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養娃日常

519畫壁

青陽書院分天地玄黃四個班級,分班對應應天書院的甲乙丙丁。

因長安如今已經是舉人,便入讀地字班。與他同班的還有宋玉安、房臣、翔鶴、朱饒等人。當然,班級中其余一些人長安也是熟悉的,那些人曾去通州,長安與他們師兄弟相稱,感情非常融洽。

因為這種關系,可以想見長安在這邊班級里肯定適應的很好。他之后的學業,也會如魚得水一般順利。

榮哥兒被分在玄字班,他本人還沒有秀才功名,但負責分班的先生考較過他的學問后,認為讓他呆在黃字班純粹浪費時間。那班級的夫子教導的東西,他大多已經掌握,如此,倒不如去黃字班跟讀。依照他的水平,來年下場,一個秀才功名指定手到擒來。

榮哥兒對此自然沒有不應的。

說實話,他之前還以為要和兩個小兄弟同班……那情況想想就讓人窒息。

也好在青陽書院的先生在處事上非常靈活,如此一來,避免了和同胞兄弟做同窗的事情,實在讓人心頭快慰。

長洲和長暉毫無疑問被分到黃字班。今年黃字班新收的學生足有一百余名,總共分成四個班級。分班的先生應宋玉安的要求,將長洲長暉分到一起,好方便兄弟兩個互相照應。

對此,長洲和長暉都非常滿意。

能就近照看對方,長洲和長暉都求之不得。

在長洲看來,長暉就是個悶不吭聲的小軟蛋,沒他在跟前看著,長暉指定得被人欺負成軟腳蝦。同樣,在長暉心里,四哥脾性沖動,嘴巴又不饒人。沒有他在跟前看著,四哥指定天天闖禍,不知道什么時候就把人得罪光了。

兄弟兩個都為對方操碎了心,他們有志一同的認為,對方離不開自己,所以,還是在同一個班級,最好當同桌好了。

處理完分班的事情,費用也繳納過,幾人便去領學子服。但因為書院都是量體裁衣,所以最后只能留下尺寸,等過幾天再過來取衣服。

忙完這些,今天出來的目的就完成了。

但長安幾人還不準備今天就入學。他們想帶著長樂和小魚兒、長綺在書院里逛一逛。她們身為女子,能進來書院的機會不多。自然要趁機讓她們在書院里轉悠轉悠,讓他們不虛此行才好。不然,錯過這次,下一次進來這書院,不知道是猴年馬月。

再來,他們自己對書院也很陌生。雖然在書院時間長了,該知道的都會知道。但一些去處,書院一些頗負盛名的景點,總要先打卡見識見識才好。不然就好像有貓兒在胸口抓撓,讓人心癢的厲害。

幾人早就商量好今天的行程,這就準備先去青陽書院頗負盛名的“畫壁”看一看。

畫壁,顧名思義就是作滿畫作的墻壁。因靠近東邊的竹林,常有學子在墻壁上作畫。又因為不斷推陳出新,“長江后浪推前浪”,如今能留在畫壁上的畫作都頗有可取之處,因此而得名。

從繳費的小院到畫壁之間距離有些遠,大概要繞過半個書院。不過這也無妨,因為沿途也有些書院的景致,頗值得一觀。加上宋玉安博古通今,是個善于“講故事”的,諸人一路走來聽了一肚子奇聞怪談,個個聽得津津有味,也因此一點不覺得路途遙遠。

再加上今天的氣溫非常適宜,伴著徐徐清風,聽著學子們朗朗的讀書聲,如此漫步在校園里,即便再寡淡的景色,也能讓人心曠神怡。更不用說,美景與韻致齊聚,那更是讓人覺得這一路都是享受。

走了半個時辰后,幾人越來越接近那面畫壁。

距遠些看,那畫壁當真非常龐大。上邊的畫作在光線的照耀下,色彩濃麗、風格迥異,或浩瀚、或縹緲、或寫實、或寫意,看得人目不暇接,心都要醉了。

如長樂這等沒什么書畫修養的,看著那畫壁上的一幅幅畫作,都露出驚嘆和癡迷之色,就更別提如今沉迷書畫不可自拔的小魚兒了。如果不是意識勉強保留著一絲清明,她整個人都要貼到畫壁上去了。

這上邊的畫作,雖然比之畫圣與畫仙,在技巧與手法還略有不足,但畫中的靈氣與濃厚的情感,卻彌補了這點缺陷。那畫作沾著絢麗的顏料涂抹在諾大的墻壁上,墻壁足有幾丈高,畫作因此就非常龐大,給人的沖擊也更足。他們無疑都可以稱之為佳作,是那種足可以傳世的佳作啊!青陽書院學生們的底蘊之厚實,由此也可見一斑。

小魚兒驚嘆的看著畫壁上的畫作,腳步都邁不動了。她面前的是一副疾風勁竹圖,那竹子在即將到來的狂風暴雨中瘋狂揮舞著枝葉。距離太近,似乎還可以聽到竹林發出的呼嘯聲。那畫作中,每一片竹葉都是不同的,每一段竹節都各有千秋。更妙處在那細枝末節的處理上,似乎連渺小的蟲兒都在顫抖,連瘋狂落下的枯葉,都在叫囂著命運危艱……

這副疾風勁草圖右側是一副飛天美人圖。美人姿態裊娜,反手彈著琵琶。她雙目微闔,眉心一點朱紅,渾身充滿異域風情,卻寶相莊嚴的宛若以身伺佛的圣女。

再有是一副駿馬圖,那是秋末草原上的景色。萬物枯寂,馬兒奔騰嘶鳴。它們軀體健壯有力,渾身的每一塊肌肉都噴薄著洶涌的力量。看得人眼熱不已,只想拉出一頭馬兒作為自己座下良駒。

小魚兒在每一副畫作前都要站立好久,她癡癡的看著,恨不能整個人飄到畫里去。

奉安看小魚兒是真心喜愛畫作,打心底里就與這個小姐姐親近起來。他走到小魚兒跟前說,“魚兒姐姐,這副畫也是我大哥作的。”一副我大哥好厲害,我大哥絕頂的厲害,誰都比不上我大哥的臭屁模樣。

可惜,小魚兒絕大部分心神都沉浸在畫里,根本沒聽見他說什么。

也好在,她也不是全然的對周邊沒有感覺。等她遲鈍的察覺身側站著悶悶不樂的奉安,小魚兒怔愣片刻,她剛才有聽見奉安說話么?好像是聽到了,但是奉安說了什么來著?

“我說,剛才魚兒姐姐看的那些畫中,有好幾副都是我大哥所作。”怕小魚兒不相信,他還耐心解說,“大哥善畫竹,也擅畫景和人。方才魚兒姐姐看過的疾風勁竹圖,飛天美人圖,煙波縹緲圖,旭日初升圖,還有夜幕群星圖,月下垂釣圖,還有其余幾副圖,都是大哥畫的。這畫壁上的畫作,大哥占了半壁江山。嘿嘿,大哥的畫技當真非常出色,連祖父和父親都對此贊不絕口。書院中教導畫作的夫子,更是不強求大哥過來上課,還每次都給大哥優等評價,就是如此,也沒有學子提意見。”

“大哥的畫技有登峰造頂之勢,祖父曾說過,若大哥能沉浸畫作十年時間,指定就是另一位畫圣。”

奉安看小魚兒呆呆的看著他,以為她是不相信,還準備再說一些來舉證。他卻不知道,小魚兒這時純粹是在為他那聲“魚兒姐姐”郁悶。鬼扯的魚兒姐姐,這是哪門子的稱呼?她大名徐長欣,小名小魚兒。這小家伙要稱呼她,也是稱呼“長欣姐姐”或是“小魚兒姐姐”。魚兒姐姐什么,聽起來很滑稽啊。

但這思緒只是一閃而逝,稍后小魚兒的思緒,就被奉安的話占據了。

勁竹圖是玉安哥哥所作?美人圖、煙波圖、群星圖……這些都是出自玉安哥哥之手?

她之前只顧著看畫作,倒是忽略了下邊的印章。但是印象中,那落款也不是宋玉安啊。好似叫什么,叫什么來著,似乎是溫謹,還是溫什么來著?

奉安說,“不是溫什么,就是溫謹。取自‘謙虛溫謹,不以才地矜物’。這意思很明白了,就是讓我大哥不要恃才傲物,要我大哥謙虛,虛懷若谷,反正,魚兒姐姐你懂得。”

小魚兒吶吶,“我認識玉安哥哥這么久,還是第一次知道他的字叫‘溫謹’。”

奉安又道,“溫謹不是我大哥的字啊魚兒姐姐。這只是我大哥畫作上的落款而已,至于我大哥的字,他都還沒加冠,哪來的字啊?”

“有道理,有道理。”

小魚兒不能說,她現在滿腦子宋玉安,腦子里跟裝了漿糊一樣,根本就沒思考能力了。若不然,她也不能犯這么愚蠢的錯誤不是。

不過,玉安哥哥還有個溫謹散人的名號啊,溫謹,溫謹,倒是也很符合玉安哥哥的氣質。

兩人說話的時候,長安幾人走過來了。問及小魚兒有何感想,小魚兒張口就說,“玉安哥哥在畫作上的天賦,我拍馬難及。”

長安和長樂等人愕然,“小魚兒怎么會有此言?”

小魚兒就將方才奉安告訴她的話,又重復了一遍告訴大哥他們。聞言后,長安幾人也都露出驚嘆的模樣。

長安更是側身過來拍拍宋玉安的肩膀,“溫謹散人原來就是玉安你,你這倒是夠低調的,連這點事情都沒跟我們說。”

宋玉安:“畫作不比治世救國,不過閑暇打發時間而已,難登大雅之堂。”

“玉安此言差矣,畫乃六藝之一,若這都難登大雅之堂,那何種技藝才可稱之為雅?”

兩人又辯駁幾句,最后以宋玉安的敗北告終。

不過由此,幾人也都知道宋玉安在畫作上的天分,當真堪稱頂級。他若潛心琢磨,即便不成畫圣,也是大齊首屈一指的書畫家。

小魚兒:“早先我就說,等在畫壁上留存下來的畫作,絕對不是拙作。如今再看,玉安哥哥實在自謙的厲害。”

宋玉安看見小魚兒嗔怪的模樣,趕緊請罪,“我的不是,不該自謙,應該自傲才是。”

幾人都笑出聲來。

稍后便由宋玉安解說,奉安在旁邊補充。于是眾人都知道,若非宋玉安手下留情,這畫壁上溫謹散人的畫作,怕不只是占據半壁江山那么簡單,那指定是整個一面畫壁,都要被他占據。

不過宋玉安為人沒那么張狂……或許是占據半壁江山,對他來說已經足夠張狂,他深知萬事過猶不及的道理,即便在諸多癡迷畫作的同窗的盛情邀請下,也沒有將他們的畫作覆蓋,在上邊作上新的驚人之作。

也因此,在畫之一道上頗有幾分天賦的學生,都對宋玉安非常敬仰欽佩,恨不能時時討教,結為異姓兄弟。

諸人在畫壁前耗費的時間過久,等他們回神時,太陽已經到了正南方。

已經正午了。

好在一場暴雨過后,江南的天真的涼了下來,如今這溫度眾人感覺非常適宜,走在陽光下也是真的舒服。

小魚兒對畫壁依依不舍,但因為肚子不爭氣,也只能跟隨眾人一道離開去食堂用餐。

下午時他們還有別的安排,還要去書院其他地方看一看,也就是說,這一離開這畫壁,怕是終身再難見第二面。

也是因此,小魚兒面上的惋惜和遺憾之色,根本掩飾不住。

即便用飯時,她都三心二意,吃一口飯都要嘆三嘆,看得其余人莞爾。

奉安更是笑出聲來,“魚兒姐姐若是喜歡,下次過來我家,我再帶你來看就是。這畫壁就在那里,又不會跑,魚兒姐姐想看就來看,終歸只要青陽書院的山長還是我們宋家人,我就能讓魚兒姐姐在青陽書院暢通無阻。”

這大話說的,也真是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雖然事實就是如此,但又那里像奉安說的那么簡單?

不說她們此番過來蘄州,只是送兄弟們入學,之后就要回去通州。就說她們年紀漸長,以后更不好出門,想再來畫壁前一觀,何其難也?

小魚兒將這些簡單一說,奉安就也露出遺憾的神色。但轉而,少年漆黑的眼珠子咕嚕嚕一轉,嘿嘿笑了兩聲,“那也不難啊,可以讓大哥將那些畫作畫在紙上,送給魚兒姐姐就是了。大哥已經畫過一遍,再畫肯定比畫壁上的還要出色,要送給魚兒姐姐,也拿的出手不是?至于其余人的畫作,要是魚兒姐姐也想要,就讓大哥拜托他那些同窗們潤筆作畫。反正大哥人緣好,他這點小小請求,沒有人會拒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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