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了，小舅媽給我打電話了，說自來水公司有一項特別好的項目，想跟我們中心申報。”看老吳同志發脾氣了，初一想想還是悶悶的說道。她真的被他們這一家弄得沒脾氣了。
“你們中心還可以審批項目？”老吳同志還真不知道這個，忙瞪大了眼睛。工作的事，她可從來就答應過。
“我們沒有項目可申報，其實各地都有自己迫切要改造的問題。我們在自己的網站上放了一個咨詢區。各水司提問，然后我們評估之后，挑出一點共性的問題，或者特別有意思的，進行研究。研究成功了，我們會在提出問題的水司實驗，算是我們免費幫忙，順便我們花錢，幫他們改造。”初一解釋了一下，喝了一口湯，淡淡說道。
“能幫就幫一把，好歹山水也歸你爸管，當是幫你爸了。”老吳同志忙說道。她覺得這個好像與原則無關了，忙說道。
“山水水司跟我打過電話了，我說了，吳小強同志是我表哥，親的。但是科學是嚴謹的，每一個項目，會由專門的小組進行評估，我不管！”初一抬頭看著親媽。
這個，這個是工作的問題嗎？一個實驗項目，涉及多少金額她就不說了，你們想要做，麻煩專業一點，別糊弄成不。她就算想幫，都有點幫不下手好不好。不過這個說了，估計老娘更氣。
“我覺得你還是錯的，人家知道他是你表哥，多少也會覺得有人質在手的。”倩倩搖頭，她還是覺得初一回復的過于軟弱。向山水自來水承認小強是自己的表哥，等于給了山水自來水一個人質。
“那也隨便了，反正水司養的閑人，又不止他一個。沒我，還有我爸！”初一想想搖搖頭，心里暗暗地對自己家老頭抱歉了一聲，但還是堅定的不想搭理了。
想想原本老爺子還有兩年就退二線了，結果莫名的在最后時刻升上來。又爭取了五年。初一都覺得氣悶。
“若是小強有用，你為什么不給他一個機會？”老吳同志瞪了倩倩一眼，還是想幫著親侄子說點話的。人家提了小強，說不定，提出建議的就是小強呢？初一接受，也能幫小強在單位站穩腳根。
“因為他不行。”初一抬頭，“媽，搞研究，就是心無旁騖。我夢里都是各種新材料，各種化學試劑。不然也不會說，做研究的都癡不癡、呆不呆的？小強太活泛，他的性子根本不適合做研究工作，去水廠端個鐵飯碗挺好，至少舒服。”
她就不說那位有功夫告訴全人類，自己是他表妹，沒功夫好好進修一下。自費大專，估計，還要矜持的說說，某省是他親姑父的問題。當然了，這時，老爹真的不如同行業的自己能幫得上忙。
“他不行，你最行嗎？”老吳同志又憤怒了。對老吳同志來說，嫂子的事，她就算了，反正她對自己嫂子也是面子情，都是看在死去的哥哥的面子罷了，但是現在，說的是親侄子，態度都不同的。
“嬸，初一對電腦一下午了，我帶她出去轉一下。”張濤把碗快的扒進了嘴里，忙過來推著初一跑了出去。這個話題真的進行不下去了。主要是，剛剛那些話，都不是他能插嘴的。現在看老太太這樣，還是決定把初一帶走吧！
倩倩看他們走了，才回頭看看親媽，“媽，說實話，你沒我爸客觀。就他們這行，不說遠了，光山水市，比我們初一行的，真沒有。”
“快點吃。”老吳同志也知道自己不該亂發脾氣，初一工作的事，她也不該多插嘴的。只是話趕話罷了。看張濤轉了一個彎，也就算了，回頭看向了窗外，“濤給初一穿衣服沒？外頭多冷啊！”
外頭，初一被包成一個包子，在小區里轉著。初一放松下來，外頭的冷空氣，倒是讓初一覺得舒服了一點。
“你何必呢？你媽都覺得你六親不認了。”張濤慢慢在村里走著。
“我若寫成，一定有人說我胡說八道，會說我夸張。也會說說我矯情！可是我每次接到電話，都覺得火冒三丈。”初一靠著輪椅，回頭看看自己家的燈火。每次跟老娘說抱怨完了，她就后悔，可是每次她都想對人說，‘不好意思，我不認識那位。’但是說了又有什么用？這么說了，她不用回山水了。
“想想你小舅媽，也許就是天生的熱心腸。除了愛占你們家便宜之外，其實好些事，都是沒意義的事。有時，我覺得他們更多是內心的自卑。”張濤推著她，想想說道。
初一說實話，還是見的人少，她是學者，又少年成名，起點太高了。一進大學，導師就給她安排了大十歲，十分世故、圓滑的曹麗守著她，幫她把外頭的事擋住了。
而隨著初一越來越成功，身邊的人也都更不同了。就像白天鄭玲一發作，肖一白就出現了，他只和易老師說了一句話，明顯的，其它人都不在他的眼睛里，他給的是初一老師的面子。所以，初一生活里回避不了的，就只有這些親戚。其實外頭狗屁倒灶的事兒，不知道多少，她不知道罷了。
“你能同情人家，怎么不同情一下我媽？我媽其實是他們中間最可憐的！那些哥哥、姐姐們說是寵她，其實也在逼她，她又不能讓我們為難。一面被娘家人說，她當了官太太就六親不認；一面還要被我們埋怨，說她娘家人太討厭。所以，她回來發脾氣，但已經幫我們在外頭擋了那些事情。”初一了解，輕輕的嘆息了一聲。
“你明白，為什么還要跟你媽鬧騰？”張濤笑了起來。
“也許親人就是這樣，對于不相干的人，說什么，鬧什么，我們都可以無視，反正都是不相干的人。”初一笑了，輕輕嘆息了一聲，“很多專家都說，就算親人之間也要注意分寸，可是反而是親人，才會說最絕情的話，因為知道，就算我們吵得再激烈，我們都知道，我們離不遠。不過，我算是我們家脾氣最好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