吐了出來,凝結成塊兒狀落在甲板上,這讓她想起上一世見過的血液遇到蛇毒的場景。
突然“嘎吱吱”的聲音響起,船身逐漸傾斜,穆敬荑不敢再耽擱,一邊捯著船艙墻壁,一便往艙門處走。
整個甲板上除了之前的藏身之處,均是空曠得一目了然,顯然劉赟并不在此處。不過她還有家人,夕瑤還在倉里,她得去救。
整個船上聽不到人聲,跌跌撞撞走進通道,身子與地面幾乎成了銳角,她只能兩手撐著墻壁緩慢向前移動。
所幸兩人的屋子并不靠里,四五丈遠便到了。屋子房門大開,地上是殷殷血跡。
“夕瑤!”她口中呼喊著,邁步進屋。
“嘩啦啦”的水聲摻雜著木頭斷裂聲,在耳邊不斷響起,腳下的地板踩上去“咕嘰咕嘰”的滲著水。
屋里的箱籠被翻得亂作一團,衣襟散落,首飾全失。
忽然一股焦糊味兒迎入鼻端,床頭的位置開始冒出黑煙。
穆敬荑不敢多做停留,誰知剛要走就被絆了一跤,狠狠摔在了地上。
她咬著牙仰起臉,恍然看到床底下趟著個人,第一反應是逃離,卻在看到那閃著幽光的鞭柄時愣住了。
這是夕瑤,夕瑤還在!
她迅速起身,雙手拉著伸出床底的胳膊將人往外扯。
夕瑤迷離的雙眼似乎動了動,卻仍是沒有睜開。
終于將人拽出床底,穆敬荑伸手拍了拍她的臉,叫了幾聲,沒有任何反映,用手指探了探鼻息,猶在,還沒死!
無奈之下,她只得鋌而走險,將夕瑤扶上椅子,撿起剩余的衣物撕了幾條布料下來,把她捆在了自己背上。
她低吼一聲,費力站起身,把垂下來的鞭子纏好,“嘶......”還是被扎破了手指。
想著藤木手環的特性,她忍著痛擠出血珠兒,滴在了手環之上,使勁兒抹了兩把,向外沖去。
大浪滔天,江水翻滾,客船在頃刻間成了一片火海。
如今不管這水中能不能活,穆敬荑都不能再猶豫,直接沖到破損的船舷處,雙手揚起,一躍而下。
“撲通”落水的瞬間耳邊一片靜謐,所有聲音逐漸遠去。
她慌忙劃水,想要兩人都露出水面呼吸。
可惜她還是高估了自己殘存的凌霄之力,兩個人的體重在江水中太難以控制平衡了。
被水流帶的左右搖擺不說,時不時還會落進旋渦,轉上幾圈兒,彷如兩只落入洗衣機的襪子,尋不到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