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題片就是剪出了初一歷年的采訪與記錄,還有她對永豐村村辦企業的幫助。在地·震、在工地、在高水位的泵船上奔跑的影片。
老吳同志向來把自己的孩子看得極重,省臺時長有限,只剪了她在船上顛簸的一瞬,但這是專題片,里外的鏡頭都有,真的看到滾滾江水之中,船身都超過堤壩,攝影機能看到的就是大風大雨之中,船上不斷奔跑著的人影。
老吳同志這才真實的體會,初一當時的處境。也就理解老頭當時為什么說,‘死了是烈士,回來就是逃兵’的話了。真不是夸張,因為,真的有可能就是烈士了。
在大浪中,船與岸上的聯系搖搖欲墜,船上的人明顯站不穩,才摔倒了,岸上的人要沖上去把她拉下來,站在鐵橋口上的小戰士攔在那兒,咬著牙說,‘首長說了,不許任何人上船。’小戰士的一臉的水,也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
這一段應該是縣里的人要上船,記者跟拍的。初一他們的攝像頭,只錄水位、機位、儀表,所以不收音。縣里領導當然是要用這個證明,他們有想去攔著,或者要拉回初一,只不過沒能成功罷了。當然,這也正好側面表明,初一是非常清楚那時泵船的危險性的,所以讓人守著,不許別上去了。也就更顯出她大無畏的學者jing神了。
老太太又是到處找尺了,大舅伯也嘆氣,一邊攔著老吳同志,一邊對著初一搖頭,“太兇險了。”
初一能說啥,感覺真的是日子過不下去了,所以說是批評她不聽命令,但是努力宣傳的也是他們。所以說,對他們來說,還是需要自己拼命的吧。
而這時她電話響了,是曹麗就是劈頭蓋臉的吼著:“天,你……算了,什么時候回來?下回我一定不聽你的,把你一個人留下,你就是瘋子。”
“我舅舅去世了,應該趕不回去了,你們回去了之后,先把論文準備出來,按我給你的數據來。”初一一邊躲著親媽的追打,一邊接著電話,生挨了親媽幾下之后,抓住了老媽的尺,還在通電話,“好了,我在我舅舅家,你們回京之后再通話吧!”
“知道了,好歹也是你用命拼來的數據,會好好用的。”那頭掛了,不過電話聲音很大,大家也都聽到了。
老吳同志不打了,她又生氣了。自己打初一,除了自己家大哥,竟然沒人攔,下午扯閨女虎皮當大旗的人呢?
真的越想越氣,所有的榮譽,都是自己女兒拿命拼來的,她憑什么讓人踩著她女兒的命來撈好處?哪怕是自己的侄子也不行。
親戚們估計沒想到初一的工作這么可怕,他們只看到初一光鮮的一面,當然,看到幾位大佬都親去了,這會兒看初一媽的眼神都不同了。她也被最大的幾位大佬們說過,是教女有方的典范。他們家也是出了名人了!現在也終于明白,為什么市·高官要親來了,人家不是看她的成就,人家是看她是能直達天聽的人。
只有老吳同志、倩倩、婷婷才能體會到心里的悲傷。初一今天的成就是拿命拼來的,她在外頭的事,她從來不回來說。接受采訪也只是說家里為了她做了什么,可是她的艱辛卻沒向家里吐露過半分。人人說她是天才,可是他們卻看著她坐在那兒一動不動刷題的樣子。
所以剛剛張濤的電話一來,老吳同志就說,自己走了。明天不來了,什么時候要上山再通知。初一和倩倩都要干活的。就這么出來了,老太太現在真的有點傷心了。
張濤看大家的臉,想想看,也不敢說話了,晚上新聞他也看了,他終是看到初一說她想把自己綁在船上的情形了,其實她摔倒時,應該就知道,若是真的脫錨了,她根本沒時間去綁好自己吧?
終于回了家,張濤媽是掐著時間給煮的,他們一進屋,四碗雞湯餛飩就上了桌,當然,初一剛想跟張濤媽討個巧時,張濤媽就拿了雞毛撣子,狠狠的打了初一兩下,“壞丫頭,人家都不上去,你往前沖什么,真是真是……”
張濤對著初一只能一攤手,自己坐下了,看看竟然只有四碗,“媽,我的呢?”
“你晚上不是吃過了嗎?你嬸在外頭就吃不下東西,你忘了。”張濤媽拍了兒子一下,拍拍老吳同志,“你快點吃,吃了快去睡,明天我和你大哥說了,我們一塊去送送。都是親戚,真是啊!人生真不值啊,才多大,孩子都沒解決,怎么敢走呢?”
老吳同志一下子淚流滿面,當然,她啜泣著,結果一抬頭,又看到初一溜邊的坐下,讓張濤把碗給她,自己吹吹,一口一個,吃得倒是很開心。一下子又怒又心疼,“就知道吃,別人只怕要說你就是個傻子。用命去拼數據,你是不是傻?”
初一抬頭,看到大家都在看她。當然,張濤媽也順手又給了初一兩下。這會,她就跟初一媽的想法一樣了,這娃真的該打了,還要狠狠的打,長點記性。想想,之前春游時,狠打了一回,就老實了幾年,估計這回又忘記了。
“媽、大伯媽,我在做自己喜歡的事,所以我才會這么開心,這么專注的做。不然,又不是真的傻,這么拼命的。”初一無奈的說道。
“太危險了,晚上看到那個,大伯媽都哭了,那么危險,你怎么就跑上去了。乖,回來吧,咱們又不是養不起你,就在家待著多好。”張濤媽也心里一酸。
她這些年,除了張濤,最疼的孩子真的就是初一,就真的把她當成親昵的小女兒一樣。真看不得她這么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
晚上張主任看到電視也不說話了,呆了半天,這會兒都不想過來,也是怕自己一個忍不了,就要揍初一了。
“放心、放心,我之后就在校園里教書了。我保證,我連我們學校的水塘邊都不靠近。”初一覺得自己頭皮都要炸了,不過看大家都盯著自己,忙舉手投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