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養娃日常

287人不可貌相

他說話不好聽,再說了不中聽的惹她哭鬧,再把她家人引過來……他倒是不怕他家人找他麻煩,就是覺得這種事兒挺煩的,所以還是閉嘴吧,閉嘴了就啥事兒都沒有了。

長樂診了一會兒脈后收了手,這少年身子倒是挺好,之前的高燒雖然來勢洶洶,但也沒留下什么病根。短短幾天時間恢復成這個模樣,該說不愧是年紀輕,恢復能力強么?

長樂又板著小臉冷冷的說,“身子挺好,都沒事。你肩膀上的傷口如何了?結痂了么?還有涂抹傷口的藥你那里還有么,若是沒有我稍后制些,你隨后來拿。”

李明釗嘴賤,才想說,我傷口結痂沒結痂,你自己扒開衣服看看不就知道了。話滾到舌尖,看到眼前小姑娘板的死死的小臉,行吧,他不撩撥了還不行么。

李明釗就懶散的把問題一一回答了。

他傷口長的不錯,雖然那點小傷他自己是不在意,但錢來見著卻哭的跟個死了爺的孫子似的。個龜兒子哭哭啼啼的在他跟前轉啊轉,要給他洗傷口,給他上藥。若非這是從小就跟在身邊的小廝,看著他那張哭喪的臉,李明釗真想將他一腳踹出去。

可他也知道這小子磨功一流,所以為了清凈些,不得不耐下心思讓他處理傷口。

傷口是恢復的不慢,可也耐不住他閑不下來。他雖然自我流放,但練武的事兒從不敢中斷。如此傷口才有所好轉,第二天又被撕裂,反反復復的到現在也就剛結痂。

但面對眼前這個小姑娘,李明釗卻沒說這么詳細。一來到底和長樂不熟,沒到交底的地步;二來雖然人小姑娘是大夫,和她說些血呼啦的事情也無傷大雅。但總感覺那樣會損害自己的高大英偉的形象。所以有些話能不說就不說了。

李明釗懶洋洋的說話,說一句頓兩頓,一點都不急。他悠閑的不得了,那些拆棚子的士兵見狀窺他一眼又一眼,還時不時的和隊伍中的人擠眉弄眼,好似在看什么西洋景兒似得。但大家也只是沉默的看著,并不敢出聲打攪這祖宗。

這可真是個祖宗。

別看人年紀小,但是打架下手最狠。專門挑人肉痛的地方下手,讓人吃了罪還找不到傷口,即便告狀也告不贏。另外這小子是個不要命的,感覺活一天賺一天似得,打架時都是一副拼命的模樣。還有他功夫最俊,他們十個八個人都不是他對手。若非對方年紀實在太小,脾氣又跟茅房的石頭一樣又臭又硬,不然他們都要拜老大了。

如今拜老大是不可能了,但這小子在隊伍中的地位卻是隱形的老大。眾人誰也不敢說啥,誰也不敢做啥,只能三心二意的一邊拆棚子,一邊看老大撩妹。

同人不同命,這現實真托馬太殘酷了。

長樂聽李明釗說傷口已經結痂了,就沒多在意。

他的傷口深,如今距離受傷也不過十天左右的時間,這時候傷口結痂都算恢復的不錯的。因而她滿意的點點頭。覺得這少年救人時太不惜命了,回頭又沖了涼水澡,也太不把身體當回事兒。但他之后還知道清洗傷口和上藥,這就不算無可救藥。

單純的長樂并不知道,她以為的結痂和李明釗口中的結痂完全不是一回事兒。

長樂以為的結痂是傷口已經開始愈合,而李明釗以為的,是不流血就算結痂。

長樂隨后又叮囑一些注意事項,比如忌葷腥和辛辣,傷口處不要沾水,如是傷口處癢也不要用手撓,不然會留疤……

不知道是不是長樂的錯覺,在她說留疤的時候,這少年嘴角抽了好幾下。

長樂見狀默了片刻,很快意識到哪里的問題了——男人和女人在對待傷疤的問題上,態度是截然不同的。

女子愛美,就覺得身上有了傷疤極其丑陋不堪。男子么,會覺得那是勛章。他們以此為榮,甚至會互相炫耀……看不出眼前這李明釗雖然一副厭世和不屑與人為伍的模樣,但是炫耀心和攀比心可一點不比這個年紀的少年差到哪里去。

想到這里,長樂忍不住又在心中長嘆一句:果然,人不可貌相。

李明釗是不知道長樂在想些什么,她那小臉板的嚴肅正經的,可她眼珠子咕嚕咕嚕轉的飛快,而她的視線還總是有意無意的朝他傷口處瞄。

李明釗瞇起眼,這是在打什么壞主意呢?

是想看他傷口么?

明說啊。他還能拒絕她的要求不成?

這個念頭一襲上腦海,李明釗原本還悠然散漫的動作陡然一頓。

他雙拳攥緊,忽然從上到下把長樂死死的打量了一番。從她的頭發絲到面頰到脖頸,劃過胸口,落到腰肢上,又往下……長樂的腳藏在男子樣式衣袍下,李明釗牢牢的看向那里,似乎想掀開長樂的袍子,看看她腳丫子長什么模樣。

被人如此冒犯,長樂又不是個死人,自然反應很大。她氣的眼睛冒火,面頰燒紅,氣急敗壞的指著李明釗,“你看什么?”

熟料這少年只是挑挑眉,然后陡然起身,留下一句“不過如此”,就灑脫的轉身離去。

臭流氓!神經病!王八蛋!!

長樂都要被氣哭了。

這人什么臭德行,沒冤沒仇的,他說她“不過如此”是干么?是故意譏嘲她面容無光,入不得他的眼,侮辱了他的視線么?

臭不要臉!

她就在這里,誰讓他看她臉了。她還沒收費呢,他倒是嫌棄她顏色不好,說她丑了。

講道理,她雖然不像小姑姑那樣明媚嬌麗的像是盛夏里灼灼綻放的薔薇花,但是繼承了徐家的基因,她的容貌也是不差的。

她往常也是常被人夸贊的,怎么到了這人眼里,就成了丑陋不堪入目的人了。

長樂氣紅了眼,顧盼生輝的眸中凝聚出霧氣。

貶低一個小姑娘的顏值,這是把一個小姑娘的臉面揭下來往地上踩,而且是對小姑娘殺傷力最大的一件事。說是能將人的自信心打擊的絲毫不剩都不為過!

臭流氓!大混蛋!不管她是美是丑,她又不吃他家米飯,又不礙他的眼,他憑什么這么說她!

長樂再忍不住,眼淚直接滾出眼眶,像是斷了線的珍珠一樣順著面頰流下來。

取藥回來的文華見狀可是嚇壞了。

她剛才離開前,姑娘還和李明釗說的挺投契的,怎么她不過離開了片刻時間,回來姑娘就哭成個淚人了?

是哪個王八蛋趁自己不在欺負姑娘的?是李明釗不是?肯定是他!

也只有這少年嘴巴刻薄,到處得罪人。

可自家姑娘最是溫柔好性不過的一個人,如何會遷怒他?不用說,肯定是那小子沒事兒找茬,故意氣哭姑娘的。

文華氣的跺腳,“姑娘,是不是李明釗那小子惹哭你的?姑娘你先別哭,這大冷的天,咱們出來又沒帶潤面的香膏,回頭你臉皸了就不好看了。”

這句話直接戳到長樂肺管子上了,所以她眼淚掉的更兇了。

但眼下這棚子里還有不少人,都被文華的聲音吸引過來往這邊瞧。長樂不想丟臉,更不想成為大家口中的談資,所以趕緊背過身把眼淚抹干凈。

她極力忍住哭聲,可肩膀還是一抽一抽的,這可讓文華焦心的抓心撓肝的。

她善交際,會說話,會打探消息,但是她不會哄人啊。早知道就該把文青也一道叫過來的。文青靦腆,可會說些“花言巧語”,有她在,保證姑娘再不會哭的。

可如今文青不在,遠水也解不了近渴,所以文華即便焦灼,也只能抓耳撓腮,一個計策也想不出來。

后來她腦中泛起靈光,覺得與其干站著,不如去給姑娘討回個公道。

李明釗那混蛋,肯定是他出言不遜,不然姑娘不會哭。

那少年桀驁不馴,看誰都帶著陰鷙挑釁,說實話她看他不順眼好久了。如今得了機會,她定的好好教訓他。

文華念及此,就丟下一句,“姑娘我去給你討回公道。”然后轉身就跑。

姑娘的安危她是不擔心的,如今這里還有許多衙役和百姓,而這其中許多人或是清楚姑娘的身份,或是受過她的恩惠,肯定都會照顧她。她再不擔心會有第二個李明釗此時跑出來欺負姑娘,所以現在最重要的事兒,還是趕緊追上那少年。不然他畏罪潛逃了,她可去哪兒找他。

文華邁腿就想跑,衣袖卻突然被身后人拉住,她扯了兩下沒扯開,回頭一看是自家姑娘。

長樂還有些抽噎,卻努力平復急切的呼吸。文華見話都說不出來,就急道,“姑娘我去給你討個公道啊。”

“哪里用你去,你是怕這事兒鬧得太小,大家都不知道么?”

文華趕緊擺手。

“那是你覺得你功夫比那李明釗了得,能輕易收拾得了他?”

這個,文華還真不確定。雖然她也是從小習武,但是她在武學上的天賦有限,不過為了討口飯吃,才努力鍛煉,勤學不斷。

李明釗么,她是沒見過那少年動手,但是平常行走間,她也窺見那少年的下盤應該非常穩。而從那些差役的口中,她也知道,李明釗是輕輕松松就能干掉十個大漢的人物。而她,也就勉強解決三兩個大漢罷了,十個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另外,若李明釗真是歸德將軍的兒子,那他的本事應該都是軍中的將士教導的。說不定還是歸德將軍親自教導的。軍中的那些武功都是簡練至極的殺敵之術,比她這自保的功夫強了千倍百倍。

更不用說李明釗比她還大了幾歲,在身高和力量上都更勝一籌。

這樣的人物,她若是再大個十年八年,許不定能和他打個平手。如今么,過去也是送菜。

意識到這個慘痛的事實,文華感覺渾身的力氣都流逝了。她生無可戀的看了一眼長樂,自家姑娘可真是會戳人心窩子了。但是她寧愿自己沒有被提醒這個現實,寧愿被李明釗教訓一通長個見識,也不想連嘗試一下的勇氣都沒有。

很遺憾,她現在無比清晰的認識到兩者之間的差距。此刻再讓她去挑釁李明釗給自家姑娘討回公道……等她再練十年再說。

完成“互相傷害”這一任務的主仆倆,俱都淚眼汪汪、無語凝噎。

之后長樂收斂起情緒,繼續診脈開方。而文華也不敢離開她了,就在她身邊守著,防備有誰再不長眼的說些不中聽的,惹來自家姑娘傷心。

這邊安靜的診脈到半下午,此時太陽已經隱匿到云層中,天色也陰沉起來。

眼瞅著百姓們都攜帶東西回歸各自的家中,棚子也快要拆到他們跟前了,長樂和文華就收拾了東西,準備回同知府。

臨上馬車前,長樂的視線隨意從四周白茫茫的樹木上掃過,熟料竟看到一個眼熟的身影,就坐在那粗大的松樹上,摘了松子一上一下拋著玩。

兩人的視線遠遠的對上,長樂皺著眉頭,輕哼了一聲,爬上馬車就讓車夫馭車離開。

原本還想著是不是去道個歉的李明釗:……

拜極好的聽力所賜,那一聲嬌蠻的輕哼李明釗聽得一清二楚。他一時間牙酸了一下,心想,這小姑娘看著嬌嬌軟軟挺好說話的樣子,怎么實際上的性格這么,這么蠻不講理呢?

他不過就說了她一句“不過如此”,又不疼又不癢,權當聽不見就是了,怎么還哭上鼻子了?

聽到手下那幾個差役私下里嘀咕他沒風度,言語刻薄的把個小姑娘擠兌的眼淚珠子順著臉頰掉,他手都抖了起來,心臟無意識陡停兩拍。

他是沒想到這姑娘這么不經事的,為此還略有懊悔。可讓他去給人道歉,他大爺的生來就沒干過這種事兒,拉不下來臉啊。

好不容易在這里做了一下午的心理工作,準備去和人說道幾句,結果那小姑娘看見他就抬起下巴扭過頭,給他一個非常傲慢不講理的“哼”

李明釗直視著馬車離去的方向,眼梢微挑,面上陰翳更甚。

丫頭片子,沒意思。

他跳下樹,轉身往更遠處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