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客棧云字號房內,藍怡探手指摸摸桌面和凳子,又看看屋內的東西擺放,滿意地點頭,“李管事果然管理有方。”
李應被主子表揚,自然是開心的,“都是小人分內之事,不敢受東家的夸獎。”
不同于住在山上的趙尚景,趙尚景是夏順雇來為夏婉照顧牡丹的,而李應是藍怡挑出來為自己管理客棧的,所以李應才稱藍怡為東家。其實,趙尚景在這里呆的久了,自然曉得這山坡上的牡丹園真正做主的就是藍怡,不過藍怡尊他一聲趙叔,他也就隨了其他人對藍怡的稱呼,但是對藍怡的敬重并不比李應少半分。這種尊敬是發自內心的,藍怡雖為女子,但是在處事上手段很高,該獎該罰條理分明,有理有據,公平公正,跟著這樣的主子做事,他們心里踏實得很。
藍怡點頭微笑,并不多說,“方才你也聽到了,村里的義學房子出了些問題,我打算將這座小樓空出來,暫時讓村里的孩子在這里讀書,少著也得住上一兩個月,你覺得如何?”
李應拱手彎腰,“小人一切聽從東家吩咐。”
“李管事坐吧,”藍怡介紹起詳細情況,“義學的學生有五個班,每個班少則十大幾人,多則二十幾人,還有七個夫子,人數并不少。搬過來讀書這件事十之七八是要這樣訂下來的,我叫你過來主要是想聽聽你的意見。一則是這房間怎么個用法,二則是該注意哪些問題,你且說說看。”
李應微微抬頭看藍怡的臉色,在桌子對面坐了下來。這么多孩子過來讀書肯定是要添不少事情,客棧的正常營業和清幽也會被打亂。但是藍怡是東家,她決定的事情李應自然不會反對。
“東家,讓孩子們過來讀書避過雨淋房禍是積德的好事。咱們這座小樓房間是不少,但是您也看到了,屋內還有桌椅床柜等物,這些不能全收到雜物間去。”李應就事論事,“客棧內的房間有大有小。不若把大間騰出來用。小間用來放置東西。五個班就需要五個大間,二十幾人容不下的話,就需要六間。這座樓共有七個大間,應是能容得下。還要騰出一間來給夫子們休息之用。”
藍怡點頭。
“這么多人過來,再怎樣也會影響到店里的生意,”李應沉著答道。“不若將這座小樓先簡單地用竹籬圈起來,讓這些孩子從側門出入。您看?”
“這倒是個主意。你先清點這座樓內的物品,先不必搬動,且等定下來再說。還有,”藍怡一笑。接著說道,“雖會影響生意,但也會添些生意。義學的夫子若是天氣不好,晌午不回去的話。必定是要在客棧用飯的。還有,義學里今年入學的孩子有幾個不是本村的,他們也要吃飯的,若是這些孩子有人來接送,順便歇息的茶點也能賺一些。”
李應是做生意的,藍怡這樣一提點,他眼睛一亮,連連點頭,接著說道,“東家,若是咱們再購進一些孩子們的吃食玩物,在孩子們途徑的出入口支起攤子呢?”
藍怡笑著搖頭,“村里已經有了雜貨鋪子,咱們不和他們搶生意了。”雜貨鋪子乃是八婆二嫂和牛嫂兩家開的,藍怡自然不想為了這點進項跟她們搶生意。
“是。”李應應下,“東家,您現在若是無事,小人去把這個月的賬目取過來您過過目?”
每月月底,李應會把青山客棧的賬目送到藍怡家請她過目,藍怡今日過來了,正好可以查查帳。李應是客棧的管事兼賬房,自到藍怡手下管理賬目以來,被藍怡批評調教幾次,賬目記錄比之前更清晰明了許多。
“不急,”藍怡望望門外,“我還有事同你講。”
李應會意,走到門外看了看,又關上房門,等候藍怡吩咐。
“客棧內住著個二十歲左右的白面無須書生,叫梁有思,他住在哪里,怎么個情況?”
李應一愣,想了想答道,“確實有這么個書生,獨住在飲香院,來了有近兩個月了。”
飲香院是客棧內的獨院,也算是vip了,想到梁有思假惺惺葬玉的模樣,藍怡搖搖頭,藍怡接著問道,“他是哪里人士,平日都做些什么,與哪些人來往多一些?”
因為是常住的客人,李應了解自然多一些,“戶籍載梁有思乃是京城人士,他跟其他書生一樣是游學尋訪牡丹園青山客而來。與其他書生一樣,平日里喜踏訪山水,以讀書為樂。”
踏訪山水,以讀書為樂?藍怡搖搖頭,梁有思的戶籍是京城人士這一點倒有點出乎她的意料,本以為他是東平州梅縣來的,不過,戶籍作假這等事雖然難也不是不可能,她不就是切身體會到了么,但是若說梅縣王家大費周章地弄個假戶籍就派這個么蠢貨過來,也趙氏讓人費解,莫非自己猜錯了?
藍怡接著問道,“他們去何處踏訪山水?”
李應笑道,“小的看也就是幾個讀書人在一起談詩論文,結伴交游罷了,能如此逍遙的都是些富家子弟。不過若說起來,這個梁有思與其他書生也有些差異,他踏訪的范圍,好似小了些,平日里除了閉門讀書,也就是在園子里看看,或是找村里人聊聊,或是到咱們的大青山轉轉。據他說是覺的山村民風淳樸,頗有什么‘桃園’之趣……”
李應說完,仍覺得好笑地搖搖頭。
藍怡看李應的態度,知曉問不出什么,“此人我今天遇著一次,覺得他舉止頗為怪異,你平日里留意一下此人,若他有什么不尋常之處,再告訴我。”
李應點頭,看了看藍怡,張張嘴,又覺得不妥。
藍怡見他如此,便問道,“直說無妨。”
李應低頭,有點不好意思,“東家,若說梁有思此人有什么與其他書生不一樣的地方,便是他,他在惜香訪柳上關注不少。”(