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初提議大伯辦廠的是我，但那時我才十二。大伯是敢想敢干的，不過村里人都不支持，但他還是辦起來了。要買鑄鐵機，手上沒錢。我爸看我大伯那樣，又覺得是我起的頭，不能讓我大伯真的失敗，于是給了他一筆錢。當時是怕他有壓力，就說是我既然感興趣，就以我的名義入股，成了，就當是我的嫁妝，虧了就讓我相信，不能亂說亂做。”初一說得很誠懇，至于說他爹是不是這么想的，她覺得，回去可以統一一下思想了，就是這么想的。股份這東西，在自己名下，比在老頭的名下安全多了。
“沒想到，你大伯成功了？”老頭瞥了她一眼，這么說起來，也就老伍爹在為孩子的無心之舉買單，只是沒想到人家做成了，然后變成今天這個局面。
“就是要他成功啊，當初說算入股，是怕他多想。等成功了，我爸就說，我一個小孩子，又算是國·家的人了，要什么股份，讓大伯把本金還給他就可以了。”初一忙說道，不管怎么著，也得表明自己父親對這件事的態度，有什么事都與他是無關的。
“你爸若連這點敏感度都沒有，就白干這么些年了。”老頭點點頭，他相信老伍爹能混到這份上，怎么看也不是那傻的。但又瞪了初一一眼，覺得這丫頭是不是哄不懂事的傻小子啊？沒好氣道，“辦廠的主意是你出的，產品是你設計的，專利都是你的，你爸還替你投了錢，你大伯怎么敢過河拆橋？只還你們本金？你們到底想不想讓人退啊！”
“那個，您知道我幫我大伯做產品設計？”初一遲疑了一下，還是小聲問道。這個，雖說不難查，但是實際，也沒人特意說過。包括廠里普通的員工其實都不知道的。
“所以說，你哪來的時間，每天忙得要死，還有功夫幫你大伯做私活。”老頭想到這個就來氣，當初她去學物理時，理由也是這個。當時畢業論文也是以熱能轉換率的實際運用。她有專利，有實操的經驗，真的瞞不了人。不過，在老頭看來，這就是干私活了。
“那是我大伯，再說，我用的是自己業余時間！”初一還不干呢，這什么話，自己可是用的業余時間，誰有她工作做得這么出色的？
“業余！你除了睡覺，不對，你只怕夢里都是數據吧？首長說了，我們把你逼得太緊，小姑娘要休息，要玩一下。現在想想，我都替自己冤，是我們不讓你玩，不讓你休息嗎？”秦主任哼哼著，深深的覺得被這娃傷害了，事業沒耽誤也就算了，連錢都沒少賺。他又想到自己的敗家兒子了，真是人比人得死，貨比貨得扔啊。
初一制水方面的成就，已經沒人可以辯駁了。讓那些制水的老頭們知道，初一還會“玩·火”，也不知道會不會像自己一樣，回家看兒女就不順眼了。不過想想，那位張大伯倒是人物了，人家在初一沒顯現出制水能力之前，就看出初一能玩·火了。那個廠里惟一的技術員就是初一，所有的產品設計都是她在做，她每年回家，在廠里的時間也都占大部分。還有就是他們在川蜀也建了廠，就在他們水廠邊上，初一在川蜀時，沒事就去那邊的廠，她有絕對的決策權，于是大家都知道，初一真的一搭兩就了。所以肯定是人家不許初一退股的，一退，人家工廠也得黃。
“就是換腦子，再說，總不能讓大伯還有村里虧損不是，全村人，一家一百塊的股金還是當初大伯強制讓他們入的，真的虧了，我媽、我二姑、小姑上哪上班去。再說，我們搬回老家之后，其實都是大伯，大伯媽在照顧我們。所以我幫大伯，真不是為了錢。”初一嘆息了一聲，還是把話題拐回來。
“那川蜀壁爐分廠。你別解釋，中間的事，我都知道，不然，也不會跟你說。太年輕，做事太毛糙了。”老頭點頭，語氣放緩，伍家和張家的關系他們也都調查過，那個廠在老頭看來真不算什么。點點頭，“你雖說不是黨·員，但是科技帶頭人，管著這么大一個團隊，有些事，能避開還是要避開。”
“我大伯很疼我的，當時做壁爐真是因為我冷。是做出來了，他看到了商機罷了。至于說川蜀分廠，也是因為我在那兒建水廠，大伯是想讓我幫忙看著，他其實沒什么文化，覺得我聰明，什么都只信我罷了。”初一心里一緊，老頭特意把川蜀的壁爐分廠拿出來說，想來還是有人說了什么，想想，“大伯也是有社會責任感的企業家，他們廠為川蜀新城的貢獻不比我們新水廠低，川蜀省還給他發了榮譽市民的稱號。”
要知道，川蜀分廠現在還沒往總公司交一分錢呢，今年他們把新城通往國道上的道路全部按著防震要求重修了一條，而且避開了山體，保證了，若是真的出現強·震，也不會因為山體滑坡，或者別的因素而影響道路與外界的聯通。真的從設計到施工，張主任心疼得牙都要咬碎了，但初一堅持，老頭也認了。現在說自己如何，她不在意，但是說壁爐廠，說大伯，她都不能忍了。
“行了，跟你說，就是給你提個醒。說是大伯，又不是親的。就算親的也不成。你還想嫁到他們家不成？”老頭瞪了初一一眼，說了半天格局了，這人腦子怎么就這么軸呢？
“我們村里有規定，三姓不許通婚。”初一都無語了，難不成，覺得幫婆家做就沒人說了？
“有些事，你回去跟你爸說一下，你和他都不要沾。”老頭都煩死了，直接吼道。
“原本我們都不想沾的，廠里的專利都是我的，真的撤出來，大伯都不安心。要不，現在我媽在大伯廠里做會計，我讓大伯把股份轉到她名下？”初一還是跟老頭試探了一下。
老頭點點頭，這些事，他們也是知道的，當然不知道這些內情，畢竟還是有點敏感，股份轉給他們家誰，誰其實都是問題。但初一也是真有幫廠里做事，他當這回就是組織談話了，回頭再有人說，至少也能交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