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徐儷菲如此說,穆敬荑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這事最終不管如何,都是張家兩口子同意的結果,牽扯不到她頭上。
想著賣煙的問題,她再次回到作坊,羅明義正在裝貨,她連忙走過去問詢:“羅大哥,今日店鋪里要的貨急嗎?”
“哦,不急不急,最近換季,天兒也涼了,山水落云香賣的差了些,都是些盤碗杯碟之類的小物,一趟能送不少過去,存貨還有。我裝的都是運往碼頭的,船大概申時到,也不算急。”
穆敬荑點點頭。
“掌柜,您是想要用車嗎?”羅明義停下搬貨的動作,疑惑道。
“嗯,你這樣,碼頭的貨先放一放,把這些煙草和煙斗都給我送到穆貴坊去,我一會兒也去福全鎮。至于祈安縣的那部分,我再讓徐亮派人去穆貴坊拉。”
“哎,行!”羅明義點頭,忙又把貨卸了下來。
穆敬荑轉到拉坯的位置,突然道:“爹,那煙斗就照著后來的樣子做吧,多做一些,估計很快就會有大量訂貨了。”
正說著話,羅明義突然跑過來:“掌柜,咱們這邊的穆貴坊既然送了煙草,為何不給旁的店鋪也發一些?”
“嗯,羅大哥提的這點兒很有道理,可惜咱們這邊沒有種煙草的,我帶回來的東西不算太多,若都分出去了,到時候哪邊的貨都供不上。
原本想著,明年若能大批量種植,再往旁處發,真賣起來也能供得上貨,省的賣點兒東西還捉襟見肘的!”
穆云山聞言,立時笑道:“物以稀為貴,明義這孩子說的沒錯,貨少不怕,只要東西好,越少越貴重,人們也愈發感興趣。說不得在數量有限的境況下,這煙草能流行的更快!”
“唉,如此看來,倒是我愚鈍了,還是爹有遠見!”
穆敬荑適時拍了個馬屁,樂得穆云山眉飛色舞:“嗯,畢竟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多,經驗在這兒呢!
行了,明義啊,你下午送貨就帶過去一些,也別多,讓旁處的客人嘗嘗就行。物以稀為貴嘛!”
羅明義忙不迭點頭,又瞄了穆敬荑一眼,見她沒有反駁的意思,便轉身去了。
穆敬荑也沒閑著,跟老爹打了聲招呼,騎著棗紅馬趕往福全鎮。
一個是店里的伙計還不懂煙斗怎么用,她需要親自教授。再一個,自打回來她還沒與秦湘見到面兒呢,于情于理都不合適,畢竟人家是合作伙伴,并不是穆家下人。
小紅心情好的時候,跑起來又快又穩,沒覺著過多久,一人一馬就到了凌霄苑。
之前她總聽說這里生意日漸紅火,但并沒想到是如此模樣。隔著老遠就看到院門口的大堆車馬,眾多丫鬟小廝等在外面,熙熙攘攘如街市一般。
不過也確實有些街市模樣了,隨著聚集的人越來越多,門口來了不少挑擔擺攤兒的小販,賣零嘴兒的,賣混沌湯面的,賣小兒玩具的,甚至還有江湖賣藝的。
當初穆敬荑之所以將醫館選在這里,其中一點就是清靜。這下好了,清凈沒有,熱鬧卻越來越多了,整個福全鎮南街就屬這段兒最擁擠。
“哎哎,讓一下,讓一下,您這車都堵我們店門口了,一會兒客人還怎么進來啊?”魏雨扯著脖子在門口大喊,一臉怒色的盯著對面來人。
穆敬荑正頭疼該怎么進院兒呢,聽到他那邊兒的聲音,立即看了過去。
“你家客人進不進來與我有何關系?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想停哪兒就停哪兒!”車夫鞭子一掄,幾個身強力壯的家丁手中握著棍棒,歪著嘴,瞥著眼,一副盛氣凌人模樣。
魏雨腳步踟躕,不再向前,可眼中的怒火卻愈發旺了。
穆敬荑心中愧疚,不管怎樣,這都是她們凌霄苑惹的,理該她們承擔。遂走上前,笑著打招呼:“魏小哥,真是不好意思,瞧瞧又耽誤您生意了!”
她邁步擠到魏家皮貨門前,一臉歉疚的打招呼,轉頭對車夫道:“敢問你們幾個是哪家的?”
車夫橫著脖子,面露不屑:“你誰呀?”
人群里有人小聲議論:“怕不是凌霄苑的掌柜來了吧?”
“誒,看這身段兒模樣應該沒差!”
“你咋知曉?”
“嘿,凌霄苑可是能令女子容貌變美的地方,傳得那么神,這做掌柜的能不先妝點自個兒嗎?”
“是是,我可聽人說,凌霄苑的掌柜貌若天仙,美麗不可方物,見過一面終身難忘......”
穆敬荑冷笑:“我是誰不重要,只問你是哪家的?惡意堵人家店鋪門口,影響店家做生意,你這是不道德的行為!”
“嘿,怎么,你與這皮貨伙計有牽連?”車夫嗤笑。
“都說有什么樣的主家,就有什么樣的奴仆,看來你家也不是什么高門大戶書香世家。也罷,無德之人我們凌霄苑可不敢收,我這就請她出去。”
穆敬荑說罷轉身就走。
“哎,你混說什么呢?誰無德了......”車夫氣得跳腳,剛要慫恿幾個家丁去追,猛然被一老者拍了下肩膀,生生定在原地,動不得了。
“記住了,這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凌霄苑掌柜可不是誰都能惹得,估計賈小姐要被你們幾個蠢貨連累了。”
果然不消片刻,一位身材蠢笨的女子被趕了出來。
“哎哎...干嘛干嘛?排了這么久,眼見著就要輪上了,憑什么趕我走?”
推搡間,女子一張布滿小疙瘩,麻麻賴賴的臉露了出來,眼睛被肥肉擠得只剩了一條縫兒,厚厚的嘴唇嘟了嘟,氣得跺腳。
眾人見她如此模樣,紛紛讓出一條路來,有伶俐的已經轉頭去看那車夫了。
果然女子向堵門的馬車走來,皺起稀疏的掃把眉,怒道:“你們做什么了,害得我被人趕了出來,都是你們的錯。等我回去就告訴娘,打你們個落花流水!”
車夫不敢置信的看了眼那緊閉的院門,眼珠兒一轉,詭譎笑道:“小姐,您何必怕她個小小商賈,咱們堂堂賈府,還能讓她們欺負了不成?”
女子上去就是一腳,雖然沒踹著,但氣勢不減,小眼兒惡狠狠瞪著他:“你懂個屁!凌霄苑怎能與旁處相比?
別說劉府與穆掌柜交情甚篤,就連縣令大人也要讓她三分,你有幾個腦袋在這里挑事兒?”
周圍人一聽,有的會心一笑,有的驚訝不已,也有面無表情的,唯有圍觀百姓在那里樂呵呵瞧著,期待著事態發展。
“怎會有如此背景?可咱們賈府也不差......”車夫灰溜溜垂著頭,聲音出口連自己都覺得沒底氣。
賈府撐死了就是個預備亭長,當了多年亭卒,總算夠著點兒邊兒了,只等著亭長卸任。可爬上這亭長位置卻需要看劉家人臉色,能不能撈得上還等人家說了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