枔靖上次用神力治病救人還是在很久遠的以前了,雖然她這些年基本都在殺戮征伐中度過,但她發現自己修補身體的熟練度非但沒有降低,還變強了。
這幅已經完全變成肉泥一樣的身體,她只用了不到四個時辰便全部修復了回去。
枔靖看著這并排躺在自己面前的兩人,目光不由得變得更溫和更慈祥了。
畢竟里面融入了她那么多的元力和jing力,投入越多便越在乎。
香塔村里。
暖曦已經成功鼓動了程子英,將枔靖當做一個腹黑陰險又無比危險的人物。
并且堅信對方就是沖著破壞洗三,要徹底毀掉這個村子里人們的最后一絲希望和信仰而來的壞人,這個壞人還裝作一個單純無辜的五行法師,簡直比那些邪魔還要可惡。
人家邪魔害人至少還光明正大地害,人們一看就知道去避開。
最難防的就是這種披著人皮的壞東西了。
程子英心中難以言喻的憤怒再次點燃,他決定將那個女法師控制起來再說,免得到時候壞了村民的好事。
然而找了一大圈都沒看到赤燕山的人影。
他和暖曦商量,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村民,讓人們都防著她點。
暖曦嬌美的面容露出擔憂之色:“…這幾天村民已經歷太多事情,大起大落,現在好不容易看到一點希望。而且他們對那個女法師也是充滿信任的,此刻再貿然告訴他們真相,我怕他們會受不了,而且,如果影響到明天洗三這么重要的儀式就不好了。”
程子英無比深情地看著面前的女子,不僅有著絕世容顏,連心底也如此善良,他感覺自己的心已經完全沉淪。
“那,我們現在怎么辦?”
暖曦:“現在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只能我們更加小心一點。在洗三儀式開始的時候你在外面守著,免得她突然闖入搗亂。”
程子英滿口應下。
……村子里發生每個細微都被夭夭如實“記錄”了下來,傳給枔靖,也讓小辛和巫靈看戲,給平淡生活增添談資。
枔靖總算是把這兩法師救回來了,不過身體虧耗嚴重。
枔靖這個多管閑事的家伙能幫到這一步已經是極限,絕不可能再把靈力給他們,一切等他們以后慢慢修煉吧,或許有另一番機緣也說不定。
除了兩人身體不允許繼續戰斗,還因為他們的心性。
枔靖作為旁觀者看得更清楚,兩人面對狂暴的師弟看似盡力,卻并沒有下死手,和程子英完全不一樣。
枔靖隨手一揮,給兩人身周布下一個結界,然后轉過身超前方緩慢而行,身體漸漸虛化直至完全消失不見,就像融入空氣中一樣。
就在枔靖離開后,距離結界不到百米的密林中,一棵茂盛的樹冠無風自動,然后,一大片的森林都動了起來。
整個世界都“活”了一樣。
一縷縷黑色的影子從活過來的森林中飄出,紛紛飛向那小小的結界。
夭夭緊張地傳音:“小土地不好了,有很多魔怪jing靈圍著那兩人,要不要把他們趕走?”
枔靖只是淡淡地哦一聲,一點也不意外,“不用,就這樣吧。你看著點就行。”
在幾百年前,夭夭還被禁錮在拐杖里時就能控制法則絲線留下標記,現在更是得心應手。
但凡到過的地方就能不著痕跡地留下印記,與地靈氣溝通,綁定,任誰也查探不出來。
巫靈問:“老枔,那些魔怪jing靈會不會對他們…”
枔靖干脆利索地說:“不會。”
巫靈和夭夭都好奇地看著她,“那些五行法師的使命不是除魔衛道,守護村民的嗎?與魔怪是死敵,現在他們正是虛弱的時候好下手的時候…”
枔靖看兩人的表情,臉色柔和下來,溫和地道:“你們還記得之前聽他們說這里有個魔怪森林中線的約定嗎?為什么村民一旦過了中線就不會去救,即便救了也白搭?還有那村子里的人,他們身體命魂呈現兩種狀態,一種是人類,而另一種卻是…奇形怪狀的動物的。有的像一種動物,而有的像很多種動物融合而成。”
“一開始我不明白那些村民都變成那個樣子了,為什么五行法師好像都看不到他們的真身一樣。更為詭異的是,連村民自己也沒覺察出自己身體的異常。這就有些奇怪了,我覺得真正看不透村民的并非那些法師,而是只有…程子英。”
巫靈的上下顎清脆地敲擊著,“……可他不是五行法師嗎?而且看他的真實實力不在他的師兄師姐之下,為什么唯獨他看不出來?還有,即便他師兄師姐看到他跟一個來歷十分可疑的女子在一起,雖然憤怒,但也很包容,并沒有對他下死手。”
咔噠聲繼續:“最重要的一點,所有人都覺得這個突然冒出來的說話漏洞百出的暖曦有問題,為什么他一點也不懷疑。現在就差言聽計從了。”
夭夭補充:“什么就‘就差’啊,簡直是‘就是’,人家說什么就是什么,真看不出來這家伙身上究竟有什么優異的特質讓他的師父和師兄師姐那么護著他。”
枔靖嘴角浮起淡淡的笑意,有些感慨地說道,“很簡單,因為他的來歷本來就和普通人不一樣。”
夭夭突然叫了出來:“我知道了,他肯定不是人…”
枔靖:“嗯,說對了一半。你們還記得之前收集到的信息中,說這程子英本身就是一個魔怪森林邊緣上村子里出生,然后遭逢大劫,所有人都死了,唯獨他活著……”
這個橋段怎么聽著這么耳熟呢。
之前遇到很多到小世界“歷劫”的仙家,好像都愛搞這個套路——首先就是把自己整成孤兒。這樣就可以完全沒有親情的拖累,撒丫子地搞事業,順便把親人們的氣運也繼承過來。
所以,難道說這個程子英,其本體也某個仙家?
可……枔靖看對方身上并沒有仙根的氣息。
那究竟是什么讓他如此與眾不同的呢?
枔靖想著想著,眼睛里一道亮光閃過。
……從魔怪森林里飄出的黑影圍著兩個五行法師轉了幾圈后便紛紛朝一個方向聚集。
另一邊,兩人的師父也得知他們受傷的消息,一口心血噴出,身體踉蹌一下直愣愣地倒了下去。
有弟子發現,連忙將他扶了起來,喂下靈丹,輸入自身靈力輔助恢復。
好一會兒,師父總算是緩過勁來。
他臉如死灰,滿眼含淚地望著身邊焦急的弟子,又是心疼又是難過。
他一直覺得這些弟子心性都各有瑕疵,有的比較自私,有的比較沖動,還有的很懶惰……唯獨他從那個村子救回來的子英,統統沒有這些缺點。
他在一眾師兄弟間最為豁達無私,有什么好的都會想著師父想著師兄師弟。
他一點也不懶惰,無比勤奮刻苦。努力幫助同門。
做事也不沖動,總是謀慮周全再做……當然,這一切都是香塔村事件之前。
師父努力掙扎著坐起,對眾人最后下令:所有人必須在天亮之前進入山門的秘境之中!
其實大家到現在并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么事,只是看到師父突然間變成這樣,本能的擔心和不安。
隱隱覺得門內肯定發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哭著說一定要留下來照顧師父之類。
師父怒了,說,這就是他對他們的一場試煉,每個人都必須參加,等完成了試煉就傳授他們五行法術的至高修煉法則。
總算是把全門派上百人安頓好,師父留下一枚玉簡,然后顫顫巍巍地進入自己的密室,密室內珍藏著一枚靈丹。
他以為自己這一輩子都用不上這個,然后傳給自己的徒子徒孫,沒想到啊……
他猶豫一會兒最后還是服了下去。
頓時間,師父身上的元力由內而外散發,浮于體表,最后又收縮回身體。
原本顫顫巍巍的身體立馬變得生龍活虎,不僅之前的傷完全好了,就連所有虧耗也補充上來,甚至修為還直接拔高了數層。
看著這個從師父手中繼承下來的山門,凝聚了數代人的心血,沒想到……
據說,當年師祖老人家創立了五行法會在這里開宗立派,成為五行宗。
然則和普通宗門的運作不一樣:這里師父既是掌門也是掌事,并且只有師徒傳承。
所以這里的每個弟子都是師父自己去收的,一方面確保每個弟子有修煉天賦,另一方面也限制了門派的發展。
到他這一代,算上弟子的弟子,整個五行宗上下有百十號人,已經是歷年來最多的了。
這個世界上還有很多五行宗,他們可能成立的比較晚,但規模卻是他們的數倍甚至數十倍百倍!
很多人都覺得他們這個小門派是從別的五行宗沽名釣譽而來,極少人知道他們才是正宗。
不過他們對于這些懶得去爭辯,他們占據了這個世界絕大部分份額,那就讓他們去占好了,祖師傳下來的訓誡:他們只要守住魔怪森林及周圍地區就行。
祖師傳下來的訓誡中還有一條:若是到了門派甚至危機到魔怪森林契約時,可以用這顆靈丹來增強修為,或許能幫助度過一劫。
當然,吃下這靈丹也是有代價的——只有十二個時辰的效果,過后必死無疑。而且還有一條,最為殘酷的,甚至會燃燒掉元魂!
也就是說,師父這次徹底豁出去了,不管能不能阻止事件惡化,反正他是死定了以及神魂俱滅!
這一切都是他當初太想當然鑄成的錯,如果不是他將他從死人堆里救出來……好像并不能怪死人堆,因為他座下好多弟子都是孤兒,有的是發生大規模旱澇災害的幸存兒,更有的還是死人肚子里剖出來的……
一切準備妥當,師父將秘境加上幾道封印,留下玉簡,這才帶上所有戰斗能用的上的手段,直接飛掠向香塔村。
……人們在村頭舉行熱烈隆重又神圣的儀式。
按照以往慣例,他們洗三的地方只有自己村子里的人才能進去,外人是絕對不能踏入。
就算是一直守護著他們的程子英。
但,暖曦是個例外。
因為這次全靠她才打破了村子數年沒有新生兒的魔咒,她被奉為村子的福運。
原本即便是所有人的恩人,也不能進入他們的圣地,可村子里有人說是暖曦的到來才打破厄運,所以,如果洗三也有她的福運加持的話,必定會讓村子人丁興旺。
于是,暖曦是這數百年來唯一一個有資格進入洗三圣地的外村人。
程子英因為暖曦的話,心中一直有個結,心中對師門的仇恨不減反增。還有對那個只見過一次便玩消失的女法師,也被他列為陰險人物。
心甘情愿地送村長,暖曦新生兒以及孩子父母一同進入山谷中,而自己留在村口戒備著。用暖曦的話來說,若是那女法師是內奸,必定會借此機會破壞香塔村的洗三儀式,讓他去守著。
其實村民見子英法師如此鄭重其事,也有些意外:這也太隆重了吧,這幾百年來還沒有人來破壞他們洗三呢,不過人家也是一片好心,他愿意站在村口,那就站著吧。
夭夭轉播的畫面中,一行人走向后山,進入山谷。
道:“這山谷我們上次不是來過嗎?里面長滿荒草的地方,一點人類活動的痕跡都沒有。”
枔靖:“所以,這里存在一個折疊空間……”
話音剛落,只見面前屏幕里的人全都停了下來。
村長在谷中站定,左右張望,像是在確認方向,而后便直直地朝著一棵枯樹走去。
枔靖并不覺得那枯樹就是標志物,更像是……他在以另一種世界查看周圍環境。
枔靖注意到村長的眼睛地方,先浮現出一團淡淡虛影。
村長向前走著,兒子媳婦抱著孫子跟在后面,暖曦殿后。
只見幾人的身體開始慢慢變化,除了虛影完全遮蓋住面部外,體表也漸漸浮現出影子。
而他們的身體介于虛實之間,從那枯樹中毫無阻礙地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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