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人吃盡了苦,終歸會得到甜,或許這輩子過后,下輩子定能如愿以償!”劉珞柔聲安慰著,小心翼翼瞄著她臉色。
穆敬荑用力點了點頭:“嗯,他下輩子一定是過得最幸福的那個。”
兩人一同進了凌霄院主的屋子,穆敬荑請她坐下,摸了摸茶壺,里面的水已經涼了。
“哎呀,你不用倒茶,我有正事與你說,口也不渴,先別忙了!”劉珞起身,按住她要拿茶壺的手,將人拉了過來。“你先坐,咱們說說話兒就好。”
穆敬荑無法,只得依著她坐下。
“嗯...你也知道,哥哥去了,我們這一支便沒了承繼香火的子嗣。我爹傷心之余,迫于無奈,只得再娶個續弦。
本來我不打算通知你的,但我祖母說你應該知道,我爹是咱們這邊的商會會長,作為商人你應該去。再一個,她也很久沒見你了,怪想念的。”
穆敬荑聽她如此說,有些過意不去,之前劉老夫人對她不錯,背地里給凌霄苑和穆貴坊介紹了不少客戶,她卻一直沒上門拜謝過。
“怪我,早該上門看看老夫人去,總也沒騰出空來。”她垂頭揉了下眼睛,不好意思道。
劉珞笑著拍拍她的肩:“你無須這么想,依我看,你們之前沒見面是好事。我祖母一向最疼惜哥哥,你倆真若見了,定是要比著落淚了。”
穆敬荑有些怔愣,不知為何,總覺得有些怪怪的感覺。劉赟去了,一向與他關系不錯的劉珞,為何會比她還想的開?
“唉,其實說來,我爹能娶個續弦,也有我祖母的授意,家里最近不順,急需辦些喜事沖一沖。
喏,這個給你。”她說著話,遞過一張做工jing致的帖子,大紅色的織錦覆在表面,鑲著如意紋的包邊兒。
穆敬荑伸手接過,感覺無比沉重,定定看著帖子上的jing致紋路,腦中不覺想起了那抹坐在輪椅上的瘦削身影,他若穿上紅色衣衫會是個什么模樣呢?
劉珞見她出神,嗔怪的推了下,害得她手中捏著的喜帖欠點兒掉落。
“新娘子你興許認識,就是戚家的玥姑姑,聽說也是個命苦的,如今能嫁與我爹,也算是有了著落。”
穆敬荑附和的點點頭,將大紅喜帖展開來看了看。
“誒,還有件事。”劉珞又扒拉了下,蹙眉道:“你遇到白婉馨著嗎?”
“嗯......沒有!”她搖搖頭,心下狐疑。
“哼,沒遇到更好,那女人最近有點兒歇斯底里,你最好遠著些,小心被咬到!”劉珞頗有些不屑的撇撇嘴。
“哎哎,再怎么說你們也是一家的,真要論起來,你還是人家姨娘呢!”穆敬荑好笑的斜她一眼。
“哎呀,去你的!”劉珞沒好氣的捏了她一把:“渾說!我不喜聽,我要走了。婚事臨近,我得幫著家里張羅些。”
穆敬荑訕訕的站起身,也覺自己剛剛的話有些不中聽,想出言解釋兩句,又恐越描越黑,遂頓在那里踟躕不前。
劉珞扭頭看見,嗔怪的瞄她一眼,拉著人就往外走:“你這丫頭,心思忒細,我逗你呢,沒生氣!誰讓我樂意嫁的,再說,你的話也對。”
穆敬荑別別扭扭的隨著她出了院,一直行到了凌霄苑外。擠過門口的重重人群,劉珞笑著登上馬車,沖著她擺擺手。“別忘了,婚禮在十日后,打扮得漂亮點兒,早點兒去啊!”
“呃...哎,好!”穆敬荑沖著她擺手,不覺間抿緊了唇。
看來又要琢磨些禮物了,送太貴重的她沒那財力,眼下有太多地方要花錢了,還是利用上一世所學做些新奇之物吧。
馬蹄嗒嗒,很快到了眼前,穆敬荑扭頭,竟是張貴祥。
“嗯,你這是......來看桂花?”她疑惑的掃了眼張貴祥身上的新衣。
“不是,掌柜的,我是來尋您報道的!”他利落跳下馬,臉上噙著笑意。
穆敬荑著實看了那馬一眼,不是自家作坊那匹。“你混說什么,儷菲姐她同意嗎?”
張貴祥笑著摩挲了下馬脖子上的鬃毛,得意道:“瞧見沒,這馬是你嫂子給我買的,以后我就騎著它上工!”
穆敬荑不禁驚訝的張了張嘴,徐儷菲明明心里過不去那坎兒,可為何還要允他出來與自己共事,難道又不吃醋了嗎?
“儷菲姐對你真好,你若是對不起她,我都要看你不起!”她說出了心里話。
張貴祥笑容瞬間淡了,表情逐漸陰郁下去:“我知道,不會對不起她。”
“誒,她自己一個人在家行嗎?畢竟有了身孕,不比平日。”
“放心,娘家離得近,走兩步就到了,我岳母和幾個舅哥常過去看她,既不缺吃也不缺穿,好得很。”原本該是覺得慶幸的事,他卻說得苦大仇深一般,引得穆敬荑備感疑惑。
“既然如此,那你先去穆貴坊,我一會兒就到。”
“哎,好!”他抿著唇勾了下嘴角兒,兩手輕扶馬的肩膀,抬腿便躍了上去,稍稍一扥韁繩:“嘚...駕......”
馬匹四蹄翻飛,一騎絕塵而去。
穆敬荑剛回到院里,正看到昕雅指揮著幾個新來的丫鬟嬤嬤去往各間,一一交代了一下,由各廳堂的掌管者分配活計。
略等了盞茶功夫,昕雅便出來了,見到穆敬荑正站在院里,看著那株茂盛到不像樣的凌霄花,遂走了過來。
“這花的確長得快了些,奴婢都怕再過段時日,它就要將整個凌霄苑包裹起來了。您說用不用砍掉一些,免得損壞了屋舍,哎哎......”
穆敬荑笑著搖搖頭,剛要開口,卻瞟見一根枝丫突然垂下架子,砸在了昕雅脖頸,恍如橫在那處的刀劍一般,隱隱帶著威懾之意。
“凌霄!”她下意識厲喝一聲,搬開花藤,將昕雅扶了起來。
“小姐,這花得虧是掉在奴婢身上,若是砸到客人,難保不闖些禍事出來。”昕雅撲落身上沾著的葉子花朵,低聲嘟囔道。
穆敬荑用力扯了扯那枝丫,腦中恨恨道:“你過分了啊!”
凌霄嗔怒的聲音響起:“誰讓她先要砍殺我的?我只不過是嚇嚇她,又沒有真的傷人!”
穆敬荑將花藤與其他枝丫別到一起,語重心長得道:“你可以肆意生長,但不能隨意傷人,更不能損毀院落屋舍,聽到沒有?”
“知道啦!”凌霄不情不愿的應了一句,聲音似乎又成熟了些,聽著像少年了。
穆敬荑無奈搖了搖頭,轉身對昕雅道:“走,跟我去穆貴坊。”
“好!”
主仆乘著小馬車,轉彎兒行到北街,沒一會兒就到了穆貴坊門前。
看著門口黑亮亮的馬匹,昕雅愣了愣,想起并未帶面紗的小姐,遲疑道:“店里似乎有客人,小姐是直接去后院兒還是等一等再進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