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看著宋玉安,眸中都是一言難盡的神色。
我把三弟一道帶走,好給你騰地方,讓你能和小魚兒近距離接觸么?
這想什么美事兒呢!天還沒黑,你怎么就做起春秋大夢來了。
長安對著宋玉安“呵呵”笑,話說的體貼極了,“既然你不去,我也索性不去了。左右咱們后天才離開閔州,明天去街上看看也不晚。再不濟今天下午去也行,少了你這出行總覺得少了幾分樂趣。那就這樣吧,你先教導小魚兒作畫,我就在旁邊溫會兒書。”
宋玉安:“……”
他的祈求長安看到了,卻視若無睹。不過這是未來的大舅子,他得罪不起,也不能悶悶的應了好。
這時候小魚兒開口了,她還挺愧疚的。她不知道大哥和玉安哥哥他們商量好要去街上啊,要早知道,她肯定不會跑過來礙事了。
小魚兒趕緊就把今天不學畫,明天再學也不遲,他們去街上轉轉是正經的話說了。
話落音,長安和宋玉安都想反駁,熟料小魚兒眼睛一亮,一拍巴掌,“嘿,我也好久沒上街了,不如我和你們去街上轉轉吧。順便我還可以給你們當向導,閔州城我轉的不多,可總比哥哥你們兩個來的熟悉啊。”
長安和宋玉安對視一眼,不知道說啥好。
小魚兒已經自說自話將事情決定了,“那就這么定了。哥哥你和玉安哥哥你們等等我,我回去換身衣裳,順便把長綺也帶來。”
換身衣裳可以理解,可是帶長綺過來……也行吧,長綺一個人頂十個侍衛,帶上她安全上絕對有保證。
很快小魚兒去而復返,此時她穿著一身得體的天青色直綴,頭上戴著玉冠,儼然一個富貴人家的小公子打扮。
宋玉安自從認識到自己對小魚兒的心意后,就不敢直視她的面容。不然他心跳過快,讓他有種要猝死過去的感覺。
可此時小魚兒穿了男裝,她身上的清靈俏麗就遮掩住大半。男裝的她也是出色的,可穿上男裝就好像遮住了真實的性別,讓宋玉安沒有之前那么沖動了。
他此時倒是松了口氣,也敢站在小魚兒身側,好好的端詳她,好好的和她說說話。
長綺四下看了看,問,“三哥呢,怎么還沒來?”
話落音就在榮哥兒從另一個院子中走出來,“急什么啊,這不是來了么?他之前在背誦《大學》上的段落,總不好背到一半撂下書本去逛街。所以他硬是硬著頭皮,在有瑕的時間內,將需要背誦的東西都背了下來。不過這種倉促下記住的東西,通常保持的時間不會太長。他中午午休要復習兩遍,晚上睡前還要再背兩遍。這樣一來差不多就能記熟了。”
幾人一道出門,上了馬車,長綺這時候才想起來問幾位兄姐,“我們要去那里呢?”
小魚兒聞言就說,“閔州最繁華的街道,有狀元路與建安街。其中建安街上多胭脂水粉與衣裳首飾之類的鋪面,平日里往來人群也多,但大多是些貴婦人與千金小姐。倒是狀元路上,因這片地界早年出過一任狀元,是以文風濃厚。這條路上多是書肆、畫鋪、棋館、琴行等。另外茶樓與酒肆也不少,文人在此匯聚,想知道點什么事情,來這里更便捷。”
長安聞言直接拍板,“那咱們就去狀元路。”
榮哥兒和宋玉安也道,“去看看這狀元路,比之蘄州的青陽街如何。”
蘄州的青陽街,顧名思義就是在青陽山腳下形成的一條街道。說是街道,其實其規模已經與小鎮無異。
這就像是應天書院下的應天鎮,都是書院學生的親眷,為照顧學子而自發在此處建房或定居,時日越久,規模越大,漸漸就成了小鎮。
不過由于蘄州多山水的地理因素,建在青陽山下的小鎮,住宅和商鋪都只能建在從此處川流而過的青陽溪兩旁。又因為青陽溪在此處水流平緩,溪流寬度有限,完全可以架起拱橋溝通兩邊。久而久之,這就成了青陽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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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因為占據著青陽山腳下這塊兒風水寶地,青陽街上的大部分生意都與讀書人有關。這邊的筆墨紙硯匯聚了天下所有品種,這里的書肆有著全天下最齊全的書籍,這里的印刷坊多達五六個;而樂器行與售賣文人穿戴的商鋪,更是每天人流往來不絕。
青陽街的繁華小魚兒無暇見識,但閔州狀元路的熱鬧她是親身體驗過的。
馬車骨碌碌往狀元街去時,小魚兒就與長安幾人說了早先她到狀元路的觀感。
“來往行人都是羽扇綸巾,看著文雅風流、斯文得體。但文人好酒,飲多了酒就容易變成狂客。所以街道上,尤其是靠近酒館的地方,時常能看到喝暈了頭,額,舉止非常不文雅的文人騷客。”
小魚兒這是提前給大哥他們打個預防針,畢竟他們也算是文人么,若是看到“同類”酒后坦胸露乳的模樣,咳,被尷尬,反正真正該尷尬的人醉的跟鬼似的。
而她也是個明理的小姑娘,不會因為個別文人狂放不羈的作風,認為所有文人都是這樣。更不會認為他瀟灑倜儻的大哥,宛若青竹一樣蕭蕭肅肅有君子之儀的玉安哥哥,甚至包括他小小年紀就端方有禮的榮哥兒弟弟,有朝一日會變成……那副熊樣子。
不會的,她這人素來明理。才不會因為一部分文人狂放不羈,就以為整個文人群體都是這樣的。
馬車正走著,長綺突然想起大姐來,“應該讓大姐一道過來看看的,她都沒來過閔州,咱們把姐姐自己丟在家里,姐姐肯定很遺憾。”
長安揉揉長綺頭上的兩個小揪揪,笑呵呵說,“不會。你長樂姐姐如今忙著給吳迅治病,在沒有找到行之有效的,能讓吳迅病情好轉的方法之前,長樂無心他顧。”
他這妹妹,做事專注,且慣有一股拗勁兒。他就時常想,若是長樂生而為男,指定比他更有出息。只憑這丫頭這股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勁兒,她不出頭誰出頭?
不過,從古至今也不是只有科舉出仕這一條路不是?長樂不能雖為女子,但她治病救人,功德無量,這并不比為官做宰替百姓謀福祉遜色到哪里切。
小魚兒在馬車上還小聲的和宋玉安說著他送的那幾幅畫卷。
那幾幅畫真是送到了小魚兒心坎上,其中就有早先宋玉安在青陽書院畫壁上留下的大作。那些畫作被宋玉安費盡心力,重新在宣紙上著墨,這可耗費了宋玉安不少功夫和精力。
就像小魚兒之前說的那樣,有時候作畫也是要看靈感的。宋玉安此時的畫技雖然遠超當初在畫壁上作畫時,但此時距離那時時間太遠了,那些靈感早就消失無蹤。
他不想只給小魚兒送些只講畫法技巧,卻全然沒有意境與靈感的作品。因而在小魚兒走后,他閉門琢磨了好些時日,才最終落筆,將作那些畫卷時的狀態又找了回來。如此,又花費了不少功夫,才將那些比之畫壁上略勝一湊的畫作,騰挪到紙張上。
也是因為太專注這件事情了,之前長安幾人給閔州來家書時,宋玉安才沒注意到這事兒。不然他百忙之中也要抽出時間,給小魚兒寫一封書信。可如今說這些都晚了,宋玉安聽到小魚兒之前為何不來信的疑問時,胸腔中只余下遺憾與悔恨。
兩人如今說著宋玉安的畫作,小魚兒對之歡喜至極,昨晚自己試著臨摹了一副。但真的是沒有對比就沒有傷害,兩人的畫作放在一塊,真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讓小魚兒都不好意思承認,那是她自己臨摹的。
小魚兒窘迫的和宋玉安說著她難堪的心情,宋玉安就小聲寬慰她,“不急的,你學畫的時間還短,等多練習一些時日,肯定有長足進步。”
又調侃的笑著說,“你是個做事兒有韌勁兒的,又不需要像我一樣讀書考科舉。你的時間更充足一些,練習的機會也多,怕是用不了兩三年,我這手丹青之術比起你來就要遠遠不及了。”
小魚兒被夸的心花怒放,但還是努力繃住嘴角謙遜說,“那里,那里,這又不是只靠練習就能作好畫的,還需要天分呢。而我的天賦明顯沒有玉安哥哥好,我恐怕還是要一直追在你后邊。不過不怕,我會努力減少咱們之間的差距的。”
“咱們”這個詞兒,聽在宋玉安耳朵里,真就像是三伏天喝了冰水,寒冬臘月手里捧著小火爐一樣讓人暖心。
他嘴角忍不住翹起來,一張玉面容光煥發,那神采昂揚的模樣,不知為何看得小魚兒臉微微發熱。
她不自在的側過頭,不去看玉安哥哥,感覺那瞬間怪難為情的。
就在眾人的言談甚歡中,狀元路到了。
幾人下了馬車,步行在街上走。
這狀元路上,往來確實多是頭戴綸巾,文質彬彬的讀書人。這些讀書人,小的有七八歲,長者也到了知天命的年紀。可他們走在路上,或是一邊走路一邊搖頭晃腦的背書,或是與同伴交談,雙方辯論才從書肆中買來的上年的春闈試題。
往路邊的鋪子中看,就見許多做小二打扮的侍從,或是站在柜臺里,或是就坐在店鋪里的小杌子上,手中拿著書卷翻閱;他們嘴里念念有詞,手也身前比劃著什么,那模樣,明顯是在讀書練字。
而觀那些小二身上的衣衫都很簡樸,甚至袖口和領口都被嚴重磨損。由此可見他們家境都不優越,怕是連送他們到私塾讀書都不能。
榮哥兒見狀感慨了一句,小魚兒聞言后就說,“不止是這幾個店鋪的小二,就是這條街上所有跑腿打雜的小廝,其實都有一顆讀書上進的心。只可惜家中景況不能供應他們讀書,他們便來到這里,搏一個出身。”
這條狀元街上,最多的就是書本,只要有心,你可以在這里免費看到所有學堂中師傅要講授的書籍。只要用功,只要刻苦,總有人愿意為你作保,讓你有機會踏入貢院。至于能不能考中功名,那就看個人的運道了。
小魚兒指著其中一間書肆,“這邊的書籍最為齊全,售價也算便宜。老板仁心,給在此處抄書的書生們供應中午的一頓午飯。另有買的東西多了,也有贈品。這老板心眼實誠,從不坑人,在這街上名聲不錯。”
幾人進了書肆,分開挑選書籍。
長綺這個年齡對小人書最沒有抵抗力,她熟門熟路就去了一個角落,翻閱那些只有巴掌大小的小冊子。
小魚兒則領著宋玉安去了放置畫缸的地方,那畫缸擺了十多個,里邊插了滿滿當當的畫軸。
小魚兒對這里也很熟悉,就邊看邊給宋玉安解說,“這是按照題材類型分類放置的。這一缸多是山水風景,這邊是人物圖像,這里是野獸小寵,這邊是……”
小魚兒和宋玉安說的熱絡,那邊長安也在給榮哥兒挑選他能用到的書籍。
這邊書肆中販賣的物品非常齊全,包括大齊建國以來,全國各地各種考試的試卷,甚至就連一些頗負盛名的大書院每月的月考試卷,在這里也能找到。
由此可見,這書肆背后的老板人脈應當相當廣闊,絕對不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商人那么簡單。
不過這和他們沒什么關系,他們只是買書,又不是要和書肆的東家發生沖突。他們買書付錢,交易達成,雙方的關系就這么簡單。
宋玉安給長安挑選了幾套試卷,另外看有幾位大儒還出了試題集,便也選了兩本不錯的給榮哥兒。
給榮哥兒挑選過,他又給自己選了幾本。另外看這邊有一些販賣的不錯的話本,也買了三五本下來。
榮哥兒見狀納罕的看過來,長安就說,“這些拿去給嬸嬸解悶。”
榮哥兒聞言就笑,“我娘喜歡看話本,可她每次看話本都要氣上一場。尤其是一些才子佳人的,拋棄原配另尋高枝的,或是有關愚孝的,娘每次看了都氣的罵好幾句,有時候干脆就氣的吃不下飯。”可你不讓她看吧,她還委屈,覺得每天無事可做無聊的慌。她也就這點小愛好,偏孩子們還不支持,她可不就感覺委屈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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