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后,穆敬荑帶著新買的六個丫鬟和兩個嬤嬤回來了。
跟著跑了這一趟,昕雅感觸頗深,上一次她是被購買的,這一次她成了幫小姐參謀的人。
主仆幾個回到凌霄苑,恰好看到王楚祎上車離開的情景。
穆敬荑不禁一笑,追的倒挺快,不過看樣子并不像是來問罪,反倒心事重重的。
安康看到主子回來,還帶了這么一大群人,頗有些意外。
“小姐,您沒遇到那位閆夫人吧?”
穆敬荑疑惑的回頭,看向行人零落的街道。“她也來啦?”
見小姐似乎毫不知情的樣子,安康連忙走上前,拉住她手臂,將人往院子里帶:“哎呀,小姐,您可是不知道,縣令家的嫡三小姐和福全鎮的里長夫人都來了......”
昕雅緊走兩步,一手護著主子不被人群擠著,對一旁的安康低聲道:“先回后院兒,若是不急,等客人走了再說,不好嗎?”
安康扭頭瞅了一眼,有些不好意思:“唉,是我糊涂了,那小姐先去后院兒,等晚些時奴婢再與您講。”
穆敬荑點點頭:“嗯,好!”
回到后院兒,穆敬荑拿著鑰匙,將東北角的獨院兒打了開來。里面沒怎么住人,角落處結了些蛛網。昕雅拿劍擋開了一些,誰這這番操作竟驚了眾人一跳。
全程沒見她帶著武器,怎么突然手中就多了把劍呢?
穆敬荑瞟了一眼,嘴角微勾。
若不是昨夜住在制香作坊,聽昕雅親自講的,她也看不出。
其實這劍是有玄機的,可以伸長縮短,內里有機關。不是熟悉此物的人,根本發現不了此等jing妙之處。
原來井煬送她的箱子里還有暗層,就在蓋子內側的位置,裝著兩個特質的劍套。可以穿在衣衫里面,掛在后背處,有些像鎧甲的感覺,只不過光有背甲,沒有胸甲。
劍身有機括,小幅度的彎身根本毫無壓力。
昕雅的舉動,成功讓幾個丫鬟仆婦老實了。各個乖順得很,眼里都是活計,配合也極默契,很快就將小院兒和屋舍收拾利索了。
“眼下你們幾個先住在這里,從凌霄苑好好學手藝。咱們不發月錢,只拿工錢,多勞多得。若表現優異,將來還有機會做管事,掌管一整個店鋪或產業。
當然,意圖偷懶耍滑,或者心思不正的,我也有相應的懲罰制度,至于不遵守規矩的人將要面臨的是什么,我希望你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穆敬荑冷眼掃過下面每個人的表情,突然一笑:“好了,只要好好干活,遵守規矩,這里的日子是很好過的,你們各自報一下姓名、出身家庭、以往的經歷吧。”
說完,她一伸手,將地方讓給昕雅,回到屋中坐下聽著。
“奴婢小可,曾在合襄鎮霍家做過兩年近身丫鬟,后來夫人病逝,老爺就把我們這群伺候的丫鬟仆役全都發賣了。”
昕雅在紙上一邊記,一邊道:“你今年多大,擅長哪些活計?”
“掌柜......誒,昕雅姐姐,咱小姐呢?”安樂跑了過來。
昕雅沖屋里揚了揚下巴,望著她額上沁出的汗珠疑惑道:“何事?”
安樂掃了眼院里的眾人,腳步未停,經過她身邊時說了一句:“劉珞,劉大小姐來了。”
“啊?”昕雅微微蹙眉,關于小姐與劉公子的事她也看出了一些。如今劉公子遭遇意外,客死他鄉,她們每個人都知曉,卻故意避著劉家的事不提,就怕自家小姐傷心難過。
自從陵州回來,小姐臉上隱隱多了些愁苦之色,整個人的氣場也略有些不同。
為此她私底下還問夕瑤,得知小姐曾因為劉公子的死而翻了整夜的陌生尸體,那種傷心到忘記恐懼的狀態,若說沒有感情,誰會信啊?
可見小姐雖表面看著嘻嘻哈哈,仍時常有笑容掛在臉上,可內心里的世界,估計還沒人能走進去吧!
待穆敬荑與安樂前后腳兒出來,昕雅特意看了下她的表情,心中難免有幾分忐忑。
出了小院兒,安樂就道:“主子,奴婢自作主張將劉小姐領到內院來了,她似乎有要的事欲與您說,并不是單純來做美容閑聊的。”
聽她如此說,穆敬荑頓感奇怪,狐疑道:“我之前不在的日子,難道這位劉小姐常來嗎?”
安樂點點頭:“嗯,劉小姐幾乎隔個三五日就要過來一次,也不吝做哪項服務,有時候只單純的坐在養容堂與人聊天兒。哦,對了,她也時常提起您,說與您是閨中密友。”
“嗯?”穆敬荑有些奇怪,要說以前劉珞熱情,是因為劉赟的關系,那如今呢?她哥哥已經身死,不管如何,自己與她也扯不上什么親密關系了。
過來做美容,頂多是顧客與店家之間的生意往來。相反,她未離開前除了開業那次,并沒有怎么見過劉珞,對方又為何要如此做呢?
“小姐,咱們走罷,劉小姐還在院里等著呢!”安樂忍不住催促。
穆敬荑恍然回神兒,快步向內院走去。
“穆妹妹!”劉珞老遠看見,立即笑著上前,親熱的拉起她的手,柔聲道:“你這孩子,剛多久不見,咋就瘦成這個樣子了?”
穆敬荑被動的笑笑:“劉姐姐......”可話說到一半兒,她鼻子就酸了,抑制不住哽咽起來。
劉珞瞟了眼欲要離開的安樂,擺擺手:“你先去忙吧,你家掌柜有我照顧呢!”
安樂踟躕了下,一想到前院的忙碌景象,便急急忙忙跑走了。
仿佛內心壓抑的情感,終于有了宣泄的口子,穆敬荑低聲嗚咽了好一會兒,才略略直起身,紅著兩眼嘟囔道:“害你看到我丟丑的一面兒了!”
劉珞拿出帕子,輕輕幫她拭淚:“你這嘴硬的丫頭,我聽銀霜說哥哥出事那晚,你大著膽子翻了一夜的尸體,傻孩子,你如此難過,為何不在我哥哥生前表露一點兒?
這樣傻乎乎的藏在心底,誰會知道啊?唉!”
她嗔怪的點了下穆敬荑的額頭,嘟了下嘴笑道:“事情都過去了,人死不能復生,你也無需在為此難過。
我哥哥那人性子看著和善,其實除了對你,平日里都是一副看淡了世間萬物的模樣。若不是我與她從小就認識,真要懷疑他是不是已經修煉成佛,萬事皆空了。”
穆敬荑眨了眨眼,接過帕子,將眼角剩余的眼淚擦抹干凈,癟著嘴道:“他是個好人,只是不太喜歡說話,唉!”
她仰起頭,長出了一口氣:“我以前常想,上天已經對他不公,以后余生他定是在平安喜樂中度過的。可誰知,這老天爺竟是可著他一個人坑......”
劉珞見她如此,有些于心不忍,早知道當初就攔著不讓她跟去陵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