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夫家里有個女兒,獨生女,特殊年代瘋了。所以老大夫才到我們這兒當大夫,太太一直在家照顧女兒。他們的女兒五年前去世了。一生未婚!他太太很快跟著去了,于是家里只有老大夫一個人,于是喝醉了,溺死在河溝里。幫他辦喪事的是單位,我爸也去幫了忙。老頭沒什么錢,就一套單位分的房子,還給單位了。”張濤淡淡的說道。
初一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然后吐出來。輕輕的摸摸張濤的臉,對他擠出一個笑容,“也許我猜錯了。”
“不,你一直很聰明。”張濤對她笑了笑,“怎么辦,我可能身上流著骯臟的血液。”
“為什么不想,若是我沒猜錯,那么你就真的只是大伯他們的兒子了。什么都不用管了。”初一努力笑著。
張濤若是調查得沒有錯的話,那么,能讓老大夫挺而走險的,就只有他的獨女。
獨女有病,他們把獨女關在家里,外人也不會有什么懷疑。那么她懷孕生子,想瞞住人,不要太容易。因為那位腦子不清楚,那么無論誰讓她懷孕生子的,背后的故事都不會太好。這才會有張濤說自己身上流著骯臟的血液一說。初一想想也是,這樣的出身,若是自己,也只怕很難面對。
看著張濤,想想,“老大夫不是我們三姓?”
“不是,聽說之前是特別好的大夫,不過后來帶著妻女搬到我們這兒了,但工資挺高的。我查了一下,那時他享受正教授待遇。應該是來躲清靜的。”一下午足夠張濤做很多事了。
“若是這樣,我其實反而要恭喜你。”初一遲疑了一下,還是輕輕的說道。
張濤瞪著初一,覺得這個人真的太可恨了,這會子,這么說,簡直就是傷口撒鹽了。
“老大夫不是這兒的人,你身上沒有我們三姓糟糕的基因。我媽讓我們三個也找外地的,理由很簡單,永豐鄉的基因太糟了。所以你現在終于擺脫了這一切了。”初一手一攤,“再還有就是,老大夫家里沒人了,誰也不能把你從你父母手里奪走了!”
“那么那個女人跳出來什么意思?這事更麻煩了。”張濤輕扒了初一一下。他不這么想,在他看來,事情反而有點復雜了。這時暴出這些事,只怕更麻煩。
“不,我覺得這事已經結束了!”初一搖搖頭。只要知道張濤和張主任的關系不會改變,張家主體結構不會改變,那么,那些事都不是事。
張濤其實是初一一塊過來的,最了解初一的人就是他,或者說,他是初一按自己的習慣教導過來的,他思維的方式其實和初一非常像。正是因為很像,他們才會有心意相通的感覺。其實不過是思維方式幾乎一樣,于是思考的結果也就差不多罷了。當然,這個初一和張濤都不知道,他們只知道,他們和對方聊天是最舒服的。
“也是,我爸也這么說。所以你才是最像他們的吧?”張濤輕笑了一下。下午老爹收到報告時,也這么說的。老頭頭天失態,其實就是一下子被打擊了。而今天經過了梳理,老頭中午就成竹于胸了,所以晚上四位大人說是去聊聊,其實看他們的態度,明顯的,其它的都是跳梁小丑了。
“我們是他們四個養大的,身上帶著他們的性格中的優缺點有什么可懷疑的。”初一笑著搖頭,想想,“你有點像我媽了,凡事總想最壞,還有就是把人總想著最丑惡。這點不好,我其實不喜歡我媽這點。因為這樣,我們三個從小就沒朋友,她不相信任何人,所有外面的人,對她來說都是敵人。這不好!”
“但你凡事想好這點,是不是太幼稚了?”張濤笑了,看著初一。細想想,初一好像從認識她那一天起,就是凡事向好,跟那位汪同學又不熟,跑去救他;對于她認為對的事,她總是沖在最前頭。不然,老吳同志也不會說,他們沒這么教過她。初一身上有伍,吳兩家身上都沒有的那種熱血。
“有點,不過這樣不累。我相信善良可以救命。我媽,或者說老吳家的人,都沒這一優點。我媽是嫁給我爸,我爸還管得住她,所以性子壞就壞了。”初一輕嘆了一聲,自己親媽,她對自己的孩子是真的好,雖說有時腦子不怎么清楚,有時也為會娘家的事和他們嘔氣,但是內外她分得清,初一對她也就沒什么要求了。您開心就好,親媽,能怎么辦?
“你小心讓我嬸聽到。”張濤給了初一一個白眼。
“好吧,不算是不善良,只是虛容且自私罷了。”初一輕嘆了一聲,想想老吳家那些親戚后來發生的那些破事,老太太是一輩子沒缺過錢,不然,只怕也得和那些親戚一樣,永遠處于斗爭的狀態里。
“初一,你想成為什么樣的人?”張濤看她這么說了,忙換了一個話題。或者說,他其實今天心情是大起大落的,現在他沒瘋,也都算得上是這些年被教育得還不錯了。
“我做技術的,我只要保持自己的技術領先,就能慢慢的讓自己成為自己想成為的那個人。至于說其它的,我懶得想。這世上聰明的人很多,我不想成為那種聰明人!”初一搖搖頭。
“你也希望我成為這樣的人嗎?”
“不知道,我其實很喜歡初中時的你,真的挺可愛的。現在的你……”初一歪著頭看著張濤,此時的張濤個子修長,可能十幾歲就跟著張主任走南闖北的,現在的他沉寂而得體;大學的生活,此時大冬天的,他此時就有點港臺少公子的感覺,灰色長大衣,黑皮的手套。黑色的襯衫,脖子上還有一條格子的羊毛圍巾。顯得與村里的其它同齡人有了些許不同。跟網上說的,大學有種天然整容的能力,讓一些人,慢慢起了變化,不禁微笑起來,“你長好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