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養娃日常

223 敘家常

青兒原本是想睡一會兒就起來的,可他太高估自己的體力了。

這一路奔波勞碌,他這讀書人的身子根本扛不住。更何況路上不太平,天氣又熱,從沒出過遠門的青兒吃了大苦頭。

這一路上,他從沒睡過一個安穩覺,這就導致一躺在松軟的床上,身心都松緩下來,青兒很快就陷入沉睡。

他睡得死,以至于瑾娘安排過來的小廝期間過來看了兩三趟,他都還睡著。

瑾娘曉得弟弟這是疲乏的很了,就沒讓人喚他起來吃午飯。任憑青兒睡去,等睡足睡夠了,再起來不遲。

而青兒這一覺直接睡到晚飯后才起來。

他渾身骨頭疼,腦子卻清明的很。反應過來如今是在姐姐家里,青兒倦怠的還想再睡過去。可他睜眼一看屋里黑漆漆一片,就曉得如今怕是很晚了。他錯過了午飯,若是在錯過晚飯,姐姐怕是會擔心。

想到這了,青兒就爬了起來。

門外伺候的丫鬟見狀,就說,“表公子既然起來了,就先用飯。稍后您若有精神,夫人讓您去后院尋她說話。老爺也回來了,夫人說讓你們見見。”

青兒初始聽得云里霧里的,不知道和丫鬟口中的“夫人”“老爺”是誰,可很快他反應了過來,不免失笑。

能被稱呼為當家夫人,想來姐姐的日子沒他想的那么糟糕。

即便親家老爺確實……人品有些瑕疵,給姐姐帶來麻煩,但想來姐夫一如既往對姐姐好。不然,姐姐無論如何不會在家里有這么大微信,以至于丫鬟們提起她,都滿心敬重。

這很好,很好。

青兒洗漱過,簡單用了些飯食,便去翠柏苑找瑾娘了。

瑾娘此時正和徐二郎說起青兒求學的事情,她道,“雖然我原先想讓他游學,可經過杏林節一事,我又覺得,青兒這樣沒有計劃和系統教導的摸索學習,委實太浪費時間了。所以我就想著,是不是讓青兒去應天書院學習一段時間?應天書院貴為大齊四大書院之一,底蘊肯定是深厚的。而其中乙字班都是秀才出身的學生,甲字班更是有數十名舉人。書院的山長和教授的夫子,大多也有進士功名。這樣濃郁的學習氛圍,對青兒學業上的輔助應該更大。所以我就想著,與其讓他自己整天在文人遍布的酒樓茶館中長見識,不如讓他去書院系統的學習一番。書院中到底同齡人多,彼此可以取長補短,更有助于青兒學業上的進步。你覺得我這個提議如何?”

徐二郎對此自然是贊成的,但是他贊成也沒用,這又不是他的事情,關鍵還是看青兒的心思。

徐二郎正如此和瑾娘一說,門外青穗就腳步輕快的過來通報,倒是“表少爺過來了。”

瑾娘面上一喜,趕緊讓丫鬟把人請進來。

與之前剛到徐府時相比,睡過一覺的青兒明顯精神許多。雖然他面上還有濃重的憊色,但是神態明顯變得輕松,就連腳步都輕快不少。

青兒見到姐姐和姐夫都在,趕緊給兩人見禮。瑾娘還沒動,徐二郎已經快走過去將他扶起來。

徐二郎和瑾娘鶼鰈情深,對她的弟弟自然也多幾分看中。再加上青兒各方面都很出色,人也爭氣,十六七歲第一次下場就中了魁首,所以也由不得他不另眼相看。

青兒被姐夫扶起來,有些不好意思,他再次給徐二郎作揖,“之后一些時日青兒都要在府上借住,這些時日都要煩擾姐姐和姐夫了。”

“都是自家人,不說這些外道話。”徐二郎面上難得的帶上些許愉悅,“你姐姐思念家鄉,可因我是朝廷官員,每日公務繁忙,不得假期帶她歸家省親。你來了正好,多少可緩解你姐姐的思鄉之情。”徐二郎又殷勤的囑咐青兒,“平時沒事多和你姐姐說說話,她思念岳父岳母,你多寬慰她幾分,也算替我分憂了。”

“是,都聽姐夫的。”青兒含笑應了下來。

幾人還待說些什么,小憩過后的榮哥兒卻醒了。青兒過來徐府后還沒見過榮哥兒,上午本該見見的,可那時榮哥兒才睡著,青兒不想打擾外甥睡覺,再來他也疲乏的很,瑾娘急著去安頓他休息,所以直到現在,這舅甥兩人才見了面。

青兒小心翼翼的抱著榮哥兒,像是抱了個定時炸彈,整個人僵的跟木頭一樣。他不知所措的看看姐姐,又看看外甥,簡直不知如何是好。

而興許是血脈天性,已經開始認人的榮哥兒,被舅舅抱在懷里竟然沒哭。

要知道他小時候雖然是個不挑人的乖寶寶,但是越大越難帶。平常除了瑾娘和從小照顧他的奶嬤嬤,其余人他都不樂意給抱的。而若是瑾娘在跟前,那其他人更是可以靠邊站了。若是有人非要把他從瑾娘懷中搶走,小家伙脾氣上來哭聲能震塌屋頂。

可現在,榮哥兒被娘親送到舅舅懷中,卻沒哭。他只是好奇的一直瞅著眼前這個人,黑漆漆的大眼睛一轉不轉的盯著青兒看。盯得青兒身上都要起冷汗了,小家伙咯咯咯笑起來,小手還啪啪的往舅舅臉上拍了兩下。

瑾娘:“……”

徐二郎:“……”

青兒:“……”

瑾娘“噗嗤”一下笑出了聲,趕緊起身從如臨大敵的青兒懷中接過了榮哥兒,點著他的小鼻子嗔怪的說他“小壞蛋!那是舅舅,你竟然還動手打舅舅,小心舅舅以后只喜歡姐姐,不喜歡你了。”

榮哥兒裂開紅潤潤的小嘴兒咯咯咯笑的歡快,透明的口水一不小心就從嘴里跑了出來,低到瑾娘手腕上胳膊上……

瑾娘:“……”

青兒太搗蛋,瑾娘不得不讓奶嬤嬤將人抱下去。榮哥兒眼瞅著要離開娘親的懷抱,忍不住哇哇大哭起來,一時間花廳中全是這小鬼頭高亢的哭聲。

等到嬤嬤將小家伙哄住抱走,瑾娘頭都痛了。每天伺候這么個祖宗,她感覺自己神經衰弱,整個人都比之前老的快了。

偏偏青兒絲毫不覺得外甥鬧騰,只說榮哥兒長的俊俏,小小年紀就有姐夫的幾分風姿。

這話瑾娘是不信的,不過好聽話誰都愛,她就點著青兒說,“竟說些好聽的哄我。”

青兒笑言,“沒有哄姐姐,我說的都是真心話。”

“你啊,你啊!”

瑾娘吩咐丫鬟去給青兒準備清茶,徐二郎此時才開口問及林家的兩位情況如何。

青兒就說,“父親和姨母身體都很康健,這一年來連頭疼的時候都很少。”又說,“自從父親中了進士回去,縣令便想讓父親去衙門做文書,父親這輩子的愿望就是教書育人,想要調理滿天下,加之他也不喜官場上那套,所以就推辭了。不過家里銀錢豐裕之后,父親就將隔壁的院子買了下來,擴充了下私塾的面積。許是因為父親功名在外,來家里讀書的孩子比之前多了好幾倍,私塾里幾乎裝不下了。父親無奈,有心不再收學生進來,可每每面對那些家長的祈求,總是被說服將人收下來。如此一來,不得不將另一側的小院也買了下來,全全打通做了私塾。如今父親收了百十名學生,他自己管束不過來,就請了鎮上的三位秀才幫著看顧,倒是有條理的很。”

又道,“父親忙著教書育人,精神頭比之前好了許多。這兩年過去,父親看著不僅沒顯老,瞧著反倒比之前還年輕些許。”

又說起沈姨母,“姨母身體也康健。只是家中寬裕后,父親就買了三個粗使婆子來使喚,姨母一下子清閑下來,很是不習慣。她也是個不愛出去交際應酬的,所以空余的時間便用來給小魚兒和榮哥兒做衣衫。我這次來時,姨母讓我把那些都帶來了,足有兩個大木箱子,稍后姐姐派人去取過來吧。”

瑾娘聽到這里就有些哭笑不得,“姨母那么大年紀了,那里還能天天做針線?她眼睛不大好使,你也不多勸著點。”

青兒更無奈了,“連爹說話都不好使,我勸姨母更聽不進去。她倒是嘴上應答的好,可今天答應了,明天就又忍不住取出針線簸籮,說的次數多了,姨母都覺得煩了。我和父親無法,只能任由她去了。”

那這可真是,真真沒法子了。

說完林父和沈姨母,瑾娘又問及萱萱,“你過來京都時,那丫頭沒吵著跟過來?”

“怎么沒有?萱萱得知我要來京都,興奮的一蹦三尺高。她倒是也想跟著我過來,可姨母不放心,爹爹也不放心,都不同意她的想法。萱萱為此還哭了鼻子,還想要絕食讓姨母和爹爹妥協,可惜姨母鐵了心不讓她來,她也沒辦法,只能偷偷哭了兩天,最后認命不再折騰。不過我來前那天晚上萱萱還特意找了我,央求我來了京都后多給她寫信,最好畫一些翩翩和小魚兒榮哥兒的畫像給她。還說若是京城有什么好吃的好玩的,也要記的買給她,托人帶回家,不能因為她不在跟前了,我就忘了她是我妹妹……”

瑾娘聞言又想笑了,可是笑著笑著面上就泛起惆悵的表情。

她是想讓萱萱來的,但是,實際情況真的不允許啊。

青兒見姐姐面容失落,就趕緊轉移話題,“我來時還帶了不少家中的特產,還有不少爹爹和姨娘給姐姐姐夫準備的東西。上午時太疲乏,我整個人都是懵的,都忘記告訴姐姐了,姐姐稍后派人一道把東西取過來吧。”

瑾娘聞言不免又念叨起爹爹和姨母太愛操心的事情上,青兒見狀和徐二郎對視一眼,兩人不由都輕笑起來。

稍后翩翩和長樂小魚兒都過來了,瑾娘和她們說話,就讓青兒和徐二郎去書房聊聊去。

等兩人要走出花廳時,瑾娘不忘提醒徐二郎,“別忘了和青兒說說去應天書院的事兒。”

徐二郎點頭,青兒則懵逼,他去應天書院?他不是要在京城游學么?怎么姐姐又想讓他去書院?

可青兒沒來得及多想,徐二郎就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走,去書房說話。”

“唉。”他趕緊跟了上去。

書房中徐二郎問起青兒最近在讀的書籍,可有疑難問題,這一路來有什么見聞,路上可好走,可吃了什么苦頭。

青兒都一一回答了,甚至還躊躇過后主動和徐二郎說起,他覺得有一窩山匪不像是當地的刁民歹徒,倒像是訓練有素的士兵一事。

徐二郎聞言面上沒有驚色,顯然這個問題他并不是第一次聽說。但是他也沒有對此置之不理,又問青兒,“如何知道那些人不是當地刁民,而是士兵?”

青兒從話音,訓練有素的程度,紀律性等幾個方面說起,徐二郎的眸色就漸漸凝重起來。

最后他說,“這事兒你記在心里,不要再對任何人提及。”

青兒也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如果面前這人不是他姐夫,他也不會貿然說的。可是他姐夫,又想著他在官場,他遇到的這點事兒興許不大,但從微末可觀全局,指不定就對姐夫有點用呢。所以青兒才在思量過后說了,但既然姐夫特意提醒他,這事兒不要往外說,他肯定把這事情牢牢記在心底,一個字也不會對外人說起。

徐二郎又道,“剛才你姐姐說的話,你可聽見了?”

“姐夫說的可是去應天書院求學一事?”

徐二郎點頭,將之前瑾娘的考量簡單說了兩句,隨后又說了自己的考量,“官場上想要單打獨斗不可能,人際圈子很重要,人脈也很重要。你既然來了京城,不妨結識幾個性情相投之輩,這以后都是你的人脈,也是你的政治資本。再來,應天書院中官宦子弟也多,消息靈通,朝中政策上有什么變動,他們都會及時知曉。你若去了哪里,與消息的流通上,會知曉的更及時些。”

青兒聞言面色不由鄭重起來。

他和父親想的游學,真的只是在京中長長見識,做做學問而已。可姐夫的提議和他們原本的計劃并不相悖,反而對他的計劃更有利。既然如此,他有什么可拒絕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