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養娃日常

063 張夫子

長安和長平學會游水的時候,天已經很熱了,這時候已經入了夏。

早先房間內的窗紗有些厚了,瑾娘翻查過庫房的賬冊,從中挑選了比較透氣輕薄的月光紗出來,吩咐丫頭們把各個院子的窗紗都換成新的。

窗紗換了,衣衫換了,隨著日頭越來越熾熱,也到了用冰盆的時候。

徐府到底家底豐厚,每年最熱的時候,不論大小主子,屋里都有冰盆可用。

當然,鑒于長安、長平和長樂年紀還小,而徐翩翩身體也不是多康健,瑾娘就給幾人每天的用冰份量做了規定。

徐翩翩有些不樂意,可也知道嫂嫂這樣做是為她好,嘟著嘴念叨了兩句后就罷了。

瑾娘不把小孩子家家的義氣之言放在心里,她如今且忙著呢——今年的選秀中,平西侯府嫡支的一位姑娘被選進宮做了婕妤娘娘,如今這位娘娘的父親榮任六品戶部郎中,徐家要送賀禮過去。

平西侯戰敗回京,時隔三個多月后,皇帝才調查清楚了戰敗因由,對他做出了懲罰。除了沒收平西侯的軍權外,還對他罰俸三年。

這懲罰算重的了,一時間平西侯府門可羅雀,府里的人出去后,身板都比別人低了半頭。

沒了軍權做依仗,不僅平西侯府諸位出嫁女在婆家的日子不好過起來,就連平西侯府的諸位當家主子,出去應酬時,都能被人隨意踩一腳。

聽說,早先長公主設宴,平西侯府的主母持著請帖去參加。結果進門時碰見平常不對付的貴婦,那貴婦也是個不修口德的,當場就譏諷平西侯里的人還有閑心出來應酬?那幾萬士兵真是白死了。平西侯吃著血饅頭,享受著士兵拼命掙來的榮華富貴,夜里不會做惡夢么?平西侯府這么無恥,活該嫡子嫡孫死了一個又一個。

聽說平西侯那位夫人,當場就別氣暈過去,當天就請了御醫,足足半個月都下不來床。

這邊平西侯丟了大臉,府內諸人又氣又怒,卻也毫無辦法。老平西侯愧疚難當,夠跪倒宮門口再次請罪了。還是皇帝念舊,不忍從小跟著他的伴讀太過落魄,才在秀女進宮的空檔,大筆一揮將平西侯府一位嫡女的名諱加入其中。

這位秀女順利入選、承寵,從美人一路爬到視頻嬪妾,如今又攀到婕妤娘娘的位份,已經算是平西侯府在外邊的門面了。

如今這位娘娘父親成了從六品戶部郎中,于情于理徐家都應該送份禮過去。

瑾娘在禮單上勾勾選選,費了好長時間,才置辦下一份滿意的賀禮。

她身體疲憊,太陽穴更是一漲一漲的疼,原想著躺下歇歇,誰知外邊就傳來青禾的通報聲,“夫人,教導長安和長平少爺的張夫子,說有事兒要見您一面。”

“張夫子?”

“就是那位年約四旬,有秀才的學識,卻一直沒中秀才的張夫子。他眉間有一顆黑痣,身形略胖。”

瑾娘:她當然知道張夫子的長相。畢竟是教導長安長平的先生,她對他們還是上心的,四時節禮和衣衫鞋襪從沒斷過,連帶著炭火和冰盆也供應的及時,及時有了新鮮的果子,瑾娘也從不忘給兩位先生送去,甚至就連兩位先生家有個添丁進財的喜事,她也不忘送份合力。她對二人兢兢業業,圖的就是他們看在徐家對他們盡心的份兒上,對長安長平的教導也能多用幾分心力。

瑾娘自問對兩位先生已經足夠厚重,那么,如今張夫子找來是所謂何事?

事關兩位夫子,更甚者可能有關長安長平,瑾娘不敢懈怠了。她當即就說,“讓張夫子在前院的花廳稍候片刻,我換一身衣衫就過去。”

瑾娘匆匆換了衣衫,頂著日頭去了前院花廳,就見張夫子正坐在花廳的椅子上喝茶。

看見她過來,張夫子面上的表情一下就拉了下來,隨即散漫一行禮,就質問瑾娘說,“我聞聽夫人讓長安和長平兩人去學游水?”

瑾娘當今腳一頓,心里泛出不喜。不是因為張夫子對他散漫的態度,還因為他眸中充斥的對于內宅婦人的某種輕視。

瑾娘有了小情緒,可念及張夫子到底是長安長平的先生,而在游水一事上,她的提議確實有悖現在的觀念,張夫子真心為長安長平好,才遷怒與她,這也情有可原。

瑾娘就壓下心中那點不痛快,點點頭對夫子說,“確有此事。”

張夫子臉色當即變得更難看了,張口就罵瑾娘,“無知婦人!”

瑾娘也登時變了臉色。

張夫子卻權作看不見,高談闊論說,“先不說君子不立危墻之下,游水一事,稍不注意便能殞命,夫人竟讓兩個稚子下水,究竟安的什么心?其心可誅!”

“再來世人鄙薄漁民河工,蓋因他們都是賤民。貴府兩位小公子本是人中龍鳳,安心讀書必定登科在望,出頭之日指日可待。夫人卻提議他們學習低賤之人謀生之能,無異于將麒麟兒貶做尋常走獸對待。埋沒兩位小公子的才華且不說,還要將他們與下賤之人混作一談。”

張夫子深呼吸一口氣,用一種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的口氣繼續道,“世人都道夫人精明能干,慈悲心腸,將侄兒侄女看做親生兒女,用心教養撫育,實在是難得的當家主母。依我看,卻是世人深處混沌,被夫人派人放出的花言巧語蒙蔽了雙眼。而夫人你,處心積慮,所謀甚深,所作所為當真當得起一句蛇蝎婦人、佛口蛇心。怪道世人都說‘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二者皆不毒,最毒婦人心’,老夫今日當真長見識了。哼!夫人且勿解釋,且等二公子回來,老夫必定將夫人之作為稟報。以免二公子如同庸庸世人一般,被夫人三言兩語蒙蔽,禍害了一家兒孫。”

張夫子慷慨激昂的說完這幾句話,甩袖子就想離去。瑾娘被他氣的先是忍不住冷笑,后來卻覺得胸口越來越疼。

她一邊怒極的聽著張夫子繼續說,一邊忍不住在心里將徐二郎罵了個狗血淋頭。

見鬼的徐二郎,這就是你看好的教書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