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養娃日常

298姜還是老的辣

李大夫已經年逾古稀,雖然因為本人是大夫,保養的好,看著仙風道骨,不過四旬左右。但到底上了年紀了,也該被好好照顧的。

李大夫身邊也不是沒個伺候的人手,他從出現在河州時,身邊就有個四旬左右的老仆。老仆天聾地啞,據說是個孤兒,被李大夫撿在身邊養著,就留到了現在。

往年肯定是主仆倆一道過年,但是今年他們到了河州,李大夫是長樂的授業恩師,在自己孕期和生產時多有幫襯,更是在徐二郎安置河州災民和難民時出力不少,于情于理,都要善待他。

所以瑾娘就提議,不如就把李大夫接到家里過年?

當然,依李大夫冷淡的脾性,很大可能不會同意。那就買兩個灶上手藝好的廚子送過去伺候,再添兩個做粗使活的婆子。總歸過年要有個年樣兒,也不能讓李大夫過的太寒酸不是。

長樂想了想也說,“還是買兩個人送過去吧。”請師傅家來家過年,師傅定是不應的,還是買人靠譜。

長樂又說,“既然是孝敬師傅的,買人的錢我自己出。另外,讓牙婆把人帶來,我親自選選。”

瑾娘聞言再沒有不依的,就點頭認同道,“都依你。”

長樂買了婆子廚子送去給李大夫不提,卻說趕在小年當天,朝廷派來的巡邊史從邊境回來了。

天寒地凍的,瑾娘也不出門,這消息還是聽丫鬟們說的。她還聽說,那些回程的巡邊史臉色難看極了,好像要殺人砍人。

當然,他們是文官,殺人砍人的事兒他們不會做,但他們手中拿著筆,文人的筆就是武人的刀,不說所向披靡,但也輕易可取人性命。

都說巡邊史老爺們怕是對巡邊的結果不太滿意,歸德將軍要遭殃,連帶著河州的官員都落不了好。

河州官員落不落得好,這點瑾娘不知道。但巡邊史們的黑臉,卻把河州官場的這些官員差點嚇趴了。

原本他們還想和這些巡邊史套套近乎。尤其是李和輝,據說和他們同知大人是同一年科考的榜眼,還是皇親國戚,這要是結下點香火請,不說自己能順道入了同知大人的眼,就是以后升遷到京都,想來問題也不大。

可惜,夢想很豐滿,現實很骨感,他們直接就被巡邊史們的黑臉嚇的大氣不敢喘,見了禮就紛紛想借口撤了,那里還有心思結交。

也就是巡邊史們回到河州的當天晚上,陰沉了幾天的河州終于下起了鵝毛大雪。

大雪下的又大又急,不過片刻功夫地面就白了。等到了第二天,大雪已經有人的腳踝深。

宅子中還好,有粗使婆子和小廝不間斷的清掃著,主子們走的道路上還算干凈。可街道上的雪當真非常厚了,一路過去一串腳印,走的費力極了。

又過了兩天,大雪才停,但因為這場大雪,道路都被封了,巡邊史們就是想趕回京城,也成了奢望。

雪將要停時李和輝來了徐府,他這一來就在徐府住下了,準備就在這里過年。

瑾娘聽說后忍俊不禁,“你可真會給我們拉仇恨。你不在知州府過年,反而跑到同知府,怕是知州大人回頭要責怪二郎和他搶人了。”

李和輝灑脫一笑,“我和士衡本就是同榜進士,我倆性情投契,乃至交好友,這事兒在京城眾人皆知。這兩位老大人也不是足不出戶的老古董,還能不清楚我和士衡的關系?我真要是特意避嫌,和士衡保持距離,才讓人多想。如此,他們反而不會多說什么。”之前巡邊史到來,他和他們一道入住知州府,是因為擔心住的遠了接受消息慢,再耽擱去邊境的時間。至于現在,都從邊境回來了,也就沒那些多余的擔心了。

瑾娘聞言就不說什么了。

李和輝安排好了,他們也沒有拒絕的道理。雖然明知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但是心底里已經認同了這門親事,瑾娘就沒有不給他們相處的機會的道理。

婚前多處處,對另一方的品性為人都多些了解,也省的成親后,彼此再后悔看錯了人,弄成了一對怨偶。

李和輝就此在同知府住了下來,然徐二郎只陪他敘話片刻,就忙碌去了。

雪太大,肯定會成災,就不知道這次災民數量會不會攀升。

眼瞅著年關將至,還出了這等事,不得不說,真有夠打擊人的心情的。

但也只能私下念叨幾句,之后還得馬不停蹄的安排賑災的工作。

李和輝見狀也在府里待不住了,他雖然也想和翩翩多處處,但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如今人命關天,他也顧不得兒女私情了。

長樂也拎著藥箱,帶著文華出府義診了。

瑾娘也趕緊讓人在城門口施粥施藥,還讓人趕制些棉衣,分給老弱婦孺御寒。

似乎在一夕之間,整個河州城都動了起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有了巡邊史的加入,這次河州的官員們都積極踴躍表現。他們不怕苦不怕累沖在救災的第一線不說,就是這些官員的夫人們,也如同瑾娘一樣,在四個城門口或施粥或施藥,或是干脆讓人成框成框的挑著雜面饅頭到災民熱÷書集的點。

更有那歸德將軍下轄的邊軍,也出了一支千余人的隊伍,幫助河州的官員百姓賑災。

眾志成城,這次的賑災竟然比上次還快了五六天時間就完成了。效率奇高不說,就連百姓的房屋,也由那些善心人捐贈的銀款,快速的修復好。

河州的百姓感激涕零的喊“青天大老爺”,巡邊史們見狀,一直黑沉的面色終于略有轉圜,帶上了幾分笑意。

這天徐二郎和李和輝早早歸家,瑾娘親自去服侍徐二郎沐浴。就見他頭發上滿是灰塵,就連手和胳膊上,都有不少劃傷。

瑾娘就心疼,“你一個同知,主持大局就是了,怎么還親自動手了?”

徐二郎知道瑾娘是擔心他,就輕笑一聲,“連知州大人都脫了官府沖在第一線,我還能只在一邊擺官架子不成?”

瑾娘聞言就氣悶。

知州大人年紀可不輕了,又一直養尊處優,指望他在第一線干死干活,那是別想的。知州大人頂多就是做做樣子,鼓舞鼓舞士氣,才不會真出力。誰像他,怕是當真把自己當個下層小兵使喚了。

瑾娘也不是覺得這樣不好,說實在話,官員只作秀不作為委實讓人心寒,倒是徐二郎這樣,貼近實際的為百姓辦實事辦好事,她才覺得自己沒嫁錯人。但還是那句話,她心疼啊。

瑾娘就又絮叨了幾句,徐二郎閉眼假寐聽著,也不插話,他沉默著,瑾娘就以為他累慘了,所以就不說了。

倒是兩人用過飯回到床上,徐二郎這時候又不累了,就和瑾娘說起話來。

瑾娘也是聽了丫頭們的閑言碎語,就不免調侃他說,“聽說兩位老大人今天難得笑了笑,可把人稀罕壞了,是也不是?”

徐二郎就點點頭,然后才和瑾娘說了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

原來自從邊境回來,兩位大人就黑沉著臉,一副回了京城就要參奏歸德將軍的架勢。雖然其中固然有幾分對歸德將軍的不滿,但終極原因卻不是出在歸德將軍身上。

所謂為何?有三也。

其一,遼東的邊軍所用的刀劍等兵器,竟已八年不曾更換。大部分將士用的還是早先的刀劍,不僅卷刃,而且看著隨時都能斷裂。

其二,邊軍所穿的衣物還只是夾襖。若非遼東的邊軍大多是遼東本地人士,早已習慣了嚴寒,且就如同遼東的百姓一般大多五大三粗,體格健壯,想來無論如何是抵御不了這冷冽的天氣的。就這,大多數士兵也被凍得鼻青臉腫,手腳都是凍瘡。也幸好營地周圍多山多林木,營地四處可見火堆,不然,這些人怕是還沒上戰場,就已經被凍死了。

其三,軍餉半年不曾下發,將士沒法補助家人,家中只有老弱病殘的,已經無法維持生計。

如此種種,都訴說著一個事實朝廷中有人克扣軍餉!有人盤剝軍中物質!負責軍士們衣物的作坊以次充好,禍害將士身體!

這些事情一一羅列出來,可不把巡邊史氣的臉紅脖子粗。

可要說這些軍餉是被歸德將軍克扣了,也不現實,畢竟歸德將軍的模樣比這些將士們好不到哪兒去。

這些巡邊史為求真相,還去過將軍府,果然空曠至極,就連將軍夫人,身邊也只有一二人手使喚。府里吃用只比平民百姓略好些,著實不像是貪污了的樣子。

可不管怎么說,出了這么大的事兒,歸德將軍都該上書。他遲遲不對朝廷奏稟,誰知道是不是心里盤算著什么。

正是因為對現狀的深惡痛絕,對歸德將軍不作為的厭惡,巡邊史們氣憤的臉都黑透了。

而這也是李和輝初次從邊境回來時臉色難看的原因。邊軍如此困難,武器如此凋敝,能自保已經不易,還想著趁機反攻韃子,謀求更大的利益,那真是癡人說夢。

不說這些遠的,卻說邊軍凄慘的現狀,這真是讓瑾娘懷疑,“邊軍當真如此慘么?”

徐二郎幽幽道,“不到那種程度。一半真一半假吧。”

瑾娘聞言就知道里邊肯定有內情,就瞪大眼,往他身上靠了靠,“你仔細說給我聽聽。”

原來早在李和輝往邊境去前,邊境的歸德將軍就收到了京城來的密信,得知了朝廷要派遣巡邊史來遼東的消息。

遼東窮困,對面又有韃子虎視眈眈。偏偏前兩任將軍和河州的官員都不作為,導致河州民不聊生,邊軍散漫頹廢。

邊軍的軍容軍貌有所改良還是在歸德將軍上位之后。但作為一個河州本土人士,歸德將軍在朝中沒有親朋故交,想從朝中多要些物質,改善邊軍情況著實困難。如今聽說巡邊史要來遼東,可不是機會來了。

所以歸德將軍讓屬下將最破爛的衣物和兵器都拿出來用上,就用這副凄慘的容貌,面對巡邊史的“突擊檢查”。

若是事情順利,這些巡邊史回京,朝廷必定得撥下款項,到時候邊軍也能武裝起來。

即便他最后會落下一個管理不善、玩忽瀆職的罪名,可在朝廷想要對韃子用兵的情況下,這個歸德將軍也不會換他人來做。所以這筆買賣對歸德將軍來說,劃算極了。

可惜天算不如人算,誰也沒料到,這些巡邊史被一場大雪困在了河州,年前是回不去京都了。若是想走,也要來年……但這都無妨。總歸遼東邊軍缺餉銀的事情已經上達天庭,就不信允文帝知道了不揪出貪污腐化的蛀蟲,不給遼東邊軍一個交代,不重新下發銀款。

只要這些目的都能達到,這次就不算白忙活。

瑾娘聽到這內情,有些目瞪口呆。

誰能想到歸德將軍會有如此騷操作呢。

換做一般的邊軍將領,聽到巡邊史來臨,肯定操練將士,讓他們以最好的容貌出現迎接。可歸德將軍偏偏反其道而行……不得不說,姜還是老的辣,這招用的真好,實在高明。

這一晚瑾娘不知何時睡著的,翌日,她卻是被三胞胎的哭聲吵醒的。

三個寶寶一起哭,魔音灌耳不外如是。

瑾娘頭痛的坐起身,讓丫鬟抱長綺進來。不用想也知道肯定是這個小禍頭子惹事,這個小姑娘,人小小的,可體內的能量是真大,真是把全家人都折騰的人仰馬翻。

奶娘把長綺送進來了,小姑娘哭的淚眼巴巴的,結果到了瑾娘的手里立馬就止住了哭聲。

瑾娘見狀不由“呵”了一聲,笑著點著小姑娘的鼻尖說,“小壞蛋,就會纏磨人。”

小魚兒和榮哥兒小時候也哭鬧,但絕對不像長綺這么難搞。這小姑娘,可真是上天派來折磨她的,瑾娘真是不知道上輩子做了什么孽,這輩子才讓這小姑娘托生到自己肚子里。這個小魔星,可太會折磨人了。

瑾娘陪著長綺玩了一會兒,小姑娘精力有限,片刻后就在娘親香香軟軟的懷抱中睡著了。瑾娘見狀趕緊把她遞到嬤嬤手里,這才揉著酸痛的胳膊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