瑾娘和徐二郎諸人還沒看到馳騁而來的長安和長平,兄弟兩人已經率先看到了他們。
長安和長平心里激動又興奮。
他們早先收到了二叔發來的信件就知道他們要回京了,為此他們默默預算了好幾個他們到京的日期,天天都派人在城門口守著,以備第一時間將他們迎回家里。
只可惜等了又等,盼了又盼,始終尋不見人影。直等到他們兄弟倆休沐從書院歸來,還沒看到二叔他們。
長安長平不是不失望。失望之下又不免自我開解——二叔他們這次來可是把幾個小的都帶過來了,小魚兒和榮哥兒還好,長大了,抵抗力足,身體好不會經常生病。可三胞胎就不一樣了。他們本就還不滿三歲,又是八個月左右就出生的,盡管外表看著身體壯實,也要精心照顧。為此,回京時慢著些,看顧好三胞胎的身體,不讓他們生病了,才是最緊要的。至于到京城的時間,早一些晚一些都可,反正京城就在這兒,也不會跑。
兩兄弟自我安慰,還做著美夢幻想,許是二叔和嬸嬸等著他們親自迎接呢。正好他們休沐了,就來京城外等著。
長安長平就抱著這種思想,愣是迎出了十里。結果可能是老天爺也看出兄弟倆的誠心了,還真就讓他們迎了個正著。
長安長平高興地啊,嘴巴都咧到耳后根了。
他們策馬疾駛過來,坐在馬背上的三胞胎看見了,也忍不住驚呼出聲。長綺驚叫,“是大哥哥和二哥哥。”
長洲和長暉激動地就要站起身,結果忘了自己在馬上,差役動彈就被擔心他們摔下馬的徐二郎給摁下了。
兄弟倆很不滿,“爹爹,看哥哥。”
長暉也說,“爹爹,快放我下去。”
馬晨內的瑾娘幾人也聽見了動靜,長樂和小魚兒登時湊到長戶口處,看見身后滾著煙塵,騎馬而來的兩個哥哥,兩個小姑姑眉眼都笑開了,“哥哥來接我們了。”
瑾娘也開心,終于要到京城了。她再也不想坐馬車了。
幾人說著話的功夫,長安長平已經到了跟前。
兄弟倆比之上一年見到時,身量高了不少。
長安眉目清正,面目溫潤白皙,長平倒是黑些,眉眼間卻都是狡黠調皮。兩兄弟有幾分相似,一穩重一跳脫,看著就讓人心里舒坦。
兄弟倆看見二叔嬸嬸趕緊行禮,隨后才笑嘻嘻道,“老天爺都在幫我們,我們昨天才從書院歸來,今天傍晚還要返回書院。原本就是碰碰運氣過來看能不能接到二叔和嬸嬸。結果,就是這么巧,哈哈哈。”
徐二郎唇角微翹,面容舒緩下來,他問兩人,“你們祖父母在家可好?翩翩呢?”
長安說,“都好,都好。祖父近來喜歡聽戲,如今天天招來戲班子在家唱大戲。”潛意思就是,太吵了,我們也不太聽,所以寧愿跑出來接人,也不愿意在家讓耳朵飽受折磨。
瑾娘幾人都聽出了他們的言外之意,不由抿唇笑起來。
長安又說,“小姑姑也好的很。她婚期在即,如今在家繡嫁妝,等閑不出門的。今天柯姑姑去找小姑姑玩耍,我們來時還沒走。”柯姑姑指得就是柯柯,她和翩翩的關系本就好,又因為都訂了親的關系,很有些共同話題說。加之翩翩早先兩個好姐妹出嫁不在京城,柯柯也少有合得來的玩伴,所以他們兩個人,以及留在京城的萱萱走的非常近。三五日一見都是少的,有時候甚至天天見,甚至就在彼此府上住下了,由此可見關系親密。
長安長平又絮叨了一些府里的事兒,便牽著馬掉轉過頭,幾人一道回京。
三胞胎在馬背上坐不住了,抻著身子要去找絮叨不停的哥哥們。
他們可還記得這兩個大哥哥呢,尤其記得長平。畢竟他們上山下海,攆雞斗狗的本事,可都是和二哥哥學的。
和二哥哥可好了,還特別會玩耍,和他在一起有意思的不得了。
長安長平如今都是半大的少年,但已經可以當個大人用了。加上他們身量頗高,看起來很能唬人。
兩人御馬熟練,看顧個小孩兒也容易,所以征求了二叔和嬸嬸的意見,便一人抱了一個過去。
長洲和長綺坐在兩個哥哥身前,可把他們神氣壞了。
爹爹騎馬總是不快,慢吞吞的看得他們急的很。想讓爹爹走快些,爹爹又不依。如今可好,換到了哥哥馬上,可以指揮他們了。
兩個小不點就催促他們兩哥哥,“快點,騎快點。”
長安長平:你們說啥,我們聽不見。
二叔還在跟前呢,小不點別害哥哥們行么?
瑾娘看著幾個孩子“你來我往”,笑的停不下來。小魚兒和榮哥兒也苦笑不得,就連長樂,也樂的笑彎了眼睛。
幾人邊走邊說,速度并不快,但也不慢,很快京城的大門在即,又是一瞬,他們就進了京城。
等進入熟悉的朱雀大街,看到熟悉的房屋街道時,瑾娘滿心都是悵然。
說來他們在京城也不過兩三年時間,可就是覺得這里才是家。如今離家許久終于歸來,還真有股近鄉情怯的感覺。
瑾娘唏噓不已,幾個小的此時也顧不上說話了。他們眼睛都不夠用了。
長樂、小魚兒和榮哥兒還好,總歸在京城也待過幾年,不至于那么大驚小怪。倒是三胞胎,活脫脫一副土包子進程的模樣。看見這個“咦”,看見那個“哇”,一會兒又是“哈”。他們面目表情豐富,字體語言也特別多,一會兒揮揮胳膊一會兒蹬蹬腿,若不是徐二郎和長安長平一直牢牢箍住他們,三個小不點說不定早就蹦下馬去玩耍了。
京城可太有意思了,京城可太太太繁華了。怪不得一些從京城去河州行商的人,總說河州窮鄉僻壤,為此他們不高興,還和人爭辯了好幾次,如今一看,京城果然很繁華。
就說眼前這些樓鱗次櫛比,高的有四層,普通的也有兩層。這在河州可是很少見。河州基本都是一層的商鋪和住宅,姐姐們住的水云居中有個兩層小樓,那在整個河州都很罕見呢。
更不用說這里買賣的東西當真豐富多彩,從吃到用到玩耍的,樣樣齊全。不僅做工精致,還品種豐富,當真讓人大開眼界。而百姓身上穿著的衣著雖然談不上富貴,但也顯示家有余財,這都比河州要好許多。
坐在徐二郎馬背上的長暉見狀就嘀咕“河州和京城差距還是有點大,爹爹要努力啊。”
這一兩滄桑的語氣,可被提多辛酸了。然而,這副努力裝大人的模樣,也是很好笑就是了。
不說來往的百姓們見到了,忍俊不禁噗嗤笑出來,就是瑾娘和徐二郎,也被逗的不輕。
瑾娘想問兒子,“你怎么只讓你爹爹努力,怎么不說自己努力一下,為河州百姓謀福祉?”結果就見徐二郎很是鄭重的應了長暉一聲,“好,爹爹努力。爭取讓遼東所有百姓都和京城百姓一樣富裕。”
瑾娘:“……”你們父子說吧,我就不插嘴了。
馬車走過熱鬧繁華的朱雀大街,很快拐到柳樹胡同口。正要進去柳樹胡同時,瑾娘諸人突然聽到一聲有些熟悉的聲音,響亮又欣喜的喚了一聲“士衡?”似乎是徐二郎回了頭,那人看清楚他的模樣,登時朗聲大笑出來,“哈哈哈,還真是你。我下衙準備歸家,就看見你們這一行人從前邊拐過,我看你背影有些眼熟,趕緊過來瞅瞅,結果讓我逮個正著。”
這說話的人可不正是下了衙門,正準備歸家的宿遷么?
也真是巧合,宿遷就是從馬車窗口往外邊瞅了一眼,就見到個熟悉的背影。他腦子一靈光想到徐二郎也是這幾日到京,當即覺得這就是緣分。
他讓下人驅馬車趕緊跟上來,結果就這么巧,是徐士衡無疑。
瑾娘一聽是宿遷過來了,就讓長樂幾人都下馬車。宿遷是徐二郎知己好友,倫理是他們世伯,幾年未見,他們是該下去見了禮。
宿遷此時已經走上前,看見幾個孩子要下馬車,連忙出手制止了,“都別下來,趕緊坐上去。趕了十多天的路,孩子們都累的很,就別折騰他們了。我也就過來瞅一眼,和士衡說上兩句話。”
又連忙制止三胞胎,“聽伯伯的,可別下來了,咱們頭一次見面,伯伯沒給你們準備見面禮,你們要是行禮,我豈不尷尬了?都歇著,等伯伯下次過來,你們再來見禮。”
三胞胎聞言看看爹娘,得到爹娘的首肯便應了。但為示對長輩尊敬,他們即便沒下馬,還是舉手揖了一下,就連有些驕縱的長綺,也矜持的福了福。
孩子憨態可掬的模樣,可把宿遷樂壞了。別人家的孩子真是怎么瞅怎么好,但是一想到自家里那個和三胞胎差不多的混世魔王,宿遷臉一僵,覺得這么大的孩子,好像也沒那么可愛了。
長綺幾人訝異的看著下面那個伯伯,一會兒笑的花似得,一會兒又是個苦瓜臉,這變臉的功夫可太好了,比長平哥哥都好。
徐二郎走進了和宿遷說了幾句,稍后兩人不知道嘀咕了些什么,瑾娘就見徐二郎眼睛似乎瞇了瞇。然后徐二郎似乎說了句“回見”,宿遷就拍怕他的肩,轉身走了。
臨走還沒忘記與瑾娘幾人打了招呼,并說過幾日攜夫人與幾個孩兒過來府中做客。瑾娘自然趕緊應了,還說讓他們早些來,她好長時間不和宿夫人說話了,怪想她的。
作別宿遷,一行人繼續往徐府去。因為他們在胡同口耽擱了一會兒,此時府里的人早就得了信,已經迎了出來。
當然,出來的只有徐母和翩翩。徐母還是老樣子,一點不見蒼老,看起來還精神的很。也興許是兒子屢屢立功升官,她與有榮焉,這精神頭比以前更足,甚至看上去更體面富貴了。
而翩翩,小姑娘此時完全張開了。若早先她的面容還猶如含苞待放的花骨朵,此時那鮮花早已盛開,不僅綺麗明媚,還芬芳逼人。
翩翩容貌盛麗,灼灼其華,一雙眸子更是靈透嫵媚,看上一眼讓人心都酥了。
但是因為姑娘持身以正,所以即便容貌偏向嫵媚妖艷,氣質卻典雅不凡,儀態萬千,真真是個讓人想娶回家好好疼寵的姑娘。
可惜,這姑娘有主了,且馬上要嫁人了。
瑾娘一念及此,心登時酸了,眼圈也紅了。
她下了馬,和徐二郎上前,兩人攙扶住有些眼圈也有些暈紅的徐母。
徐母激動的不知如何是好,看看兒子看看媳婦,再看看下邊那么多出眾的孫子孫女,真是覺得在滿足沒有了。
府門口到底不是敘話的地方,且因為他們來時動靜大,隔壁兩戶人家已經開了小門,有下人探頭探腦查看動靜。
今日恩便攙扶徐母回了宅子,徐二郎扶住徐母左邊,瑾娘在右邊,至于翩翩,她挽住嫂嫂另一邊,看看兄嫂,看看長樂小魚兒榮哥兒,再看看三胞胎,感覺眼睛都不夠用了。
她滿腔都是思念,此時有千言萬語要和嫂嫂說,但如今時機不對,只能等晚上或明日了。
也好在陛下給了哥哥一個半月的假期,他們有的是相處的時間。但隨即翩翩又想起,五月初就是她出嫁的日子,滿打滿算,她也就在家留半個月了,不由心酸,又是心甜。當時眼圈一紅,又是一熱,不知究竟該做出反應才是。
諸人進了翠柏苑,此時戲班子早就撤了,而徐父懶散的坐在花廳左手那張玫瑰雕花的黃花梨木椅子上,手里還轉著兩個文玩核桃,一副世家大老爺的模樣。
他奕奕然的品茶,看著走進來的諸人,面色沒有絲毫變化,只漫不經心的挑著眼皮子,說了句“來了。”
瑾娘嘴角一抽,三年不見,徐母變化不大,徐父變化倒是挺大。不僅更顯老了,也更有老太爺的范兒了。只是徐父還沒有把“老太爺”的精髓學到位,那動作言語有些不倫不類,看得人牙疼。
徐二郎“嗯”了一聲,一邊將母親送去坐下,一邊率先跪了下去,瑾娘緊隨其后。長樂小魚兒以及幾個小的見狀,也都端端正正的跪在爹娘后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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